191章 落花辞·二 马车盖上了厚厚的毡布，帘子也被换上了厚重的布料，就连马车内也铺着柔软舒适的棉布，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寒风和雪花都被隔绝在马车外，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偶尔马匹踏在了积雪上，还会发出噗噗的声音。 这一切都让程十鸢感到高兴。 马车内燃着炉子，将这一方不大的车厢烘得很暖。 程十鸢手中捧着小小的暖炉，身上还裹着狐裘，虽然不是纯白色，但也十分暖和。 她期待着这冬日里的第一次出门，她想，她一定要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将这一个月来的快乐全都补回来。 许妈妈却是十分不放心，又一次叮嘱道：“小姐，待会儿要先去布庄挑好布匹，然后才能陪您一起去逛街，在此之前，您千万不要乱走，否则，老奴若是找不到您的话，一定会很着急，回去还会被夫人责骂的。” 程十鸢再次点了点头，乖巧地道：“许妈妈，我保证在这儿乖乖等你办完事，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做别的事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马车才摇摇晃晃的在布庄门口停下。 程十鸢不喜欢挑选布料，她更偏爱成衣，她喜欢看着自己衣柜里那些漂亮精致的衣裳。 所以，程十鸢并没有跟着许妈妈一起上去，而是选择坐在门口的马车上等着。 许妈妈自然也不想让程十鸢出去吹风，她快速的钻出马车，然后又将车帘重新遮掩好，吩咐风眠和又宁一定要照顾好小姐，这才匆匆进入布庄。 挑选布料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尤其这些布料还要被拿来裁制除夕穿的新衣。 程十鸢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许妈妈。 她趁着风眠不注意，费力将厚重的车帘挑开。 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立刻吹拂在程十鸢脸上，几乎让她看不清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落在被扫干净雪的青石板路上尤为明显。 程十鸢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望去，只看见一匹高大的骏马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近，然后又远离了。 马背上，英俊的少年只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小姐！” 风眠察觉程十鸢的举动，连忙将她拉回了马车里，又把车帘放好，免得寒风吹进来。 程十鸢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调皮，还是因为马背上那个身形挺拔的少年。 等到宋妈妈采买完，把布料放在马车后存放货物的地方，一行人才又赶往芳华阁。 芳华阁是皇城很有名的铺子，衣裳和首饰都十分精美，华丽颇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 没有哪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不喜欢打扮自己，程十鸢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将马车停在车棚里，程十鸢这才从马车上由风眠和又宁一起搀扶着下车。 又宁撑了伞，将偶尔飘来的雪花拦下，好不容易才陪着程十鸢进入芳华阁的大门。 哪怕是冬日，芳华阁的生意依旧很好。 许多同程十鸢一样喜好热闹的姑娘小姐结伴出行，一起在店内挑挑拣拣，偶尔凑在一起讨论几句。 程十鸢忽然有些懊恼，她为了能够出来玩，太过心急了，竟然没有邀请柔儿和她一起出门。 不过，能出来逛逛已经让她十分满足了。 程十鸢提着裙裾，步子欢快地上了二楼。 二楼售卖的都是一些十分漂亮的首饰，程十鸢最喜欢在这儿逛，偶尔遇到一两样喜欢的，便会带回去。 只是，她才一上楼，就愣住了。 相比较之下，芳华阁的客人大多数是女人，可程十鸢却在这里看见了方才在大雪中看见的那个，骑马的公子。 那公子背对着她，身形修长，气宇轩昂，和她见过的很多世家公子都不同，他的身上，好像带着一股很凌厉的气息。 这样的感知让程十鸢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 但她的动静还是让那个公子察觉到了。 陆行知回过头，便看见一个如同雪地初绽的梅花一样出尘不染的姑娘，偏那姑娘一双杏眼，像是含着春色一般漂亮。 他错开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程十鸢回了一礼，朝另一边摆放着簪子的地方走去。 这时许妈妈才和两个丫鬟跟了上来，见到还有陌生公子在，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程十鸢身边，将她和陆行知分隔开来。 尽管在业国，男女出行并不会受到限制，在同一间铺子里购买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男女之防还是要有的，尤其他们家姑娘还未出阁，就更加要注意一些。 陆行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很快地挑好了一条剑穗然后离开了。 他一走，许妈妈和风眠、又宁便齐齐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好似什么洪水猛兽远离了一般。 程十鸢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公子而已，我和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倒也不必如此紧张。” 许妈妈却是道：“小姐很快就要及笄了，所以更加要注意自己的名声，虽然现在就已经有了许多青年才俊上门求娶，但姑娘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程十鸢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方才那位公子的容貌。 他生得好看，眉目俊朗硬挺，英气勃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也不是什么轻浮浪荡的公子。 或许，是个将军。 程十鸢想着，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欢快地挑选完喜欢的首饰，又去了那家新开的蜜饯铺子。 里面售卖的蜜饯果然新奇，也好吃，各种口味都让程十鸢无比喜欢。 她满载而归，高兴地与母亲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太傅夫人总是很纵容程十鸢，但不可否认的是，程十鸢被她教得很好。 她年仅十四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出色，知书达理，是皇城许多世家夫人所中意的儿媳。 太傅夫人看着眼前欢脱的女儿，她很快就要满十五了，太傅夫人想，她应该开始教女儿更多更有用的东西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 程十鸢在太傅夫人的教导下，脱去稚气，蜕变成了更沉稳的性子，而她的婚约也被定了下来。 作为太傅的嫡长女，程十鸢自然是出色的，不过，程府的底蕴尚且不足以让她攀上皇室。 所以，与她同龄的镇国公府小姐慕柔与业国唯一的亲王定下婚约，但程十鸢却只能与镇西将军府定下婚事。 好在无论是太傅、太傅夫人还是程十鸢，他们都不在乎这个。 文官与武将的联姻会让朝政更加稳固，圣上亲自给程十鸢和陆行知赐了婚，并且婚期就定在立秋后的第三日，七月十三，一个很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