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害人
重来之前,没有真正走近过李凝思的尤劲,情史自然比此番丰富许多。
只是,彼时在谢芊芊之前,尤劲与几度前女友的交集,皆为一时兴起而合、一事不快而散。
那几段感情,用俗话来讲便是:玩玩的。
倒不是尤劲本人有多么“爱玩”,实则是他携手的,都是“会玩”的女孩。
其实,当初尤劲那几位前女友,全是混夜店时,小小所携女伴带来的朋友闺蜜之类。
一起出来玩几次,待尤劲与其中一个女孩“好上”后,事情经由这位“好上”的女孩口中,传到小小的女伴耳中,再传到小小那里时,大体都会变成一个版本的对话。
“我跟你说呀,你那个劲哥,表面上不东搭西搭,背地里老闷骚的喏。”
“是,他闷骚,跟你那个明骚的同学......绝配。”
说是绝配,但小小很清楚,那些“明骚”的女孩,根本不是尤劲所好。
尤劲这样并不豁达的人,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在外玩得很开的人呢?
之所以会携手玩得开的人,无非是为了其后容易放得开,仅此而已。
完全明白这点的小小,却不是很明白尤劲这般选择“女朋友”的理由。
2005年之后,渐入婚龄、且条件不错的尤劲,或是机缘、或是旁人有心介绍,也接触到许多相对适合他心性的女孩。
可让小小看不透的是,尤劲在这些更有可能开花结果的机会面前,只剩下闷,再无一丝骚。
尤劲如此表现的目的,小小并非毫无头绪:面对这种并非图一时之乐的女孩,劲哥不想“害人”......
问题是,05年后的尤劲,基本都是单身状态,真是不想“害人”的话,做个负责的男人即可。
小小迷茫的,正是尤劲刻意回避真情的动机。
有的时候,小小就觉得他的劲哥像是个不安份、却有底线的已婚男人:逢场作戏无所谓,来真的话,就算了......
直到2006年,一位同学的婚宴上,小小才探到些端倪。
同学的婚宴,尤劲与小小被安排的坐席,自然是老同学一桌。
酒席过半,众人吃得都已差不多,只等着新人来敬酒。
等待中,小小翻看手机,翻到一条很有意思的荤段子,便饶有兴致地念给尤劲听。
以小小对尤劲的笑点了解,他觉得这条荤段子,一定能让尤劲笑翻......
念读间,身边尤劲毫无反应,略感不解的小小,不由放下手机看向了尤劲。
只看到,尤劲视线朝着桌子当中,眼神却未聚焦,貌似在发呆,偏偏又微微皱着眉。
这状态,倒也不是很难懂:想心事。
就在小小想“喂”一声“叫醒”尤劲时,忽又察觉到,尤劲并非发呆想事,而是在细听同桌另两位女生并不大声的闲聊。
于是,小小有心听了下闲聊内容。
原来,是关于李凝思的近况。
两个聊天女生,其中一个定居在澳洲,故而与当时同在澳洲的李凝思有些交集。
另一个,忽问澳洲籍的这位:“她和那个Simon,后来怎么样啦?”
此前,李凝思有一次和这澳籍女生同时回国,还被拉去参加了一场小规模的女生聚会。
那日,李凝思带着个“Simon”,即在同学圈里留下“交了个外国男友”的传闻。
“哎呀,后来一问,不是男朋友,是她姑妈的儿子,算是堂哥。”
“堂哥......外国人?”
“混血儿呀,她姑父,是外国人。”
“哦哦......”
小小出于好奇,耳朵留意的是这对话......他的眼睛,则是不经意地望着尤劲。
却见尤劲听到“外国男友”之说辟了谣时,居然露出了稍纵即逝的欣然。
一时间,小小心如明镜。
当晚散席,两人刚刚坐上一部的士,小小即忍不住笑出声:“册,真看不出来,你......还满纯情的......”
尤劲自是莫名:“啊?”
“啊什么......”小小笑意更甚,“老实讲,你是不是......暗恋李凝思?”
“我?暗恋?”尤劲顿显不屑,“暗恋谁?”
“李凝思啊。”
“李凝思......”尤劲现出几分茫然,“你说的......是中学时......”
平心而论,尤劲这副不怎么记得李凝思的样子,看上去很自然,自然得本可以骗过小小。
因为,初中时期与同学来往甚少的尤劲,确实不记得很多人的名字。
之前在婚宴上,一位女生跟尤劲打招呼时,小小还看到尤劲是瞥了一眼桌子中间的坐席名单卡,才叫出了那位女生的名字......
但是,如果李凝思真是一个尤劲印象不深的人,方才旁人说其近况,尤劲又怎么可能去格外留心?
所以,尤劲这逼真的茫然反应,成了欲盖弥彰,反而坐实了小小的猜测。
一段日子后,小小得到一些情报,忍不住再去试探尤劲:“那个李凝思......”
“哪个李凝思?”尤劲又装起了糊涂。
这已然用老的招术,把小小逗笑了:“就是你故意想不起来的那个。”
尤劲难掩尴尬:“怎么了?”
“听说她不回澳洲,就留在上海了。”
“然后呢?”
“好像开了家公司,排场满大的......要么,我们去看看?”
尤劲干笑一声:“怎么,知道跟着我没前途,想去人家大公司碰碰运气?”
这呛话,小小不但没呛回去,他还苦笑了起来。
苦笑,是因为后悔。
特意提及李凝思,小小本是想着从中穿针引线,试着让他的劲哥与之走近。
之前吃准尤劲记挂李凝思、却不敢表露,小小其实也明白,他的劲哥并非是“纯情”,而是务本。
追求,尤劲不是没有。
无论是人或事,跳一跳可以触及得到的,他会试着去跳。
但是,那种要靠飞才够得到的,他最多抬头看看。
何况,尤劲又是个要面子的人。
要他亲口承认确实想着李凝思、却不敢去靠近......除非,来场拷打。
劲哥对付女孩的手段,在作为情场老手的小小看来,该给高分。
于他的观点,尤劲真正比他差的,只是“色胆”。
小小自己勾搭起女生,从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别的都无所谓。
诚然,他也理解尤劲对于身份地位的介意。
之前尤劲的介意,无非是自知家庭条件的差距。
这一点,小小还有说辞去鼓动尤劲别过于在意。
小小后悔的是,不该提及李凝思那“排场很大”的新公司。
人家小姑娘的事业起点那么高,直接凸显出了两个人之间本身的层次差异......如此,便很难去撬动尤劲的务本了。
而让小小之后看得头大的是,尤劲虽然没将他对李凝思的念想化为实际行动,却已然将“心上人”的模板死死框成了“她这样的女孩”......
换句话说,彼时的尤劲,尽管没痴心到非李凝思不娶,却也是在等待遇见一个足够类似、最好是条件跟自己更为般配的女孩。
旁观者清的小小,不由暗暗叫苦:我的劲哥,这是要打光棍了......
是因李凝思那独特的气场,本就是优等的家庭条件孕育而出......就算再有类似的女孩出现在尤劲面前,人家的底蕴不会输于李凝思,尤劲照样会望而却步。
其它事情都思路清晰的尤劲,在情感问题上钻了牛角尖,让小小很是无奈:只喜欢这一型的,又不敢高攀,你想怎么样......难道要等一个忽然家道中落的潦倒大小姐出现?
只是,那一个重来之前的2007年,小小关切劲哥的心思,已经逐渐被无可救药的赌瘾所吞噬。
谢芊芊就是在那一年到来尤劲身边,同在一旁的小小,又怎会看不出这个女孩对尤劲的想法。
尤劲刻意与谢芊芊保持距离的态度,小小同样看在眼里。
或因心已迷失于赌局,小小终究未曾给出过看法。
一年之后,小小害人害己的一出过后,谢芊芊的患难坚守,亦让尤劲确实明白了她的心意有多纯粹。
确实明白,确实感动,最终,也确实走到了一起。
可是,小小旁观者清的一点,尤劲依然当局者迷:他的心扉,其实只会对李凝思、或者是“她这样的女孩”敞开。
之后,与谢芊芊近十年的共同生活,一种不可言喻的疲累和缺失感,始终围绕着尤劲。
与一个并非心之所向的人在一起,缺失感,本是无可避免。
对于陪着走过难关的谢芊芊,“和你在一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切实感受,尤劲不敢流露分毫。
日复一日,要去掩饰这缺失感,又如何不疲累。
尤劲想要掩饰什么,以谢芊芊的道行,着实不易察觉。
但是,两人毕竟是长久朝夕相伴。
同样年过三十之后,比之习惯健身的尤劲,谢芊芊的容姿亦落差渐显。
随着时间,多少察觉到些许尤劲在自己面前的一丝违和,再没有孩子作为牵绊......谢芊芊的不安,便日甚一日。
直到倍感折磨之际,尤劲情不自禁地开始检讨:当初面对她的坚持,我若也能坚持不“害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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