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不悦
在尤劲听来，麦老板的回应，亦算是确实化解了李凝思的困局。
即便麦老板所谓的“时间”，是拖到几个月后才能逐步注资......那在短期之中，只要不去与对手刺刀见红地恶斗，凭劲享的财力和李家自身的家底，也能稳住彩赞的阵脚，不至于有崩盘迹象。
麦老板先前两次将手放上李凝思的头顶时，尤劲都想直接把那只手掰折。
可在李凝思一脸如释重负的此时此刻，当麦老板的手第三次放到李凝思头上......正为李凝思的欣慰而感欣慰的尤劲，再去看麦老板那手势，勉强也认可那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寻常关爱。
人家麦叔叔，年年都去李家拜望李颂言，几乎就是看着李凝思长大的......有这样的渊源在，亲近点，很正常......
无论内心是否接受这种“正常”，至少在这样的自我劝慰下，尤劲得以收起之前对麦老板的负面观感。
当晚接下来的时间里，尤劲对麦老板，亦持起了真诚的敬重态度。
如此，与李凝思同喜的心情，尤劲只维持了两天。
接下来的周一，自李凝思清早坐上尤劲的车开始，尤劲在短短几分钟内，心情很快变得比之前更差。
尤劲与李凝思的同喜心情之中，为彩赞即将脱离困局而生出的欣慰，最多只占两分......剩下的八分，是他以为，李凝思自去年末起，因事业困局而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亦该随之消散。
从春节前至今，李凝思所表现出来的古怪态度，着实很折磨尤劲。
折磨之中，尤劲当真又想不出李凝思有什么要故意折磨他的缘由......所以，他只能认为，女孩是被公司业务上的不顺破坏了情绪，才会表现出令人不适的态度。
然而，在已然获得转机的时刻，李凝思面对尤劲时的状态，仍然古怪......
这，不免令到尤劲开始抓狂。
毕竟，之前他还能为女孩编出个情绪不佳的理由来......现在，实在没理由了。
所谓没理由，是指没有他能接受的理由。
而恋人之间，一方若是无故地开始持续冷淡，只有一条理由......倦怠。
这个从尤劲的角度，在排除其它外因后，所剩下的唯一答案，让他背脊发凉。
平心而论，即便找不出其它解释，他也很难去采信这样的答案。
他对李凝思，不管从心理、或是生理本能来讲，连可能产生倦怠的前提都没有，当然也就无法想象对方为何会对自己倦怠。
而无论怎样不得其解，他都不敢去向女孩求证是否真的已有倦怠之心。
自重来之后的第一幕，尤劲就开始悉心经营这段感情，甚至不惜为对方妥协自己的生活方式。
故而，从他本人的角度，自认是更加珍惜这段感情的一方。
两个人的感情，真正到了出现裂痕的关头，永远是更加珍惜的那方首先作出妥协。
最常见的妥协，便是对裂痕故作不知。
带着裂痕维持下去，总比挑明了裂痕，逼到对方说出“不如算了”来得好些......
这样的纠结，磨得他心乱如麻。
十几岁时，盗版影碟里的终结者，那种漠视一切的冷然作派，曾令到年少的尤劲热血向往。
接下来几天，在一众产品经理眼中，尤部长俨然终结者附体。
每一天早会，尤部长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众人面前，等到何督导操练完，用征询的目光再去看尤部长时，尤部长只会冷冷地冒出两字：“散会。”
日常审阅合作协议时，偶有发现哪个产品经理签来的合作协议质量不高，尤部长会沉声喊一句那人的名字......
因为是沉声，远处被点名的对象基本听不到。
往往，都是邻座的田源起身再点一下名，并提示“尤部长叫你过来”，才会得到一声略显惶恐的“收到”。
等那位产品经理站到旁边，忐忑地喊一声“尤部长”后，尤劲就会拿一支铅笔，划出合作协议上他觉得不妥的对方......而后，他也不说话，仅仅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位产品经理看。
这种关头，被叫来的产品经理，通常会怯生生地避开对视，并俯身去看协议上被尤劲划出来的是什么内容，然后作出解释。
尤部长面无表情地听着解释，有时会忽然摆手示意面前的人可以走了......这反应，算是他认可了解释内容。
也有的时候，不管面前之人怎么解释，都始终被尤部长直勾勾地盯着......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了三五分钟，田源就会直接拿起那份协议递到解释者面前，一脸责怪地令其“立即整改”。
压抑的心情下，尤部长每天看着像是在演哑剧。
他这表现，并非是有意为难旁人，而恰恰是在保护旁人。
郁结心情中，他若是面对手下人再不刻意压抑，无论是措辞还是语气，都难保不伤人。
李凝思对于尤劲的这种状态，自也是看在眼里。
而她的视若无睹，更是加深了尤劲对“倦怠”二字的惶恐。
这么过了一周，再到周末时，李凝思为了巩固与麦老板之间的洽谈热度，又作了一次邀约。
李凝思邀约麦老板，场所自是定在餐厅。
可麦老板却表示，多年的交情，不必客气，直接去他办公室便好。
于是，周日的下午，尤劲陪着李凝思，去到了麦老板位于滨江的办公室。
麦老板姓名麦英武，集团名称就叫英武。
站在滨江金融中心35层、英武集团的门口，尤劲隔着关闭的玻璃大门，还能看到玄关处有一个硕大的鹦鹉LOGO。
麦老板的生意，案头工作人员并不多。
朝里看去，办公区虽比彩赞还大，工位却只有二三十个。
此时，包括前台在内的所有工位，都空无一人。
按了几下门铃，也没回应，李凝思便拨通了麦老板的电话。
接通后，李凝思对她的麦叔叔说了声“到了”，就看到办公区深处的老板室门被推开。
开门走出来的，正是麦老板。
尤劲看着款款朝外走近外大门这边的麦老板，不禁眉头轻皱。
他清楚地看到，麦老板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刹，为一脸欣然......但当麦老板再往大门方向一看，与尤劲他们对上视线后，分明又露出了一丝不悦。
直到渐渐走近后，不悦已从麦老板的脸上消失......是本无不悦，还是在掩饰不悦，不得而知。
再同李凝思一起被麦老板笑呵呵地迎入那间豪华的老板室，尤劲得以确认，麦老板确实有过片刻不悦。
老板桌对面的茶几上，电水壶尚在呼呼冒着蒸汽。
一组精美的功夫茶具，齐整摆开。
盘、壶、漏、托一应俱全，配套甚是复杂......偏偏，饮茶的小盅，只有两盏。
麦老板不是茶艺店的服务小妹，总不可能自己只动手摆弄，来招待李凝思与尤劲两人喝茶。
很明显，麦老板作的准备，是李凝思一个人来。
先前他闪现的不悦，只可能是为看到尤劲而不悦。
对于不够了解的人，尤劲从来不会先把对方往好处想。
所以，被招呼坐下后，尤劲故意再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接着很是自然地对着李凝思笑道：“我不喜欢喝茶的事情，你也跟麦老板提过？”
这话，尤劲等于是在问麦老板：看样子，你是没想到我会来？
麦老板这样的人，不会听不出话外音。
他只淡淡一笑，翻过此页。
其实，麦老板光等着李凝思一个人来，且不会令到尤劲浮想联翩。
实在是他推门而出后的两三秒内，那迅速由欣喜转为不悦的表情变化，使得尤劲不得不多想。
作为金主，麦老板表现的欣喜已然热情过头，再因看到李凝思有尤劲陪同而流露不悦......以尤劲那点度人的心胸，自是毫无疑问地得出结论：这麦叔叔，是个别有所图的坏叔叔。
接下来围绕正事的二次洽谈，却未被这似有似无的波折影响。
麦老板不但重申了“一定合作”的态度，还表示筹措现金的计划节点已有头绪，说是等再过一周，应该就能给李凝思一个“包你满意”的具体方案。
能有如此积极的发展进度，李凝思当然喜形于色。
以至于到临别时，看到麦叔叔展臂做出邀请拥抱的动作时，李凝思尽管迟疑了一下，还是呈上了配合的回应。
一旁的尤劲，两颊的咬合肌顿时鼓了起来。
本已认定麦老板别有所图，再看到这种“多余”的礼数，他当然更觉得有猫腻了。
而最戳尤劲心境的，是李凝思相拥时脸上的欢欣笑意。
这样的笑，尤劲太久未见，久到他甚至有种第一次见到女孩如此开心的错觉。
半分钟后，看麦老板终于舍得放开了李凝思，尤劲一步凑了上去。
就在麦老板环抱状的两臂还未放下时，人又被尤劲一把抱住了。
退开一步的李凝思，只看到麦老板被尤劲抱得脸色一懵，显然是完全没反应过来......
再看背对自己的尤劲，隔着衣服，李凝思都能看到尤劲的背阔肌忽然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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