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互相
走到那个张天硕身边，尤劲端出了一副谦卑的样子：“先生......是对我们的服务质量不满意吗？”
“服务质量......”张天硕一愣，他看看尤劲的着装，像是个有级别的人，可再看尤劲的脸，又着实嫩了点......这让他有些吃不准，“你是？”
尤劲笑眯眯地回道：“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
“还有大堂经理......”张天硕不禁嗤笑，“这里是饭店么？”
“原来......你并没有把这里当成饭店啊？”尤劲乐呵呵地笑了数秒，脸骤然拉了下来，“那你是在跟谁大呼小叫？！”
毫无预兆地翻脸，加上这一声怒喝，顿时将张天硕镇得目瞪口呆。
高地上的一众人，亦被吓了一跳......就连总经理室中的李凝思，都旋开了玻璃墙上的百叶窗，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分钟后，将将缓过神来的张天硕，脸色才重新不忿起来：“我路上遇到意外耽误了，好声好气跟这个人说明情况，他只像个复读机一样不由分说地拒绝解释......因为这样，我才要找领导的。”
“哦，路遇意外......”尤劲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天硕的行头，“你是从家里跑步过来，半路上扭伤脚踝了？”
此时一身运动装的张天硕在尤劲眼中，就像个健身房锻炼过洗完澡出来的人，显得清爽而阳光。
这一身名牌运动装备在2004年，已经算是很有型的出街行头。
问题在于，就算是2004年，谁要是一身运动装去写字楼应聘，也能说明此人不是很重视这次面试。
被尤劲说成“从家里跑步过来”，张天硕不是没品出其中嘲讽......其实，他是约了朋友晚间在附近吃饭然后混夜场，才穿成这样。
尴尬片刻后，张天硕口气总算是诚恳了一些：“我是开车过来，本来时间肯定是充裕的，谁知道安海路靠近陕南路那段修路......我从看到路口的红绿灯，一直到过这个路口，整整用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路口，尤劲早上也吃过苦头，当年又没有导航播报实时路况......因而，听张天硕这么一解释，尤劲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
但是，马志远并不认同这个理由：“张先生，你说的这个路口，步行到锐华只有两三分钟的路程。如果你真的重视这次面试，为什么不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走过来？”
“车停路边，人走过来......真亏你想得出......”张天硕极其鄙夷地望向了马志远，“朋友，你开过车吗？车走在路上，想停在哪里就能停吗？有点常识好不好！”
马志远又怎会买账：“我是没开过车，但我也从来没有迟到过！”
一直是二轮交通工具出行的马志远，从学生时代自己上下课开始至今，确实从未迟到过。
尤劲在这会，其实已然不再责怪张天硕的迟到问题，而无论是否支持马志远那种不由分说的态度，尤劲也不会帮着张天硕去驳斥自己公司的人。
“迟到就是迟到，就算有理由，也该持着抱歉的态度。”
这话，尤劲用的语气尚属温和，张天硕听了，也就不怎么抵触：“我开始是好好跟他说的......”
一听又要绕回去，尤劲直接从马志远桌上拿了张面试表递到张天硕面前：“去那边填一下吧。”
坐回自己座位等了一阵，等到对面的张天硕把填完的表格递来，尤劲接过看都没看便放在一边，而后直截了当地问道：“由于你晚到，这轮面试的人选，我都已经定好了......所以，请讲讲，你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能让我推翻之前的决定。”
张天硕一愣，接着并没有回应尤劲的话，而是另起一行：“你就是考官？”
“非要说考官的话，前面被你说没常识的那位，更像一点......”尤劲浅浅一笑，推了一张名片过去，“我是公司业务部门的负责人。”
张天硕看看名片，又看看尤劲：“也就是说，如果面试成功的话，以后就是你的手下？”
见尤劲点头，张天硕脸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丝“你凭什么来管我”的神情。
而对尤劲来讲，这种神情并不罕见。
毕竟来面试的，都是有几年工作经验的人，而尤劲自己的外在形象，显然不像个经验丰富到可以领导他们的人。
所以，尤劲没有在意张天硕脸上的不信任，把话题带回了主题：“现在，该回答我问你的问题了。”
不过，张天硕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彩赞现在招这个产品经理，是不是主要去做招商的工作？”
“是。”
“我看现在网站上挂的，最多的就是餐厅......招商的话，是不是让产品经理去和这些餐厅去谈付费推广？”
“描述不够准确，但大体意思差不多。”
“既然是这种问餐厅收广告费的工作......”张天硕的脸上浮起一层得色，“你前面确定的人选，包括你自己，都不可能做得比我好。”
如此狂妄的话语，自是把尤劲逗笑了：“请讲解一下你的信心来源。”
“只要广告费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几千几万的小钱，我让我爸打一个电话，那些餐厅马上就会把钱打过来，你信不信？”
尤劲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爸是什么人，能量这么大？”
张天硕同样不动声色地说出了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对淞海整个南区做餐饮的人来说，确实有很大的制约力。
尤劲听得不由一怔......如果张天硕所言不虚，那就算此人其它毛病再多，他实际能为彩赞创造的利益，也会比绝大多数人都大。
片刻后，尤劲又咯咯笑了出来：“张先生，既然你爸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你又何必到我这里来？”
张天硕一皱眉：“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相信......而且，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交你这个朋友了。”说到这里，尤劲换上了诚恳的样子，“只是，从朋友立场，我想要提醒你，你爸既然一个电话，能叫餐厅商户老老实实把钱打到彩赞的账户......那为什么不叫他们直接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去？”
“谢谢提醒。”张天硕干笑起来，“如果我爸是这样的人，敢做这样的事，我又何必到你这里来面试？”
“既然你爸不是这样的人，不敢做这样的事......”尤劲回以了同样的干笑，“他还会愿意给那些商户打招呼，来支持你的工作么？”
“所以，我也要问问清楚，你们以后给商户做的推广活动是不是有效果。比如彩赞收客户一万广告费，能回报给客户两万的效益，那我保证我会说服我爸去......”
“你等等......”尤劲一脸疑惑地打断了张天硕，“我先确定一下双方的立场......今天，是我们考察你，还是你来考察我们？”
从亮出家世起，张天硕便一直发散着傲气......这会被尤劲一点立场问题，他也没有完全收敛：“互相了解，互相考察。”
尤劲笑着点点头，转而又问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开一家公司，给这些商户做一点物有所值的推广工作？这不比上班拿佣金好多了？”
张天硕开始不耐烦了：“你不用质疑我话里有没有水份......我要是现在跟你胡吹，等到开工要交业绩的时候，不是直接就现形了？”
这话，倒也合情合理。
何况照着尤劲的观察，张天硕绝不是在信口胡说......尤劲质疑的，正如张天硕所言：话里有多少水份。
到这份上，其它面试时例行的问题，已然没了意义。
尤劲阖眼想了想，再看向张天硕时，目光凝重而认真：“乘风大饭店的南区分店，知道在哪里么？”
“知道，在那里吃过几次饭。”回完话，张天硕忽然眉头一皱，“你......不会是想叫我代表彩赞，先去他家收一笔广告费给你看看吧？”
“册，还代表彩赞收一笔广告费......”尤劲白眼一翻，“你现在顶多能代表你爸去收一笔保护费。”
“那你是想......”
“你明天有时间的话，去把他家的菜单复印一份，在二面的时候带来。到时候，我们会以那份菜单为素材，分析一下促销活动的方案。你可以通过我提出的设想，来判断我们的计划对商户有没有帮助。我也会通过你提出的看法，来判断你作为业务人员的谈吐和思路是否符合要求。”
“这个......倒是没问题。”张天硕答应完，忽又想到，“但是，你要是不通知我二面，我不是白忙一场了？”
尤劲又翻了个白眼：“张公子，我让谁白忙，也不敢让你白忙啊。”
张天硕笑了起来：“我就是确认一下。”
“现在有底了？”
“有底了。”
送走张天硕，尤劲当即给戴安娜拨去了电话......一接通，尤劲就一口一个“姐姐”地热络寒暄起来。
此时，大厅里的人已经全部下班。
等着尤劲车送的李凝思，正站在尤劲桌前，面色阴沉地望着用电话和自己表姐相谈甚欢的尤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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