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他铲平了落叶峰,杀光了那些邪师恶道,这些折损的阴德应该能补回来了吧。
见他决定了,黄管事也没多说什么,起身便要走,走的时候说了句,“做事太瞻前顾后,恐怕难成大事。”
陈三自然是听到了,这决定是他做的,这话自然也是说给他听的,只是不知道黄管事此话有何用意。
陆开元接过信笺看了起来,陈三凑过脑袋说道:“你读出来,我好认认字。”
之后陆开元便按照信笺上写的读给陈三听了起来,别说陆开元这么用手指着一读,陈三认了好几个字,特别是那几个简单的。
‘镇东赵家赵元培托我玄天宗宗堂事宜。
近日家中家宅不安,夜晚戊时过后时有异响,物品东西错位,偶有墙上字画自行落地,白日相安无事,家中争吵不断,气急攻心,恐有鬼物扰生人不宁,望宗门中人速查。’
几行字说的明明白白,十有八九是鬼物,按照陈三往日和杨成子平阴阳事的经验,这的确是家中有污秽之物弄出的动静。
陆开元从来没对付过别人家中的鬼物,在分堂时他除了押镖就没接过其他活,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不过斩杀鬼物他倒也不是第一次了,押镖路程大多很远,一个镖来回大半个月也是经常的事。
这押镖也有讲究,有些镖能住驿站客栈,有些镖是不可以的,说白了若不想丢了镖那便是风餐露宿,荒郊野地睡多了自然会碰到鬼物。
若是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若是扰了他们的清净,魂飞魄散便是那些鬼物的最终宿命。
陈三和陆开元拿着信笺便朝镇东走去,一路上陈三给陆开元说着往日那个茅山大弟子杨成子是如何带他降妖伏魔,渡化鬼物的。
别说,被他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陆开元还真的有了些底气,实在是之前那银子赔的把他底气都给赔完了,若是让他选,定要选押镖的,稳妥的多。
时辰还早,镇上已经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小贩吆喝声,邻里街坊的招呼声,茶摊喝茶的说话声,镇上那富家公子秦禹又在撩骚胭脂铺的赛掌柜了……
路过新良米铺时,洛掌柜已经在米铺中教训起了伙计,那吆五喝六的样子,一点不像刚死了夫人。
陆开元说那可能是面上的,当着伙计面哭哭啼啼的,恐怕不太好。
兜兜转转来到了赵府,挂着大红灯笼,门头虽然没有魏府、白府那般,但在玉龙镇上也能算的上是富庶人家了。
斗大两个字赵府,悬在两人的头顶,按字来说,这算是陈三认识的第一个姓氏,连他自己的陈姓他都不认识呢。
叩开了门,一名中年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穿着黑红色马甲长衫,腰间挂了块翠玉,看着值点银子,有些发福,面容稍显憔悴,脸上显现着焦躁之色。
浓眉大眼大鼻头,两个耳垂非常大,用杨成子的话说这人还挺有福气的,一抹胡须显得更是老成,给人一种精明买卖人的感觉。
只是那憔悴焦躁之色让原本看着神精虎猛的面相变得苍老了很多。
俩人说明了来意,赵家男子赵元培便带他们进屋了。
小院不大不小,一个长两丈,宽三丈的院落,小池塘里有几只王八,还有几条锦鲤,假山小亭,小桥流水,非常惬意的一个院落。
显然这个赵元培是个读书人,至少以前是个读书人,陈三以前和常玉他们逛书画铺子时,看到的那些关于院落的书画,被这赵元培给原班不动的弄了出来。
院子里边便是屋子,府门正对着厅堂,挂着许多字画,三间屋子拐了个弯,后边还有个小院子,里头种着一些菜。
看来看去,陈三倒是觉得,这赵府宅院整个院落倒是和玉台镇边上那个荒废的陆府差不多。
赵元培请他们进屋之后也没和他们客气,茶没泡一壶便和他们走来走去的说起近来发生的怪事。
其一说的便是厅墙之上的那些字画,裱过框的没掉下来过,可没裱就这么挂着的,那是每晚都要掉下一张的,像是排着队,也不多,就掉一张。
陈三也是傻,问他关门关窗没有,兴许是风吹的,被赵元培一句谁家睡觉门窗不关给噎回来了。
陈三挨个看了看,字画没看出什么玄妙来,除了上头那些龙飞凤舞的字看不明白之外,其他倒也和普通的字画没多大区别。
听赵元培介绍,其中有些还是名家字画,他爹传下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两人都没在字画上看出什么名堂来。
其二,屋子里就是这间厅堂里,一到晚上便会有嘈杂之声忽隐忽现,厅堂边上便是他家公子的卧房,所以听得非常清楚。
现在人搬到后头去了,大半夜的也没人,时有哀嚎、时有嘶鸣、时有诡异的笑声,这谁能受的了。
但凡胆子没有大到大半夜敢挖坟掘墓的,估摸着是没人敢一个人睡在旁屋的。
陈三他们是大白天来的,左晃右晃的厅屋里转了好几圈,除了微风吹过,外头树叶响起的沙沙声,还有那小桥流水的流水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其他声响那是什么都没听到。
其三不知何时起,赵元培发现,他家里人,媳妇、娘,还有他儿子都变得非常的烦躁,就是看各自不顺眼,总觉得要骂上两句才舒服。
他那六十好几的老娘,牙都掉的差不多了,以往慈眉善目的很,一口一个我的儿我的儿,从小到大少有责备他的时候。
就这段日子,随便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饭菜不够酥软,院里掉下了几片落叶,他早上没去给她请安,穿得衣裳有些折旧了,总之随便整点什么事,都能给他骂上一通。
不止骂他,谁都骂,她宝贝大孙子,她儿媳妇,总之稍有不顺眼便是一通臭骂。
原本骂两句也就骂两句了,他媳妇平日里性子柔弱,说话都是轻吟细语,温柔贤惠。
可也就是这段时日,老太太骂上两句,媳妇是一点不落下风,叉腰便是对骂,没有半点要谦让的意思。
一个骂一个回嘴不就吵上了么,加之他那儿子,本就是抬杠的年纪,两个人吵他还不乐意,总要插上几句,弄不弄就变成了群架。
他赵元培原本性子不急,缓得很,被他们这么吵吵吵的也总是会忍不住骂上几句,总之家中鸡飞狗跳,许久没有安宁的时候了。
和他老友喝茶叙旧之时,老友一席话似乎是点醒了他。
‘你家中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要不找人去看看,这可是明摆着的家宅不宁啊!’
赵元培这才托玄天宗来查此事,也就是这镇上没有道士和尚,否则陈三和陆开元也没机会来接这个任务。
先是厅堂,后是里屋,一家几口都见着了,的确如赵元培所说,一脸要找事的样子,非常的不善。
陈三仔仔细细的观察,几人并没有被鬼物附身的迹象,陆开元的感知中,几人的身上也没有鬼气残存,这几日他们应该并没被上过身。
走来走去,这事还是要从厅堂查起,大多事都发生在厅堂之中,虽然赵府之中并未查觉到有任何鬼气,但陈三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东西就在厅堂里。
让赵元培找个凳子坐在了一边,得了应允两人便仔仔细细的翻起了东西,一边翻,一边让赵元培自己想,最近屋里有没有多过什么东西。
用杨成子的话说,若是一间屋子有什么不干净,又感知不到的话,定不会是普通的鬼物,定有栖身之所。
若不是这屋里原来就有的,就是有人从外头带进来的,什么都有可能,得看鬼物和那东西的机缘。
否则对于杨成子和陈三来说,他们的感知已经足够强大,哪怕是一丝丝的鬼气都会让他们感觉到异样,再厉害也逃不过。
当下赵元培揉着脑袋回忆着,眉头紧锁,半天都没说话,一看就是没什么指望,当然东西也不一定是他带回的。
厅堂之内,几张太师椅、一张桌案、一个茶海,还有一个书架,书架上有些没挂起来的字画和书册。
桌案上有毛笔、砚台、笔海、纸卷,应是他平日里写写画画的地方,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好特别留意的东西,除了边上架着一支三指头粗细的毛笔,看着有些夸张再无其他。
要说最有可能的便是书架,赵元培也说,那些书册是这些日子带回来的,可书册能有什么名堂,除了字还是字,要说书册还不如说是字画。
市井传言,不是有什么字画中的女子勾人魂魄,害人性命的么,可近一个月赵元培也没买什么画,家中除了花草、山水、亭台楼阁,更是没有人物的画像,一张也没有。
陈三翻来翻去的,什么东西都没翻到,当他随手翻到一本书册的时候,一张竹片掉落了下来,竹片上一女子抬着手半遮面,掩面而笑,陈三一愣。
这不就是女子的画像么,只是这东西是竹刻,刻画在竹片上,用火漆烘烤过,读书人做书签子用的。
赵元培也是一愣,这东西他倒是记得,数年前自己买回来的,原本是一小盒二十来张,都是些女子矫揉作态的样子,讨喜的很。
只是零零散散的,丢的丢,坏的坏,他都快不记得了,可这东西是好几年前买的,家宅是最近才不宁的,兴许和这竹片没关系吧。喜欢妖魔当道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妖魔当道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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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