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钰十年三月二十五,望舒城一日微雪
纵然已是三月草长莺飞的天气,偏于北方的望舒城依旧是一副冬天的样子,长冬无夏可谓是对其最好的解释。不过,漫天的微雪落下来,挂在枝头,远远看去道真的蛮象是一树盛开的梨花,倒也勉强算是应了“春暖花开”之意。
依靠着床头,身上盖着一床金丝绒被,上身披着件紫金棉袍,右手边堆放着一摞造型古朴散发着淡淡陈年墨香的书卷,左手边的方桌上托着一尊茶海,其上炉火正旺,壶中意外的并非是水,而是半壶微溶的白雪,火炉旁还放着一杯侍弄好的茶水。
窗外微雪,化雪煎茶,手捧书卷,倒是好一番诗意。纵然唐瑾近乎是以翻书的速度看着手中的书卷,但丝毫没有破坏其中的美感,反倒平添了分生气。
啪!
合上手中的书卷,端起手边的茶杯将醇香的茶汤一饮而尽,冲一旁的小德子招了招手,后者不疑有他,连忙放下手中正整理着的书卷,挥手示意门外刚刚从书阁里搬来一筐秘籍的家丁先候着,快走两步,一礼道:“世子有何吩咐?”
“我昨日让你通知的人,通知到了吗?”唐瑾瞥了小德子一眼,旋即看向窗外的雪景道。
“已经差人通知了,想来,这会应该到了。”小德子略一思索道。正说着,门外一护卫摸样的男子小跑了进来,冲着唐瑾单膝一跪道:“禀世子,山下有一老一小两人求见,说是世子所邀,那小子手上还持有世子您的扇子。”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是我邀请的,放他们进来吧。”
那护卫应了一声冲着唐瑾遥遥抱拳,扭头会山下传令去了。唐瑾看了眼小德子说道:“让人把这些秘籍收拾了,顺带打扫下屋子,莫要让他们看了笑话。”
小德子应声,扭头吩咐一种丫鬟家丁迅速收拾起堆放在屋中的秘籍,而唐瑾则是坐在床上,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时至今日,他来这别苑养伤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了,本来一个月前他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虽还不能下床,但是至少已经可以勉强自理了,结果裴铭那一掌拍下来,两个月的修养基本功亏一篑,又整整调养了近一个月才勉强恢复之前的状态。
那日之后,裴铭便被唐铎彻底禁足,甚至还在别苑门口立了个牌子上书“世子养伤期间,危险人士(裴铭)禁止入内”
唐瑾知道后也不禁莞尔,只道是自己老爹又调皮。结果没成想,干爹竟然真的不来了,不过倒不是被唐铎禁足的原因,而是带着人手外出给唐瑾寻兵刃去了,据说是在宗派域发现了符合唐瑾要求的武器。
宗派域这个名词,唐瑾还是第一次听说,稍稍打听一下便也了然。简单说,所谓的宗派域就是一堆实力强一些的武林人士自己占个山头,开宗立派,顺道给自己宗门周围的村里提供保护的组织,其性质……就是个黑社会,只不过把保护费换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月供”。
大唐东域再往东便是宗派域的范围,事实上,东域之所以是大唐军事力量最强的一域,除了唐铎两人的因素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要防备宗派域的入侵,那些所谓的门派虽然没有强大的军队,但是其中却有不少顶尖高手甚至宗师高手在,所谓侠以武犯禁,这些宗师虽然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是以一敌千还是可以做到的,想要防备他们就必须得有充足的军队,毕竟你宗师再厉害,也还是个人,能以一敌千,那便用两千三千甚至一万的人上去堆,早晚都是个死。
言归正传,裴铭去了宗派域,唐铎因为年后要处理公务也是十天半个月来不了一次,王璇儿倒是想来,结果元宵节一过就被太后传旨召进京城了,以至于全家人里就剩下唐瑾一个闲人了。
当然,唐瑾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主,不能下床,也不能修炼,索性便叫背起了各种秘籍,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提升实力。不过,他也不是只背书,随着伤势的好转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方小二(方大同)拜见世子!”
正当唐瑾思索心中早已酝酿好的计划的时候,门外传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点头示意小德子开门,门外一老一小半低着头走了今来。
相比于数月之前初见时两人的高傲,现如今的方家爷孙对待唐瑾的态度可谓是大反转,高傲不复,另多了些谦卑,隐隐的还有丝恐惧。
打量着立在床前的两人,唐瑾脸色平淡的笑了笑。相较于数月之前初见时两人的面黄肌瘦,现如今爷孙俩跟吹气球似的,明显壮硕了不少。
方小二因为入了唐瑾的手下,裴铭也并没有厚此薄彼,同样为他找了门适合的功法,寻了个教习,几个月修炼下来,虽还未诞生真气,但是身子骨明显比之前硬朗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份武者独有的气质。
老爷子方大同,虽然唐瑾并未表态是否要收下,但唐瑾曾交代王府众人好生招待,故而老爷子这些日子过的并不赖,眼看着啤酒肚都快养出来了。
“小二,功法修炼的如何?”唐瑾唠家常一样的问道。方小二闻言一愣,本以为唐瑾会直奔主题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唐瑾是个脾气古怪的主,说不定自己说错那句就被拉出去砍了,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但不说又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公式化道:“谢世子关心,小二资质愚钝,虽有王教习悉心教导,但还未产生真气,不过近日修炼已有气感,想来应该快了。”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未作任何评价,直接看向方大同道:“老爷子,一路爬上山,累着了吧?小德子,给搬个凳子。”
“老朽谢过世子。”方大同冲着唐瑾遥遥抱拳,接过小德子递来的凳子便直接瘫坐在了上面。从山脚下马不停蹄的爬上来,年轻人感觉不到累,他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
唐瑾对此微微一笑,并未多说。接着拿起手中早已背下来的秘籍,又翻看了起来,仿佛完全不记得有事要找他们一般。
一时间,卧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微有唐瑾翻动书页的声音以一种奇怪的规律响彻在众人耳边。那书页声乍一听平淡无奇,但听着听着却不自觉的陷入其中,一旦陷入其中,就感觉那声音好像化作了实物一般,一声一声的压在心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几人听了一会,年龄最大的方大同已然脸色惨白,呼吸都略感困难,小德子则瘫坐在了地上,同样面色惨白的看向唐瑾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打断,至于半只脚踏入武者门槛的方小二,相较两人要好的多,但是依旧是脸色蜡黄,身上仿佛担了千金重担一般,压的他直不起腰来。
啊!
突然方小二大喝一声,那声音不响却带着浑厚的力量,仅一声便彻底粉碎了唐瑾的翻书声。压力骤减,屋内众人当即瘫倒在地。
唯独方小二半跪在地上,数九寒冬的天气硬生生流了一脸的汗,整个人面色涨红,嘴里喘着粗气,身上一股奇异的力量疯狂涌动,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抱元守一,运转功法!”床上的唐瑾突然大喝一声。方小二猛地抬头,似是明白了什么,当即盘膝而坐,早已熟记于心的功法飞速运转。
顿时,其涨红的脸色飞快退却,周身那涌动的力量迅速收敛,同时一股特殊的气质节节攀升,一时间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为之一变。
呼!
呼出一口浊气,方小二缓缓站了起来,上前两步,啪的一声半跪在唐瑾面前,抱拳道:“谢世子相助!小二定记得世子今日之恩,今生今世为世子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唐瑾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并未多说,只是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我以你功法《谛听诀》中的摄心之法助你诞生真气,随快捷但难免根基不稳,你且去一旁巩固下境界,我还有些事要和你爷爷聊聊。”
方小二闻言点了点头,径直退到一旁,席地而坐,兀自巩固起境界来。方大同也勉强缓了过来,知道刚才是唐瑾帮自家孙子突破境界,心中原有的怨言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勉强提起些力气刚想向唐瑾道谢,只见其摆了摆手。
“客套话就免了,本世子这有个事想请您老帮忙,不知……您老可愿意?”
“世子与我方家有大恩,但凡又用得到我老头子的地方直说便是,老朽若是皱下眉头便不是爹生娘养的好汉。”方大同颇有些绿林之气的回道,这话也不知他是从那个话本里现抄的。
唐瑾并未在意,摆了摆手,笑道:“不用这么严重,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麻烦您老……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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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