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藏凤山
藏乌山上。
“小兄弟,我已经将乾阳功法完整传授于你,未来希望你不要像谭星一样为非作歹,霍乱邻里,”命若风烛气若丝,已然是弥留之际的侯毅老人做最后的叮嘱,“我这功法威力极大,荡杀江湖之寇,勇夺三军之功,易如反掌,可稍有不甚,也可能闯下大祸。小兄弟,我一辈子的惨状你心中有数,千万莫要为一时一刻的争强好胜,鲁莽地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人这一辈子,有些东西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就算你知错,去试着补偿,结果却可能是失去的越来越多。最后像我一样,什么都没有剩下,连死亡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你放心,我自当酌情使用你赐予的武功。”张竹说道。
“嗯。虽然仅仅是数日接触,但老夫自觉还算了解你,除了些许心魔瘴气,你还算个不错的人。想必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老人叹气道,“说起来,我这一生的修炼,其实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误。弓箭技法,流矢飞出再难收回,反不如长剑在手,收放自如。小兄弟,乾阳功法脱胎于弓技,但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把它使用的更好。还请你努力,莫让这因废人未能将其扬名江湖的宝珠继续蒙尘。”
“我会的。”张竹说。
侯毅用手指着地上仍旧昏迷的血童:“他是个祸事,我能化去他体内之毒,却难改变心中之恨。还请小兄弟最后帮我一个忙,将他带到华山山脚下的磐郡镇,找一朱姓家门。我那女儿就嫁在那里,你将此子交给她便是。想来看在那死去哥哥的面子上,她应该能够精心调养,匡正其志。”
“那你呢?”
“我?自然该死掉喽。”老人又指着不远处女魔头的尸体,“我这儿媳妇身世可怜,一生之悲苦皆受我牵连。身死荒野,着实让人心痛。不久后,此山将出一泉,泉水充盈,顺山势而下,形若凤凰展翼,你将她的骸骨埋葬在凤冠之处。天阳圣女配以凤凰护佑,也算有个不错风水奇穴,宝地阴宅。”几乎在他说话同时,刚刚其痛心捶地造成的地坑果然喷出滚滚清澈泉水。
“那你呢?”这一次,张竹是指老人死后。
“就放在血池之内吧。”侯毅道,“你可在山下放出消息,就说一切劫掠杀戮为我所为,之前的消息都是误传。想来自会有无数人上山将我挫骨扬灰。这是我该得的结果。”
“……”张竹没有说什么。
“好啦,到离开的时候了。终于来到这一刻。”老人的话与之前张木在山谷时想的差不多,但其中不同不足为外人知也。“生得一身莽撞气,未曾学书少知礼。祸患随身多负心,步步悔心难复棋。罪人侯毅去也~”气息渐渐失去,没有了任何生机。
生得一身英才气,嫉恶如仇蒙心意。半招走错全盘输,情长恩仇尽别离。洪箭也曾怒苍天,疾矢惊雷群雄寒。百步穿杨无虚落,怎奈运道强遮眼。一代雄心未建功,两门奇士无英雄。翻手为云覆手雨,太平之下冤孽横。取砖毁墙立高阁,自拆长城梁木折。终有一日狂风语,豪庭院败门无阖。
藏乌山大战的消息很快席卷整个江湖,无数豪侠动身前往大战之地探索事件原委,找寻败落女魔头的遗产。可惜皆无功而返,败兴而归。热闹很快消匿于平静。不过,因山顶一口泉水,水量丰富,甘甜爽口,枝杈繁多,形似凤凰,好事者编纂故事,谓之“神鸟落,吉祥来”,引得不少散逸游人好奇观看。不多久,藏乌山变成藏凤山,并且不知是谁还在山上建起一座凤凰庙,供奉凤凰女神,香火旺盛,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
“不行不行,你去找别人吧。”车夫用怀疑、质问地眼光审视抱着人形麻袋的张竹,“快走快走,你这活我不接。呸!”接连雇佣十多个马车,但每一个在看到他扛着的东西后都厉声拒绝,甚至大怒斥责,骂其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武林败类。
张竹明白车夫们的意思。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上,罪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杀人放火稀松平常,绑架勒索数不胜数,他们大概是以为张竹是绑架了谁家的孩子。“这如何是好?”张竹心道,“侯毅把血童打晕,没说多久醒来。若是耽搁太长时间,他恢复神智,我岂不是危在旦夕。”就算血童邪道内功被破,可老人没说他武功被废,哪怕仅剩下一成、半成功力,对付张竹绰绰有余。可又不能把他随意丢弃扔掉,那样既对不起侯毅嘱托,还可能给武林带来一场“小浩劫”。
即使自己扛着去华山,即使血童半路真的醒来,张竹也不会放弃的。“哎!那里还有一辆,去看看。”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思,他来到车行角落的一辆破烂不堪的马车前。此车十分破败,马匹年老病衰,能不能拉动车都不好说。“先生,你这车接受雇佣吗?”别的车夫都大声吆喝拉客载客,这破车的车夫反倒悠闲自得,坐在车顶抽袋烟,不只是因为自知车破无人雇佣,还是懒得动弹。
“拉,上车吧。”破车车夫连看都没看张竹一眼。
“额……”这次车夫不拒绝,张竹反倒有些迟疑,“那个先生,我要去华山,路途遥远,你这车,这马……”他是怕半路上车子碎烂,马匹累死,车夫讹人。
“不去算了。”车夫无所谓地说。
“哎,别别别,去去去。”张竹将装着血童的麻袋扔上车,然后跳进去,“哎呀!这车上怎么还有几根大钉子啊。”
车夫一面赶马,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那几根钉子车早就散架子了。忍着点吧。”
“好吧。”张竹心想有车总比没车强,若是靠自己那半吊子的武功,基础身法,赶不到华山就得累吐血。
就这样,张竹坐车向磐郡镇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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