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xi浑身僵硬:“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头顶的血还在往下流。额角肿了起来, 血块结成黑色的硬块,每一小撮头发下面都是干涸的血迹。
Valis平静地说:“病号服,红丝带。”
那张英俊的脸在Maxi眼里仿佛有了重影。
他的声音也带着回音。
伤口的剧烈疼痛和某种奇怪的眩晕, 在她脑中奏起了奏鸣曲。
Maxi的分贝越来越高, 她尖叫道:“病号服怎么了!红丝带又怎么了!!”
她用力去撕扯手上的红丝带。但这却是徒劳的。那根纤细的丝带仿佛变成了她的一根血管一样, 长在手腕上,与她的身体密不可分。
拿玫奇怪地看着她:“红丝带怎么了?之前跟你讲过红丝带的故事啊,你忘了吗, 你记性是金鱼?”
Maxi依然恶狠狠地撕扯着手腕上的红丝带。
她用力太猛,头发挡住了脸,但她的声音依然从凌乱的发丝响起来:
“……手腕上系着红丝带的, 都是死人。”
拿玫很欣慰:“终于想起来了。”
Valis平静地说:“她并不是忘了, 只是人类的天性是趋利避害, 她只想记得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他从护士手中接过那两根红丝带。
护士低着头, 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溃烂发黑的手颤抖着,简直不敢碰到Valis的手指。
拿玫:“啧啧,你吓到她了。”
Valis微微抬眸:“有吗?”
护士接收到他的死亡凝视。
她立刻立正站好,双手直直地伸出去,并且露出一个标准的恐怖笑容。
Valis:“你看。”
拿玫:“……”
这是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他转过身来, 细心地将红丝带缠上了拿玫的手腕。
他低着头,动作无比温柔。
冰冷的手指轻轻碰到她的手腕, 像是一个潮湿的吻。
拿玫的手腕酥酥麻麻。
她忍不住抬起头, 一脸星星眼地望着Valis的……金丝边眼镜和他低垂的眼。纤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下一圈阴影。
哇,简直比做身体检查还刺激。
“好了。”Valis说。
他沉默地望着面前雪白的手腕, 上面缠着鲜红的丝带。
莫名有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接着他单手叼着另一根红丝带, 一圈圈在自己的手腕上缠了上去。
拿玫:=皿=这也太欲了。我腿软了。
但就在此时, 房间颤动了起来。
手术室的墙纸一寸寸剥落, 手术台仿佛陷入了泥沙一般往下沉……看不见的龙卷风在摧毁这一切。
拿玫:……我腿更软了。
站在中间摇摇晃晃的玩家,也被裹挟进风暴里。他们的身体摇摇欲坠。
好在拿玫很快被Valis揽在怀里。
拿玫:嘻嘻,借机揩油。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震动才终于结束了。
她恋恋不舍地从Valis的怀抱里抬起头。
他们回到了太平间。
拿玫:“?走两步路的事情,为什么要非要搞个大地震?太浪费资源了吧。”
但接着她就懂了。
一定是为了制造机会给她和Valis搂搂抱抱。
嘻嘻。
*
太平间内依然是一片破败的景象。空旷而死寂。
凝结的冷气为他们的视线都蒙上了一层白雾。难以形容的森冷里,隐约混杂着某种腐臭的味道。
四四方方的冰格,生锈的铁门,占据了整个墙面。
一墙之隔,无数具僵直的尸体躺在里面。
不远处的地上依然摆着碟仙的八卦图。
如同一只凝视着他们的地狱之眼,图案极其繁复,每一个圆圈里,都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图上还有一只白色小碟子,倒扣在某个角落里。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
因为,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蜡烛将八卦图给烧坏了……这只白色碟子分明也已经碎开了。
但此时它又完整地出现在了这里。
拿玫:“谁能想到,‘碟仙’居然是一种循环可再生资源。”
Maxi:“?”
拿玫扬了扬手中的红丝带,转头对她说:“你猜,碟子下面的字是哪一个呢?”
Maxi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径直走过去,将那只碟子一把掀开。
她看到了一个鲜红的“死”字。
Maxi脸色惨白。
这个字仿佛是对她的……某种嘲讽。
但在这一刻,她同样心念一动。
——也许他们从头到尾都搞错了这个“死”字的含义。
拿玫:“其实碟仙是个好人。他并不是在吓我们,而只是想要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死了。”
Maxi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能确定?”
她狠狠地伸手出去,将碟子一把扔开。
白色的小碟子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像轮胎一样,一直滚到了……
一双鲜红的高跟鞋旁。
护士歪歪扭扭地弯下腰,将碟子捡了起来。
然后一口一口地吃了进去。
那张黑洞一般的嘴里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
碟子的碎片割破了她的嘴唇,黑红的血顺着脖子流下来,在领口开出一朵浓郁的血花。
这画面惨不忍睹。
拿玫尴尬地问她:“好吃吗?”
没想到护士却大力点头起来,甚至还吃得更带劲。看起来很香甜。
拿玫:“……这地方真可怕,员工餐居然就这。”
Maxi:“???”神他妈员工餐。
她一脸黑线地望着眼前这个大快朵颐的护士。
但突然间……她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碟仙。
护士。
鬼魂。
“碟仙……是你。”她不可置信地说。
拿玫欣慰地点了点头:“孩子终于开窍了。”
Maxi:“谁是你孩子?!”
护士依然在贪婪地、双手并用地啃着盘子。但她也抬起空洞的眼眸,对Maxi点了点头。
她的喉咙里不断地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在回答——
「是」。
拿玫:“其实她一直跟着我们,只是想说——我们已经死了。”
“所有人都忘了一件事。在进入游戏的时候,我们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直到赢得游戏之后,来到太平间,才换上了白大褂。”
Maxi捂着头顶的伤口,直直地看着她:“我以为那只是个正式游戏之前的「筛选」。”
拿玫:“显然并不是。”她又幽幽地补充道,“——当然,也不是在跟我们玩换装play。”
Maxi:“呵,只有你觉得这是换装play。”
拿玫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是在向我们暗示,玩家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医生,而是病人。”
Maxi想起自己在手术室的那番推理:“所以我说的每个字都是错的。”
“你一直都知道我说的是错的,还在旁边看笑话?!难怪、难怪我说你们怎么根本没有过来抢的意思……原来你早知道躺上那张床会死人!!!”
她的声音又变得尖利了起来。
她忿恨地看着拿玫。
拿玫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还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聪明啊。”
Maxi:“?”我夸你了吗?!
拿玫:“怎么可能说猜到就猜到啦。我也是看到护士和红丝带才彻底明白过来的,之前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至于那张床……纯粹是觉得太脏了。你懂的。”
Maxi冷笑道:“……那你还真是谦虚。”
拿玫:“嘻嘻,嘿嘿。”
发出了各种无意义的快乐笑声。
Maxi:“……”
“病号服,病号服,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词,“原来一切从病号服就已经开始了,不愧是ALIEN,真不愧是ALIEN。”
突然她又抬起头,死死地看着拿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拿玫:“要说的太多了,有水吗?”
Valis贴心地给她递上了一杯水。
拿玫:“???太平间哪来的纯净水?!”
但出于对爸爸的信赖,她还是一饮而尽。
……还好,没什么怪味。
拿玫:“我们在这个游戏里扮演的是一群死人。”
“死去的病人幻想自己还活着,还变成了医生。他们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在空空荡荡的医院里游荡着。”
“所以这里既没有病人。也没有其他医生。”
“一切都是废弃的。”
“因为所有人都早已经死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碟仙还是护士,其实都没有对玩家造成过实质伤害。”
Maxi自嘲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些看似危险的东西,都只是游戏设置的障眼法而已。真正的死亡陷阱其实是……”
“是这个医院本身。”拿玫说。
“死人不能再死一次。但是他们却可以……”
“重复自己真正的死法。”Maxi说。
她回忆起来:
K被自己的针头戳中。
佑治被电梯夹死。
而圭莉则是……
将自己送上了手术台。
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在这一局游戏里,一切表面的危险,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它们都只是为了欺骗玩家,让他们做出错误的选择,让他们——走向那个既定的死亡结局。
正如当年以「医院」为名的研究所,也是这样哄骗着病人——
一步步地走向疯狂。
拿玫:“全部都是假的。”
护士不是BOSS,而是好心想要提醒他们的碟仙。
青山医院不是医院,而是是杀人的试验所。
那么活人当然也不是活人。
拿玫:“其实这游戏里有很多地方都在提示我们,我们已经死了。”
“但是深陷其中的人,既不会看见,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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