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剑,赵云已是第二次接。而大唐的皇帝,他也是亲眼送走了第二个。还是那座雄关,还是大唐的边境,他一步步走上了城墙。与当年不同的是,而今一眼望去,几乎不见一个熟悉的将军,他记忆中的苍龙元帅、雁翎元帅、龙骑元帅.都已在诸侯叛乱时战死沙场。故人虽已去,山河犹在。他会在当年的战场,捍卫身后的每一寸土地。“师叔。”许多年了,再听到这个称谓,赵云是倍感温暖的。乃明宇,他也还活着,只不过,走路一瘸一拐,左边的袖子,还空落落的。“那次遭了敌军埋伏,折了右腿,丢了左臂,”“都这般模样了,还这么拼?”“师叔不也一样,才几年未见,头发都白了。”一个师叔,一个师侄,一左一右,伫立在城关,看着城外敌军,说着当年旧事。物是人非,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心境。只有真正经历过那场大战,方知今夜的风,有多萧瑟。杀!映着晨曦第一抹光辉,冗长的战鼓声,响彻大唐边关。敌军攻城了,百万雄兵宛如一片汪.洋,朝边境扑杀而来。这一战,自清晨打到夜幕降临,将恢宏的雄关,生生杀成了血色。“破城者,封万户侯。”魏王曾经激励士气的法子,同样适用于黑古王朝。而大战一旦拉开帷幕,几乎每日都有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人命.如草芥,在一场场惨烈的厮杀中,被谱写成血淋淋的真理。唐军伤亡惨重,几次城破,也是几次夺回。<br>正是他们的殊死抗争,才守住了边关的城池。“好你个赵子龙。”黑古皇帝咬牙切齿,恨的肝胆欲裂。愤怒之余,少不了的是几分郁闷和惆怅,情报说,大唐八成以上的精锐,都已在诸侯叛乱时死伤殆尽。可如今一番鏖战,唐军战斗力之强悍,远超预料,他这百万雄兵,猛烈攻伐大半月,非但没能攻破城关,还伤亡惨重。这笔账,他都算在了赵云头上。古人有云,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若将帅气吞山河,便是另一个故事。而今大唐边境,演绎的便是这等剧目,一个手持天子剑的赵子龙,将唐军之士气,推到了顶峰,一个个的不是疯子,却胜似疯子。夜,寒风凛冽,边关城墙一片狼藉。该是太疲惫,太多将士,都抱着兵器沉睡。睡不着的是赵云,如一座丰碑,立在城墙上。“援军,还需几日。”良久,才闻他缓缓开口。若是在往昔,身为副将的明宇,定会第一时间回应。可今日今时,许久才见他答话,“师叔,没有援军了。”赵云不语,只微微仰眸,隔着缥缈虚无,遥望浩瀚星空。他想看大唐的气运,可这个几个瞬间,他的视线却模糊不堪。看不清了,他眸中的光辉,正伴着一朵朵雪花,一点一滴的溃散。明宇坐下了,埋首垂眸,久久不曾言语。大唐气数衰败,各国都在进犯边关,再调不来半个援兵。他很怀念,怀念先皇时代,举国硬干魏王。多年后的今日,那些所向披靡的将帅们,几乎都不在人世了。偏偏,在家国最微弱的时候,多苦多难的大唐,迎来了最大的浩劫。“杀赵子龙者,立地封王。”黑古皇帝是个急脾气,天色还未大亮,便已挥剑遥指大唐边关。金戈铁马声,震天动地,如大海般的人潮,在城外翻起惊涛骇浪。战!大唐将士战血沸腾,如一颗颗钢钉,死死插在城墙上。此一役,倒了一杆杆战旗,连吹拂的风,都被染成红色。 ??人在.城在。血与骨铸成的长城,死死护住了边关。这一夜,终是来了援军,却是只有一人。乃玄机老头,比之当年,苍老不少了,眸子已是浑浊不堪。“云岚去世了。”这是他,坐在赵云身侧时,说的第一句话。闻之,赵云送到嘴边的酒壶,缓缓停了,将酒水,洒在了地上。他很平静,故人一个个的离去,已让他记不得当年,是何等意气风发。“你这一口气,还能撑到几时。”玄机老头又递来一壶酒。“总要留些故事,给后人听。”赵云的眸,又失了一抹光泽。杀!给吾杀!不知从哪日起,镇守边关的将士,喜欢上了黑夜。因为天亮时,城外的敌军,便会如恶狼一般扑上来。他们,都是勇士,无一后退,倒也倒在边关的城墙上。“前辈,晚辈敬你。”还是城楼下,也还是坐在石阶上,独自喝酒的镇国大将军。然,他身侧的位置,再无玄机老头,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酒壶。唯一的一个援兵,走了,是为护他而死,被敌军刺客洞穿了胸膛。雪,还在飘,盖得住尸骨,却驱不散赵云眼中的黑暗。瞎了,在这寒风凛冽的夜晚,他赵子龙的眼,没了光明。“你这娃子,咋个走路不看道。”他失足险些跌倒时,斜侧有一人上前,将他搀住了。寥寥一语,那人说的很温和,听在耳中,也甚感温暖。“师傅,你怎的来了。”赵云摸索的抓了那人的手。“徒儿保家卫国,为师怎能不来。”林教头温和一笑。林家枪法,不是什么绝世武功。可持枪的人,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来了,便没打算走,只愿扛起徒儿身侧.那杆镇国的大旗。一战,让死在了城关,可他扶着的大唐帅旗,却在城头屹立不倒。噗!赵云硬撑的一口气,终是散了,一头栽在了血泊中。直至倒下,他才真正觉悟,天谴,那是带因果的血劫。他是个煞星,是活着的厄难,会克死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师叔,回家了。”明宇拿走了天子剑,选了几个年迈的老兵,将赵云送出了城。大唐的镇国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不希望史书记载中的赵子龙,有任何一场败仗,大唐边关的最后一战,由他替师叔打。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