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章 各安天命
听了黄真说的话,李不修不由沉默了下来。
黑贾上次来这里见他的时候,情形类似,大有以后再也不会见面的意思。
如今,黄真更干脆,说得就好像自己会死似的。
这两个人,全都是巅峰真君级的高手,稍微动一下手指头,便能让山河破碎,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他们非要到神州来呢?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人到底是谁?”黄真问道。
李不修摇摇头,说道:“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是我考虑的重点。”
“那你考虑的重点是什么?”
“你与黑贾为什么要到神州来?”
“黑贾为什么到神州来,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到神州来,自然是为了与那个人决战。”
“可为什么偏偏是神州呢?”
“很简单,神州有气运,我要是在神州打败了那个人,我就能晋升妖圣。”
“其他世界不行?”
“其他世界行不行我不知道,但这里是神州,我相信一定行。”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若是与那个人决战,会不会导致神州发生天变。”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神州发生了大劫,也跟你无关。”
“差不多吧。”
“就算神州大劫能让你陨落,你也非得跟那个人决战不可?”
“你以为我不跟那个人决战,神州大劫就不会发生吗?”
“难道……”
“你气运很大,想来跟我一样,也感觉到了什么。”黄真说道,“神州的形势变化看上去像是人为,我们每个人都属于参与者。但我认为,就算没有我们,神州也会发生天变,只不过因为我们的参与,天变将会提早到来。你相信天道吗?”
“身为一个修行者,谁又不相信天道呢?”李不修说道。
“其实,天道圣人不等于天道,天道是无形的,圣人只是掌握了天道规则,修为达到了以身合道的境界。”黄真说道,“在天道面前,除了圣人之外,就算是准圣,也只是棋子。所以不管是哪一个准圣,都还处于某种执念当中。”
“准圣想要成为圣人,就是一种执念。”
“不错。”黄真说道,“连准圣都有执念,更何况是我们呢?我最大的执念就是晋升妖圣,如果说这就是心魔的话,我想要破处心魔,只能从根源上着手。”
“你无法突破修为的根源就是那个人。”
“对。”黄真说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以前很轻视仙人,认为仙人只不过是天道不忍看到凡人弱小,赋予凡人的一种造化。这种造化是不可能与其他造化比的,顶多可以让仙人拥有仙帝般的力量。
可是当第一个真仙出现以后,我才意识到仙人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然而,当年的我,也只是觉得真仙再强,绝不可能拥有不输给大神的力量。我说的大神,是指修为不低于伪圣初期的大能。
但是后来,宇内中出现天仙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凡人的起点虽然很低,但上限却很高,甚至可以用难以预测来形容。
从这一点来说,凡人比任何神都更具造化。
不过在输给那个人之前,我也曾杀过一些仙人,其中不乏真仙,所以我就算意识到了仙人的可怕,也觉得除了天仙之外,任何真仙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
李不修听出了什么,忍不住说道:“听你的口气,那个人带给你的触动应该很大。”
“不错。”黄真说道,“我当年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个狂仙,我是个狂妖,我以为我能胜他,可那一战,我输得很惨。”
“有多惨?”
“我不但被他打伤,还被他奚落,说我白活了近亿年。”黄真说道,“更重要的是,交手之前,我也曾奚落过他,笑他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我没有笑话过他,就算我输了,我心里也会好过些。偏偏我……你应该明白那种感受。”
“对于一个十分自负的人来说,输给瞧不起的人肯定要比输给瞧得起的人难受得多。”
“是的。”黄真说道,“在那之前,我不是没有输过,但能赢我的,修为都在我之上,我输了也没脾气。”
“所以你一直想报仇。”
“我当然想报仇,可当我觉得自己有能力报仇时,那家伙却销声匿迹,不知去了何方。直到有一年,我无意中得知他的消息,听说他会来神州。”
“他来神州干什么?不会为了想要得到神州的气运吧?”
“就算不为了神州的气运,他也会来。”
“为什么?”
“因为他要是摆平了神州的乱子,他就可以成为天界的一员。”
李不修笑道:“以他的本事,难道还不能成为天界的一员吗?”
黄真说道:“他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成为天界的一员。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他将会是天界有史以来,第一个一加入天界就拥有极大权力的仙人,只听天帝号令,天界其他大佬,就算是巅峰半圣,也没权力对他发号施令。”
李不修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个人,看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相信。”
“他若没有信心,他也不会答应天界的条件。”
“那你呢?”
“我原本也有信心,可自从见了你以后,我的信心一天比一天少。”
李不修苦笑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说的一些话给了我启发。”
“那就奇怪了,我的话既然给你带来了启发,你的信心不应该是越来越多吗?”
黄真淡淡一笑,说道:“我以前为了报仇,信心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以后,我不再执着于报仇。”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那个人决战?”
“我跟他决战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或者说,这就是我要渡的劫,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可你要是输了,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死。”
“我若输了,肯定会死,但既然是劫,死劫也是劫,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看来你真的全都想通了。”
“所以我才来见你最后一面。如果我死了,那个人不但会找上石天生,还会找上你。”
“我都不认识他,我也不想成为神州之星,他也会杀我?”
“只要是身在神州的人,凡是对他有威胁的,他都会铲除,才不会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甚至是不是人都不重要。”黄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在天道面前,我只是一枚棋子,既然我已在天道的棋局之中,无论我怎么反抗,都不可能成功。所谓道法自然,我只有顺势而为,才会有一线生机。既然神州的形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能做的就是做我想做的事,至于成不成功,就由天道去决定吧。”
李不修待要说些什么。
黄真接着说道:“你虽然不是神州之星,但你的造化很独特,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石天生真要成了神州之星,离不开你对他的教导。不过临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提醒你。”
“请说。”
“石天生的背后肯定有一位大能在支持他,就算不是准圣,至少也是巅峰半圣。如果你的背后也有人,但这个人跟石天生背后的人一旦不是同一个人,你的造化越大,对你越不利。我若是石天生背后的那个人,一旦察觉到你的存在会影响我的计划,我一定会将你从宇内中抹杀,让你连转世都没有机会。”
李不修微微笑道:“说实话,我背后根本没有人,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一心认为我那义子就是神州之星。至于我的存在会不会影响某位大能的计划,那就要看他是怎么想的了,毕竟像这种级别的大能,一旦认为我会坏事,无论我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看来你早已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想是想过,但也只是想想,顺其自然就好。”
“那好,言尽于此,大家各安天命,生死自负。”
黄真说完,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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