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所求。
苏一粥想了想,金银财宝、荣华富贵对他而言都是身外物,本就是个不喜欢循规蹈矩的刺儿头,若把他安在朝里为官怕是能憋屈的冒火,当初应下剿匪不过是因为见不得当地贼人嚣张妄为,图个报仇雪恨罢了。
所以苏小将军茫然又迷惑的挠了挠头,半个字没坑出声来,邱廉“啧”了声忙拧他一把示意,瞧,小王爷这不是在为你讨赏嘛,想要什么,说就是了——天大的好机会摆在跟前,怎么就跟个二愣子似的。
凤明邪瞧出来了:“这次顺宁莫何搅得天翻地覆,有裁撤就会有出缺,苏将军,你可愿远离盛京重回怀容旱营领兵作将?”男人的指尖撩拨过车帘上垂落的珠玉,啷当作响,好听极了。
盛京城虽繁华也腐朽,不适合苏一粥这样海阔天高的少年郎,倒不如放他回怀容,还能以兵权限制两省作为,小王爷的算盘向来打的好。
苏一粥顿时眼睛放亮:“求之不得!”
凤明邪颔首,目光转向邱廉:“邱参将,你原本是在朝五品,如今回京任宰辅定会保举你进入兵部主事,将来可要协助好苏小将军。”
邱廉忙不迭点头,跪叩谢恩。
陆以蘅瞧着这两人皆眉开眼笑:“邱参将也算得偿所愿。”邱廉虽是武将却性格温和,处事不急不躁,这回进入兵部自然可以缓解如今六部里的水深火热,况且邱廉在盛京城的作为可圈可点,确有青云之志,苏一粥铜铃怀容旱营后,与周遭省府的大营调派之间还需多方周转。
一旁的东亭轻步上前来:“王爷,准备启程了。”整装待发。
众人互看眼皆退下半步,男人却还没动反而朝着陆以蘅招招手。
陆家姑娘一愣,旁边的苏小将军按耐不住索性使劲在那姑娘肩头一推,磨磨蹭蹭的害什么臊,苏一粥大笑着这次抢先将邱廉一并拖走。
陆以蘅跌了个踉跄险些摔进了凤明邪怀里,她忙站定脚步,呛声作镇定:“王爷有何指教。”她轻轻嗓子,眼睛看天看地的就是不看那男人。
凤明邪蹙眉,指尖在她额头一点偏是多了两分放纵宠溺:“这次回凤阳许有时日顾不得盛京,距你离京数月已久,朝廷局势早已变了模样,万事小心。”
陆家姑娘怔了怔跟着魔似的点点头:“可——可元妃娘娘和晋王之事……”他们还有许多猜测没有验证,如果两省那么多的乱事皆是元妃和晋王在收拾烂摊子那么——
“此事不可再提。”尤其是回到盛京后,凤明邪正色道,见陆以蘅抿了唇角这才旋身进了马车,长袍一角落下金银织花,美妙绝伦。
天光下的云彩,瞬息万变。
号角声起,三千人护送着青牛宝马七香车浩浩荡荡,只留下一抹滚滚烟尘。
苏一粥振臂一挥招呼着整肃拔营起寨,分道扬镳,朝盛京出发。
初入冬的时节偶遇风雪霜寒,原本行动缓慢的大军更是耽搁了不少形成,陆以蘅这一路上的话不多,有时候苏小将军忍不住调侃她,是不是小王爷一走就觉得混在一营的男人堆里,格外无趣?
是啊是啊,哪有凤小王爷那般风姿特秀、潇洒倜傥,眉目山海总有缭绕,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他们啊都是些粗人,苏一粥对皇亲国戚从来没有半点儿好感,唯独这个凤明邪总叫他拍案惊叹。
陆以蘅“呸”着声,苏小将军也挺会挑着别人的痛脚来取笑,这才跟在凤小王爷身边几天,就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了。
苏一粥嬉皮笑脸的,听说盛京城里原本有位齐小公子向元妃娘娘提请了魏国公府的婚事,结果得知陆副将你一拳头把老虎打死了,吓的人家小公子哭着请老爷子进宫把这欲结的姻亲给断了。
苏一粥哈哈大笑,换来陆以蘅的冷眼。
正经话没有两句,八卦倒是一字不落。
这大半个月从西至东,陆以蘅大多的时间是与苏一粥并驾齐驱于大军先行,她的眼睛看过万里景色,耳中落下千里风吟,可思绪似乎不在此处,飘飘扬扬地心不在焉。
“想什么?”小将军拍拍她肩。
“那些北戎刺客。”小姑娘挑挑眉,正视前方。
苏一粥一夹马肚子,马蹄踢踏踢踏:“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宵小罢了。”只会暗箭伤人,行蝇营狗苟之事,想他们做甚?!
“如果他们要置小王爷死地,为何不选择见血封喉的毒木,而偏要给蒋军医救人的机会。”陆以蘅沉声叹气,她只是单纯的在说一个萦绕了几日的疑问,没什么追根究底的意味。
“我听蒋军医说孤伶草这毒易中难解,若真叫渗入血脉一旦发作,生不如死。”苏一粥咂嘴,“兴许那些贼子们打的就是这算盘。”
小将军“嘁”的冷嘲,杀人并不是难事,身体和精神的折磨才是打击一个人最好的方式,那些涂抹了狐王血的死士从未将自己的性命当成生命,不过是个苟延残喘杀人如麻的工具罢了。
陆以蘅闻言默不作声,再抬头时,已遥遥可见前方旌旗猎猎、大军整肃,竟是石大将军率部出城十里迎候——
盛京城,终于,是归家了。
众人相视一笑不多寒暄,将所有的疲累都抛诸脑后,快马一鞭、疾风如讯。
王都还如往昔的热闹繁华,不少百姓夹道相迎、万众瞩目,这冬日的萧瑟寒凛也渐渐变了氛围,陆以蘅勒着马缰绳的手下意识停顿,苏一粥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这通天大道的小巷子,转三个弯便是魏国公府邸,她数月未回,必是心焦如焚。
“等了一个月,不差片刻钟。”小将军打马而过,他们必须先入宫侯旨听封见过圣上,才能回家宅享天伦之乐。
陆以蘅点点头。
这一行似是一帆风顺,九五之尊早已接到了甫南知府的百里快报,更何况莫何顺宁审查的结果也通禀了六部,忙的盛京城里焦头烂额,这剿匪大军凯旋而归,自然少不了一番歌功颂德,天子在御书房接见犒劳众人,竟与那分道扬镳的小王爷在临行前所说的如出一辙,苏一粥和邱廉得偿所愿、眉开眼笑,可奇怪的是——九五之尊并没有封赏陆以蘅,甚至半个字眼也没有提及。
只道是众将辛劳,回府休憩。
苏一粥很是不解,要说这次剿匪行动出力最多的莫过于陆副将,若不是她在雾鸣峰保得那千余人冲出重围恐怕如今回到盛京阖家团圆的还得少上一半,她救过不少人的命,甚至不惜自己的生死来相助同袍,为何天子只字不提。
不赏、不罚。
苏一粥出了御书房忍不住拉着石海将军抱怨:“这皇帝老子是不是脑袋糊涂了?”
石海闻言须眉倒竖就在这少年郎的脑门子砸了一拳:“你小子不要命了?”不分尊卑质疑天子的行令,祸从口出也是苏一粥从来学不会的道理。
“可,可这不公平啊。”苏一粥急道,如果剿匪有功,那也该是众军一起分。
“公平?”盛京城哪来的公平,石海转向一旁没说话的陆以蘅,“陆副将,你可觉得委屈?”
陆以蘅摇摇头,她心里有了底。
许是因为这次凤小王爷擅自离京调动大军相助剿匪平乱,越俎代庖的把两省官吏给“私审”了,还死了个百起司的暗哨太监,这件事且不管凤明邪是对是错,他未曾奉诏也未持天子旨意就这般任性妄为、我行我素——朝廷里的言官们早已将他的“恶性”弹劾的千百遍。
你再细品,那自行其是的荒唐王爷是个为国为民不惜牺牲小我的大义之人吗?
不是,当然不是。
所以九五至尊看来,这笔账,大概会算到陆以蘅的头上——尤其是那横行无忌的男人竟还敢回凤阳暂避风头,好小子。
九五之尊的不悦虽然没有言说,甚至天子看起来笑吟吟极是愉悦,可从他对待陆以蘅的态度上便知,他心底里这口气,早就憋足了。
“剿匪是非,你功我过,”陆以蘅想得透彻明白,手指晃晃,“公平的很。”
石海摸了摸胡须,这小丫头倒是宠辱不惊淡看名利,挥挥衣袖风尘仆仆的就转过了东门。
去哪儿,还用问?
东书院。
陆以蘅脚步轻快,不,应该说她思念情切,既然已经入了宫不如先去见见自己的大哥,老实说,他们剿匪大军回城的消息应该是传遍了盛京城,可一路行来竟也未瞧见魏国公府任何人出现,陆以蘅不得不说两字羡慕,羡慕那些归家的兵卒有不少妻儿守候在城门,摇首期盼。
皇家小书院临近三阁,一靠近总觉书香隐隐,东书院以整理文献籍册居多,平日来往的杂役较少,颇为静谧。
只是,陆以蘅总觉得路过的小婢女步履匆匆,远远的瞧见了她,一低头就拐了转角,似在回避。
这不冷不丁的,不长眼的小太监就撞到了陆家姑娘跟前,惊得险要跪下身去,陆以蘅托住了他的臂弯:“陆仲嗣可在书院?”喜欢贵女楹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贵女楹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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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