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行?”男人晃着指尖眨眼,可不就是故意在戏弄她。
“喂!”陆以蘅被他一扯,脚步踉跄,丝带就根红绳似的将两人栓在了一块儿,肌肤不触却更叫人觉得窘迫难耐。
凤明邪抢先摁住了她想要挣扎的手:“还想叫人看笑话呢?”他眉眼挑向一侧,陆以蘅顺着望去,身处街市虽人潮涌动的,可那头正拉着顽童的老头儿瞧着他们笑吟吟的,旁人看来,这怎么都似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人。
陆以蘅手一松,男人得了逞的拉着丝带牵引,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又好似是被刻意的吸引,挪动的脚步渐渐跟上了步履,凤明邪那五彩雀羽的琉璃色泽映衬着盛京城最雍容繁华的贵气。
“小王爷,玉璋山中的事您可有查?”她总觉得这暧昧微暖的气氛叫自己有些无所适从,索性挑着话题。
“已经派人将山玉璋山岭清扫了一遍,江大人派了亮白羽林卫守着以防秋猎之前再生变故,只是今年的盛事怕要耽搁了,”疫情惹的人心惶惶,这才刚有了恢复的起色也反映出了盛京城的应对不足,这会儿哪有心情享受秋猎,“更何况接下来朝廷的重心会在偏隅一事上,匪贼不除,朝中不宁。”
而朝中不宁,圣心不安。
“您告诉陛下了?”玉璋山的事陆以蘅不敢多嘴。
凤明邪摇头:“天子若是知晓顷刻就会在朝堂掀起风浪,深宫内苑皇亲国戚之间的防范更深,狐狸不会露尾巴,”他歪了下脑袋,长发落在陆以蘅的肩头,轻轻柔柔的,“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偏隅和贼患身上,一举击破,才能层层锁定,你不是为此找过秦徵?”
陆以蘅张了张嘴:“您又知道了?”这次没那么多的惊讶反而带着无奈和颓然,莫说宫里眼睛多,文武大臣谁不眼巴巴的看着,但这看起来不理琐事的凤小王爷比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还厉害的多。
陆以蘅敢在秦徵面前“揭发”自己对晋王和元妃以及后宫多种猜想,看起来像在敌人面前公开了自己的质疑更容易惹得对方想要除之后快,然并非贸然之举。
“投石问路、引蛇出洞,秦徵虽是晋王幕僚可忠君忠国不乏是颗敌我权衡的好棋子,”凤明邪好似很明白陆以蘅的用意包括这次刻意的请命言辞,她不是那么莽莽撞撞不恤陆家或者如同他们所说为了争强好胜不顾生死,“你将他置在中间,一赌他的情义和忠良。”
残忍,又,厉害。
陆以蘅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这家伙分明将一切看的通透却从来不在明面上干涉政事,有时候她的确迷惑于凤小王爷的心性和想法,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荒唐骨,他偏偏机关算尽,可你说他深谋远虑,他分明什么也没做,看破不点破,还能指着风花雪月和你聊说人间极乐。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稍稍怔神,腕上的发带一紧,手中就被塞了个小糖人,香香甜甜的白梅因福树,麦芽糖在灯火下绽出金黄的色泽,上头渐红的颜料点缀出庇佑的福祉色,陆以蘅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这家伙,到底是猜的,还是亲眼瞧见的。
顾卿洵带她去竺法寺求福。
陆以蘅下意识抬眼,男人好整以暇的低眉望来,反瞧的她心头一惊忙不迭撇开视线,捏着糖棍子的手心里汗涔涔的如火烧一般发烫。
“陆婉瑜说你喜欢甜食,”凤明邪牵牵红绳,就好像拽着自个儿的小宠物一般,五彩雀羽掠过满地芳华,“可不要贪吃。”上回在魏国公府,他记得花奴捧了一盘子的云片桃花糕,还是陆以蘅亲手做的,结果腻的险些没把他给呛着。
陆以蘅脚下咯噔,男人说话的口吻就好像在叮嘱不听话的孩子:“臣女不小了。”她嘟囔了句。
凤明邪闻言笑了起来,陆以蘅一头就撞在他背后。
“哦,不小,哪儿不小?”他还不知死活的在那嬉皮笑脸。
陆以蘅顿觉自个儿又给戏弄了,恨不能袖里的拳头直招呼到男人脸上去。
凤明邪喜欢看陆以蘅怒上心头又不得发作还窘迫的神色,料到她打不了人,自然——男人下意识向后跃开一小步,“踏”,果不其然,陆家姑娘恶狠狠一脚就踩在他原本站立之处。
瞧瞧,还说自个儿不是孩子心性。
洋洋洒洒的笑意随星河流月一路落进了国公府的巷子,直到手腕上的红绳松懈了,陆以蘅才发觉到了家门口,一直悄悄跟在后头的六幺适时跃上凤明邪的肩头,舔着爪子甜腻腻的叫唤,好似在埋怨一路上小王爷对它的爱理不搭。
“叮铃”,马车上的铃音轻轻响起,陆以蘅这才发现早有人侯在侧门等候着男人,好像这家伙就是为了陪自己一同游着街市回来特地遣走了座驾。
手里的糖人在昏暗灯火下还有着流光,红绳在手腕上随风零落,陆以蘅看着马车消失夜幕推门而入,竟觉得这小糖人有些舍不得吃了。
府外的烟花盛世还未停歇,盛京城,重归往日。
当然,魏国公府成为了最后得知陆以蘅要随军同去偏隅剿匪消息的人,天子在朝堂下没给迂回的余地,索性点名道姓的调遣着兵部。
十日之后,盛京三千精兵,加之莫何顺宁两省督府所遣一共八千,志在必得。
这下,炸开锅的不是朝堂,而是魏国公府。
陆婉瑜险些将手里的针线篮都给打翻了:“你说什么?!”她一脸的惊愕,“西什么行,剿什么匪?”她以为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话。
陆以蘅正剥着小橘子:“我不怕。”她努努嘴。
“你是不怕,我怕行了吧。”陆婉瑜咬牙,她将手里的针线搁下,原本还平静无波的心现在翻江倒海似的,“朝廷里那么多男人,凭何要你一个小姑娘冲锋陷阵的?”上回东宫行刺就险些没从阎罗王手里抢下人来,明明约好会三思而后行,怎么突然天子就下了这么大的令,要说陆以蘅不知情,她一百个不信。
陆以蘅忙把手里拨好的橘瓤递到陆婉瑜嘴边讨好,那女人呢,一扭头,气恼着阿蘅总是做令人猝不及防的出格事!
陆以蘅对付三姐姐没折,她忙照着那头正一脸悠哉捧着茶盏的陆仲嗣使眼色,赶紧啊,劝劝!
陆仲嗣眼珠子转转拍案叹道:“婉瑜你有所不知,那些个将军校尉的哪儿能跟阿蘅相提并论,天子金口玉言,那是瞧得起咱们陆家,给你一个将功折罪、扬名立万的机会,阿蘅当然不能违抗君令。”他一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陆以蘅偷偷的给那老大哥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陆婉瑜一听火气更大,她眉头微蹙,原本弱柳扶风的,可这会连陆以蘅都瞧见额头冒出的三丈火,她一手就戳到了陆仲嗣的眉心:“我可不稀罕,偏隅是什么鬼地方,山中飞禽走兽不说,那里的匪贼凶悍如虎,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否则朝廷怎么不早给剿了,还不是两省的锅最后得京里给收拾烂摊子,你让个姑娘家去打打杀杀,你——”她气极了,舍不得骂阿蘅只好拿陆仲嗣开刀,“阿蘅要是少半根头发,我、我唯你是问!”
陆仲嗣眼角一抽,手里的茶盏晃荡:“这、这关我啥事啊……”他扁扁嘴,无辜的吃瓜群众还要被怼,万里之隔的那要是阿蘅跌一跤他还得跪着受罚不成。
“你是她大哥!”你不受罪,谁受罪,陆婉瑜难得强词夺理还理直气壮的,“阿蘅在宫里,你也在宫里,怎么就不见得劝劝她?”
陆仲嗣不敢跟自家的女眷吼嗓门,他受着气掐着声道:“那你还是她三姐呢,你怎么就劝不住她……”阿蘅那个犟脾气的姑娘,十头牛都别想拉回来。
陆婉瑜一跺脚,伸手作势要打陆仲嗣,老大哥一下就从凳子上窜起来跟个老鼠似的一溜烟躲到了正抱着菜盘子在旁看好戏的花奴身后,样子像极了他以前在大街小巷被揍的鼻青脸肿时,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花奴哭笑不得。
陆以蘅“哎哟”着忙跳到他们中间一把抱住陆婉瑜的臂弯,得,这一家子的地位如今是倒了过来,以前陆以蘅整日里教育陆仲嗣,陆婉瑜和事佬当不停,现在,呵,陆家老大哥不知何时反和阿蘅一条战线,惹得那从来动口不动手的陆婉瑜都恨不能一拳头锤上去。
有趣极了。
花奴探出脑袋,娇娇俏俏的:“我瞧着呀,小姐怕是不想见到齐小公子这才急着出京吧,”她晃晃手指,“三小姐您忘啦,江大人前几日还说起呢,元妃娘娘本想牵个红绳,建威将军家的小孙儿文武双全,可惜咱们小姐看不上。”索性请命剿匪,省得宫里人拿来做文章,不甚其烦。
陆婉瑜不听还好,一听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赌气,就因为不想叫人牵了红线烦着你,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阿蘅这么冒失考虑过他们这些兄弟姐妹的感受吗?喜欢贵女楹门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贵女楹门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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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