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古记

    那几位美食家哪里吃过“谷烧”这种六十多度的酒,不着道才怪哩。
    酒类品种按现代分类法,可分为黄酒、果酒、配制酒和白酒四大种类。前三种在宋代以前已有生产,但到了宋代才获得较大的发展,特别是黄酒生产进入了历史上的鼎盛时期。
    粮食酒和果实酒,都是用发酵的方法制成的。当酒精成分达到百分之十几的时候,酵母菌受到抑制停止繁殖,发酵作用便变得缓慢。因此,它们的酒精含量都是不高的。
    白酒亦称烧酒,是独有的蒸馏酒。
    这个时代尚无蒸馏酒,虽然蒸馏器早已出现,但并不代表可以蒸馏取酒。如此时的花露水便是用蒸馏器制成,但蒸馏酒却是有着复杂的工艺技术的,尚未出现不足为奇。
    在那个时空,明代医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道“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
    宋朝以前,采用中国发酵法所获取的酒,酒精浓度难以超过20度。元朝时期,蒙古人远征中亚、西亚和欧洲,使得西方的蒸馏酒法传入中土。而后,酿酒者发又把欧洲人本来是蒸葡萄酒的器物,变成了蒸谷物酒。获得蒸馏酒法的元人,利用酒液中不同物质具有不同挥发性的特点,把最易挥发的酒精蒸馏出来,获得了最高浓度约70%的蒸馏酒。元人蒸馏酿酒,先使用与黄酒类似的方法用酒曲发酵,继而蒸馏取酒。
    在那世,王棣的祖父便是靠酿酒谋生的,酿造的是用稻谷蒸馏出的极烈的白酒,乃是其时江南地区极有名的“谷烧酒”,容易醉,但不伤身。
    知道酿造工艺那便简单了,王棣画了图纸让王孝寻师傅打制了酿酒蒸馏器,而后按粉碎、发酵、蒸馏及陈酿四道工艺程序反复试验,终于酿制出了纯度在60%之上的白酒。
    这可是杀手锏,也是酒楼兴衰成败的要素之一,从一开始就严格保密,只有寥寥数人知晓参与。而王孝几个数代在王家为仆从,忠心耿耿是不消说的,自是不会泄露外传。当然,待到谷烧酒面世推广,怕是会供不应求,王棣早有应算,让王孝寻些忠实可靠之人慢慢传授,核心技术不外传便可。而且,届时会打造几条生产流水线,工人们各司其职,一来可以提高效率,二来能有效地防范整套工艺流程外泄。
    这是一门生财之道,但只是他打造新型商业会所的手段之一。
    菜式是另一个手段。
    因为铁锅的出现,大宋有了炒菜,经过百来年的发展变革,东京城的菜式种类渐渐丰富了起来,这也促使京中酒楼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但与后世相比,这时的菜式其实是极其贫乏的。
    王棣通过一番明察暗访,大抵尝遍了各大酒楼正店的招牌菜,味道不错,但大致都是相同的菜式。要想让“谪仙居”独占鳌头成为东京名牌产业,关键得推陈出新。好在王棣吃过的美食不少,鲁菜、川菜、粤菜、苏菜、闽菜、浙菜、湘菜、徽菜等八大菜系吃了个遍,还时常看看电视烹饪节目,对炒菜颇有心得。
    酒楼筹备之初,他在自家厨房抽了几个厨子,分别教授了八大菜系中的三两个名菜,几番品尝后定下了“谪仙居”三十六道招牌菜,其中就有那几位美食家点的六道。
    美食家的单是免了的,一则这几位尽皆醉倒,二则放长线吊大鱼……金杯银杯不如顾客的口碑嘛,更何况是非一般的顾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哥几位好意思挑三拣四、鸡蛋里挑骨头?这会儿的美食家可非后世的砖家那般毫无底限。
    此其一,后续操作得跟上,如在“东京时报”上开辟美食专刊,邀请这几位投刊,润笔费是少不得了,当然得多为“谪仙居”宣传一二。
    办报刊,盈利微薄,甚至是无利可图,但却势在必行,王棣太知道舆论的威力有多大了,这不仅仅是为了“水云间”造势宣传,在特定时候更是大杀器。
    因为造纸术及印刷术初革命性进步,宋朝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报纸,也就是“邸报”。
    邸报是历代政府用来向下发布命令、书诏、章表、辞见等方面内容的公开印刷品。它在朝廷的直接管理下统一发布。到了宋代,邸报已经具有中央政府公报的性质,因此又有“朝报”之称。
    宋代邸报与唐代的邸报相比,读者要广泛得多。由于印刷术的应用,邸报能够大量复制,读到的人越来越多,在当时相当流行,是人们了解朝政信息的重要渠道。
    许是因为历史有了偏差,原本已经有的“小报”却未出现。
    朝廷对邸报的内容却是严格把关,防止那些于政府不利的消息在邸报上刊登。邸报流行愈广、影响愈大,政府对邸报内容的控制也就愈加严厉。如灾异、军情、朝廷机事、未经批准公布的臣僚章疏等皆限禁刊见邸报。
    为了加强对邸报内容的控制,使有关的禁令得到贯彻,从真宗咸平二年起,对邸报实行“定本”制度,进奏院要将编好的邸报稿样呈送枢密院审查,然后按照审查通过后的“定本”向地方发布消息,不得超过“定本”所框定的范围。中兴以后,改由门下省定稿,再经宰执复审,方可报行。
    邸报的内容由于多受限禁,许多为读者关心的新闻得不到报道,“定本”审查制度又造成出版时间上的稽延,使得邸报不能满足人们对新闻的需求。有人抱怨说:“动辄年旬日,俟许报行,方敢传录,而官吏迎合意旨,多是删去紧要事目,止传常程文书,偏州下邑往往有经历时月不闻朝廷诏令。”特别是在时局紧张、社会动荡的时候,邸报受到的限制更多,更是不能满足读者了解形势的迫切需求。
    而且,朝报由于出版前需要送检,出版后往往又是“逐旬”邮寄,因此效率低下,等报纸送达外官手里时,“新闻”早已成“旧闻”。
    如殿试评卷之后,朝堂“唱第”,即在朝堂中宣布进士名次,然后,便可以布告天下了。布告的形式有三:在放榜日贴出榜文;在邸报上刊载及第的进士名单;给及第的考生送“金花帖子”,长五寸,宽二寸半,“书其姓名,花押其下,护以大帖,又书姓名于帖面”。但不管是哪种布告方式,时间都得比“唱第”之日延后若干天。
    显然,朝报固然由进奏院编辑刊印,是宋政府的官办报纸,内容均抄录自政府公文,发布的是官方权威信息。但属于履行公事,无甚用心,效率低下,招致多方诟病。
    朝廷当然知道此节,是以对民间办报的限制慢慢有了松动,身为礼部尚书的苏轼对此知之甚详。
    王棣经过一番调研后,定下了“东京时报”的办报方针与宗旨:真实性是第一要素,绝不能胡编乱造、空穴来风;合法性,不能犯禁忌太过,打打擦边球是可以的;时效性,要在第一时间刊印京中时事要闻;多样性,不仅仅限于时事,可以说说风土人情,邀请各方面专家名士写写文章杂谈嘛。只要禀持这四点,不愁“东京时报”没人看。
    他与苏轼如是说:“……报道的内容主要为朝报未报之事,或是官员陈乞未曾施行之事,以及人事任免方面的传闻,如今日某人召、某人罢去、某人迁除,又或意见之撰造等等……绝不会撰造命令,妄传事端,朝廷之差除,台谏百官之章奏,以无为有……务必做到反应快速,日书一纸以出局之后,省部寺监知杂司及进奏官悉皆传授,若是依循而为,他日人必以先得者为功,一以传十,十以传百,以至遍达于州郡监司。人情喜新而好奇,皆以本报为先,而以朝报为常……”
    妹夫难得请托一回,且非违法乱纪、有悖原则之事,苏轼自是要开开方便之门的,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可供操作的空间很大。
    他倒是未明确表态。
    待隔了半月,王棣拿着样报再次登门,苏轼惊诧于其的办事效率,接过样报细细阅读。
    这是一份后世标准的四开大报,刊头“东京时报”四个大字一看就是王棣手书——王棣中了状元后,“三郎体”在京中愈发受到追捧,其一幅寻常的字在市场上也可售出一百贯,而且有价无市。这“东京时报”虽是印刷品,但毕竟也算是王棣真迹,仅此一条便值得五十文钱。而且此报纸张上佳,相较于朝报无论是排版还是印制都更为精美,售价六十文似乎不算贵。当然,关键在于内容。
    第一版是“时事要闻”,说了几条时事,譬如夏五月乙未,复置通礼科。丙申,诏恤刑。辛丑,诏大臣堂除差遣,非行能卓异者不可轻授。仍搜访遗材,以备擢任。夏人寇熙河兰岷、鄜延路。壬寅,太白昼见。壬子,赐南平王李乾德袍带、金帛、鞍马。等等。
    第二版是“东京趣闻”,如遂宁郡王府的蹴鞠队赢了楚国大长公主府的蹴鞠队;京中花魁大会筹备事宜。诸如此类。
    第三版则是“三味书屋”,刊印了大儒孔若虚的一篇论文、苏右丞的一则游记及新鲜出炉的《中庸章句》节选。
    第四版则是“百家杂谈”,几篇文章俱是介绍京中的吃喝玩乐,其中有一篇便是醉倒在“谪仙居”的某位美食家诉写,着重介绍了“谪仙居”的美酒佳肴。
    看到此处,苏轼指了指王棣:“你这小子……”
    王棣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所以。喜欢大宋河山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大宋河山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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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