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悠远的天空,在苍穹的尽头(2)

    “岛村,你没事吧?”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陆天俊抬起头,“什么?”
    是中里亮平。班上的同学。
    陆天俊在三个月前曾经受一名女同学之托,替她转交一样东西给中里亮平。
    见到陆天俊的眼神,中里亮平吓得后退了两步。
    陆天俊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挤出一个笑。
    在喜翠庄这段时间,不需要像在学校里那样伪装,陆天俊险些忘了自己的人设。
    “是亮平啊,好久不见,你在这干什么?”陆天俊用着温和的声音问道。
    对于陆天俊这个不管对谁都直接称呼名字的习惯,中里亮平也已经习惯,笑着举了举手中的竹篮,“外婆听说小咲回来,特地叫我去拿些红豆,做她最爱吃的豆沙饼。”
    小咲是谁?陆天俊并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接话,“是吗,真好啊,哈哈。”
    中里亮平和陆天俊并排走着。
    中里亮平笑着说道:“话说回来,当初小咲托你给我送东西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
    原来是她……陆天俊想起了那个******的麻花辫女孩。①
    记得当时自己差点把东西搞丢了,害得绪花那家伙为了帮自己找东西,一直忙到半夜。陆天俊还记得,后来中里亮平得到东西后,神情低落了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陆天俊挂着那份微笑,问了出来。
    “啊,你说这个啊。”中里亮平挠了挠头,说道:“当时小咲要转学去外地,所以我才有些不开心。”
    陆天俊恍然。突然又感到疑惑:我和她又不熟,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为什么她会来拜托我送东西?
    “说起来,小咲她和我说过,她当时要转学,想要和我告白。但又害怕我不答应,就让你帮忙送信。如果你把东西送到的话,她就告白。本来她都不抱任何希望,没想到……”
    陆天俊微笑的表情忽然僵硬:原来如此。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但心中又放不下亮平,所以才来找我帮忙送东西,全当是个心理安慰。
    中里亮平说起小咲,突然变成了话唠,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每句话的主语几乎都是“小咲”。
    “你说好笑吧?当时我联系小咲的时候,她都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毕竟那时候的你太过……”正在笑的中里亮平一下卡住,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天俊的脸一眼,“抱歉,我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我不是说你孤僻,我是说……”
    “辩解无用。”
    “唉?”
    “看招!”陆天俊一拳打在中里亮平的胳膊上,笑着说道:“这样说我坏话,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哦。”
    中里亮平一愣,随即也笑了。
    陆天俊拒绝了中里亮平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依媛家。
    开玩笑,难道自己过去当电灯泡吗。
    因为修学旅行回来那天晚上,陆天俊将窗帘拉上便没有拉开过。现在他的房间中,已经昏暗的如同夜中。
    坐在桌前,陆天俊想起了中里亮平和那个麻花辫女孩。
    那个女孩……转学之前托我送东西,她是觉得我不可能去送,但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她成功了。想到这里,陆天俊一笑:看来我至少也还算是有些用的。
    除了中里亮平和小咲,陆天俊还想到了其他人。
    想起了找东西找到半夜2点的绪花。
    想起了穿着黑色祈愿服的小女孩。想起了她那像奶油一样、用黑色发带绑着的、银白色的短发。
    想起了六翼天使的纯白的羽毛。
    陆天俊长长吐出一口气,倒向床上,“Sora,我是为了你好。”
    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这迷离的、如同洁白羽毛一样破碎的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
    从那天起,陆天俊便与春日野悠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他去找穹的时候,倒是会与春日野悠看似友好的交谈几句。
    皇天不负有心人——陆天俊觉得这句话很对。
    在他的努力下,过了两个星期,他和穹的关系,至少又恢复到了可以交谈的地步。
    喜翠庄这边,川尻崇子在小老板的恳求下,从顾问升级为经营指导,搬进了喜翠庄。
    这两个星期来,川尻崇子与小老板几乎每天都能玩出些新花样。
    川尻崇子经过仔细观察和开会讨论后,将陆天俊的刀功列为了“喜翠庄三大核心竞争力之一”。
    拜此所赐,陆天俊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连与穹见面都少了。
    除此之外,川尻崇子还决定在女侍的制服和服务方面改革。
    她带来了一大堆暴露度颇高的羞耻服装。每天都会让女侍们换上不同的衣服。
    陆天俊每天来喜翠庄,都能听到绪花的魔音贯耳,又或者是菜子的悲鸣。
    陆天俊走在田埂边那条水泥排水沟上,想起刚才绪花的脸,嘴角无法控制的向上扬,“那个笨蛋,噗嗤……”
    在那片绿树白花的林前,陆天俊看到了穹。
    穹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枇杷树上。看见陆天俊,她直起身子。
    穹怎么会在这里?
    陆天俊走到她面前,站立,微笑:“Sora……”
    “我问你,”穹打断了陆天俊的话,抬起头,盯着陆天俊的眼睛,“是不是你和悠说了什么?”
    陆天俊怔住。脸上的笑容隐去。“是悠告诉你的?”
    “不是,”穹铁青着脸,“那个笨蛋,根本藏不住心事。我从他的态度里能感觉到他的疏远和伪装。只要偷看他的……”
    穹住口,盯着陆天俊,“我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在穹的眼中,如秋夜的明星的眼中,陆天俊第一次看到了“仇恨”。
    多么陌生的眼神,多么熟悉的感觉。
    陆天俊垂下头,“是。”
    陆天俊没有撒谎。
    他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唯独穹是例外的。
    “果然是你……”穹死死的瞪着陆天俊,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陆天俊看着穹,看了又看。原来穹也会露出这样憎恨恐怖的神情吗……
    “Sora,”陆天俊低声叫了一句,“我是为你好,你还太年轻,不懂得什么是爱。忽略了社会伦理和道德,更别说……”
    “住口!”穹大声打断陆天俊的话,大吼道:“别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再说了,这关你什么事?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凭什么管我——?!”
    陆天俊像是木头人一样呆住。他情愿穹殴打他、辱骂他,憎恨他,也不想从穹口中听到这样无情又冷漠的话。
    “Sora……”陆天俊又一次小声的叫了穹一句,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人类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穹对陆天俊有的,只是指责。“哥哥妹妹哥哥妹妹……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纵使因为愤怒而扭曲,穹苍白的脸,在陆天俊眼中,还是那么好看又娇柔。
    陆天俊只要看她一眼,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Sora……”陆天俊呓语,“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曾经跟在我后面叫我哥哥,那时候,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看纸灯。那时候我一直在想,等到纸灯升起来,就向你表白……”
    “我喜欢你……”陆天俊终于说出了埋藏4年的话。没有他幻想中的浪漫与盛夏。
    “你记错了。”穹面无表情。
    她对陆天俊所有的,只剩下冷笑。
    陆天俊嘴角抽了抽,扯出一个笑,“这怎么可能。Sora,我还记得我们第1次见面,那是5年前。你穿着你父母特地为你做的黑色祈愿服。那时候你的头发还不像现在这么长……”
    穹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和陌生人讨论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我妈妈的确为我做过一件祈愿服,但我从来没有穿过。而且我也没有留过短发。5年前的夏天,我没有来过这个小镇,当时的我因为身体原因在东京住院。”
    陆天俊不愿意相信,“是,是吗……”
    陆天俊想要证明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境。
    他拿不出任何证据。
    陆天俊只能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一个劲的重复一开始说过的那几句话。
    陆天俊的确站在了社会大众所承认的道德层次,穹无法反驳。
    ……
    “……比起分手还是其他什么的,不得不停止对一个人的喜欢才是最痛苦的。”穹的脸,已满是泪痕。
    陆天俊扭过脸,“抱歉,但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都是为了你好。”
    “你!”穹气急,向着陆天俊挥出了拳头。
    在一阵让陆天俊没有多少感觉的拳打脚踢后,穹哭着跑开了。
    “我恨你!”
    陆天俊看着穹远去的背影,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死死咬住下嘴唇。
    视线中纯白的少女渐渐模糊。
    轰隆——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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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小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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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