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
一座清幽古雅的庭院,云草绕阶,苔生墙根,阡陌贯通,经常有人来这里读书弹琴,参禅悟道。
眼下今时冬末,经受了风雪严寒的考验,周围几株梅花含苞待放,到了这早春二月,群梅却已冲寒怒放,红蕾碧萼缀满枝头,风光旖旎、冷香扑鼻,沁人心脾。
有个灰袍青年,也就十六七岁,按约定鬼鬼祟祟的走到此。
忽然一道嗓音传来耳边。
“监考完了?”一中年男子,穿着黑色锦服正襟危坐,正在翻看经书。
阳光明媚,乍暖还寒,男子看到人眸中闪过一丝冷冽气息。
这人笨拙走过台阶,忽然单膝下跪,“是,师傅,这次监考试卷已经交给了陆执事收起来了,现在学院宣布放假了,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有的人寒窗苦读,期望以真才实学取得;有的人则另辟蹊径,处心积虑修炼作弊之法,作弊便应运而生。
时间紧迫,男子凝重地点了点头。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紧紧为了所谓提拔
灰袍青年问:“那名单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男子仰起头,浅笑嫣然:“这个不用你操心,你以为,你还能退出,晚了。”
“可是这么做我们会没命的。”
“怕了?”
一想到他自己背着巨额赌债躲进书院,那帮混混才不敢得寸进尺,这钱不还,人家扬言只要他敢出院门就敢卸了他第三条腿。
也就只能以这种方式尽早偿还。
“不不不,师傅给的酬劳实在是诱人!”
“干完这一票,找个好地方,别在赌了。”
“知道了。”
人家听得不奈之意,随即放下手中书,收回视线:“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还有……”
暗处两人看着这一幕,心惊不已。
“怎么会是他?”
“您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可是糊涂啊!”
“拿下他一点都不冤,这地方不干净了,我就不信高层不知,而在朝历代中最常见的作弊方法就是请托,即通过关系,贿买考官,打通关节,以谋求录取。
具体方法有探题、关节和偷改……”
还有,探题即考前探知试题,通过贿买考官,考官在科考前事先向考生泄露试题。
之前被纪栾单独考试的童生,也会在这一批有结果。
说到所谓的关节,即俗称的“做暗号”。
考生在卷子中设定特殊标记,“或书数虚字,或也欤或也哉或也矣”,让考官辨认进行舞弊。
而且偷改之法则更进一步,直接贿赂考官直接在试卷上做手脚,誊录偷改试卷。
纪栾唉声叹气:“近来科场多有包揽誊录之人,场前议定记号,择其书写精工者,给银修卷。”
夕歌:“实在是太可恶了,难怪冷子涵这么憎恨,若不是他,我还没这么快发现这条大鱼。”
“请托”之风在其实早就背地里流行了,这些门阀世家,贵富子弟的考生无不请托、行贿。
纪栾回忆:“还记得四年前,主考官韩束接受考生的贿赂后,便泄露了进士策问试题吗?”
夕歌抱臂,冷冷地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了。后来事情败露,三司会审初判朝堂斩决,后因韩束临刑前告发别人,被免死,至今流放永贡边界,他的族人全被赶出京州城永世不得踏入。”
“这也是西滨科举考试中主考官因泄露试题所受处罚最为严厉的一次。”
“错,学生不这么认为。”
“何以见得?”
“这个卷宗我看过,仍有不少地方存疑。
当时有个童子去衙门告状说是没有参与作弊,却被打了三十大板直接送入大牢,事后找关系出来却无故卷入另一场谋杀案做了污点证人,官府又罚倾家荡产,没收府邸……最后卷宗上文字的话有点不合常理,好像恶意篡改,这其中会没有联系?
我查过了,某某童子说他那次有望突破自己拿个甲等,后来发榜告知垫底,气得急火攻心跳湖自杀……不少百姓悲愤交加,甚至为死者家人闹到衙门申讨书院给与解释,说是要让书院偿命呢!可是官府手札上拿出证据说他患有隐疾,不支持任何赔偿,甚至还要求死者家人出面道歉平息百姓怒火……最后也是不得已搬是非之地。”
这些人不狠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是被抓,黄雀?甚至大鹰呢?这样的漏洞,也是草芥人命,官府那边联合学院遮遮掩掩,说明有人故意除之后快,掩盖真相。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了?”
“每一个犯罪现场都会留下同样的信息。”
“这些人既张扬又谨慎。”
“的确。”
“难就难在这里,我已经把负责六起卷宗联系在了一起,抓到他们,还得抓得紧,还不能声张,以免后患。”
“难办啊,四年前我还在闻府,不过这事你可以找一下厉辰星。”
“找他?”
夕歌一想到这人,说不出的诡异来。
“他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或许知道谁干的。”
贵者以势托,富者以财托,亲故以情托。如果是无势、无财又无关系的,那便请托无门了。
“总之,你找他是对的。”
“他是谁的人?”
这一点纪栾还真不好说,以前都在一个府邸,现在又在同一学院,应该是有些手段的。
庭院那两人,想法不由后背发毛。
“师傅,打算出多少?”
“知道具体位置,自然有人接应,其他不关你的事。”
男子起身,拍了青年一把道:“该是你的一个铜板都不少。”
“那就等着出榜吧!”
“哈哈哈……”
有些考生稍稍有点财产,卖官鬻爵明码标价。
“是不是笑的太早了!”后面来得冷子涵带着一队官兵冲过来,扬声道。
暗处中的夕歌十分苦恼,蠢才啊!这下要坏他大事了,那几条大鱼又得等半年了。
纪栾也是一件黑线。
“站住!不许动!”士兵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五大三粗的捆绑着,没法逃了。
“你,你们什么人!”中年男子显然没有猜到有人埋伏至此。
那个青年更是瘫痪在地。
“冷子涵!是你?”
“对,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这么做,对冷家有什么好处?”
冷子涵骂骂咧咧:“emmmm~这个时候了,他妈的还真是废话啊,装什么装大尾巴狼?人头都不保了,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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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