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雅青色衫裙简洁大方,加上其高挑的身材,婀娜多姿的身段,一袭如瀑布般垂至腰际的乌黑秀发,绝美的脸庞依然是带着淡淡的冷漠,美丽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同一朵高贵圣洁的蓝莲花般,静放在李治与武媚的跟前。武媚有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白纯才能把如此单调的衣服,穿出女性向往的绝色姿容来。怕是也只有她,能够把这种冷漠无情的气质,变成一个女子的优势。“坐吧。”武媚淡淡的看着白纯说道。李弘跟前最久、也是最为忠心的一个婢女,到现在为止,却依然不为自己的身份做任何的改变。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也让武媚对白纯彻底放下心来,也明白,白纯不改其身份,便是向自己跟陛下证明,自己只是太子殿下的奴婢,其他一切,绝不奢求。“谢陛下、谢皇后。这是殿下让奴婢给您送过来的,五百八十万两银票,请您收下。”白纯想要把银票递给宫女,而后由宫女交给武媚。但武媚却径直从白纯手里,自然的接了过去,看也没有看的放在一边,淡淡说道:“过的几日,也是该給李弘选定太子妃了,你跟在太子身边时日最久,可知道,在他心里,最为倾向的人是谁吗?”白纯坐下后,难得的笑了下说道:“回皇后,奴婢观殿下对裴婉莹的喜欢倒是颇多一些,殿下与裴婉莹相识时,裴婉莹甚至不知道殿下乃是大唐的太子,如果裴婉莹以后能够嫁给殿下,此事儿也不失为一桩美谈。”白纯得体的回答着,只是说明了一下李弘与裴婉莹之间的相识过程,对于殿下最为倾向是谁,却是依然没有給出一个明确的回答。“这自从回来到现在,是不是都快要把裴行俭的府邸当成他的东宫了?”李治在一旁出声问道。裴行俭又不是没有找过他跟皇后,不给人家名分,却天天明目张胆的往人家家里跑,这个时候,估计又跑到人家家里,去幽会人家的闺女去了吧。白纯脸上也透露出了一丝尴尬,虽然陛下说的不全对,但……好像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今日确实不是前往裴行俭的府邸了。“回陛下,自从裴行俭与殿下在回长安前谈过后,陛下自回到长安后,还没有见过裴婉莹,那日在沛王府……。”“那今天他不可能闲着了吧?”李治一副知子莫若父的表情,打断了白纯关于沛王府情景的描述,当时自己晕过去了,好多事情不知道,跟喝酒断片了似的,加上如今李贤已经在发配往巴州的路上,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提及沛王府当日发生的事情。白纯歉意的笑了下,而后继续恭声说道:“回陛下,今日奴婢来此时,殿下刚接到了前扬州刺史陈敬之的邀请,赴宴去了。”“陈敬之?”李治露出思索的目光,看了看武媚,转过头才想起,陈敬之便是当初被李敬业诬陷的刺史。李弘走到崇文殿前的玻璃窗处,看了看里面正襟危坐的十数人,懒得理会的径直继续往东宫外面走:“让他们候着吧,愿意等就等着去。”“那奴婢就过去回话了?”花孟跟猎豹,跟随在李弘的左右两侧,三人均做平常百姓打扮,准备出去赴陈敬之的答谢宴。“不必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候着。”跨上马车的李弘,余光扫过,只见一个像是卑路斯的人影,正在东宫不远处张望。顾不及理会的李弘,也没有去细看是不是卑路斯,而是上了马车便往皇城外飞奔而去。“卑路斯如今被陛下封为什么官职了?”坐在马车里的李弘,想了想还是问着外面的花孟跟猎豹。“回殿下,陛下赐封卑路斯为大唐武散官右威卫将军,并在醴泉坊设置了波斯寺,供他们波斯人在此集会用度。”花孟坐在车辕边,扭头对马车里的李弘说道。马车里的李弘没再出声,直到马车到达一家酒楼的门口,李弘下车后,才对花孟说道:“让礼部接触下卑路斯,看看他们在东宫门口晃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是,殿下。”花孟看着从酒楼里面走出来的狄仁杰跟陈敬之,低声说道。“记得绕过夜月,别被她知晓了,这小丫头这几日很不安分,可能也在跟卑路斯谈什么条件,这些话一并告知礼部。”李弘再次说完后,这才回头看向已经在自己眼前,等着行礼的狄仁杰跟陈敬之二人。络绎不绝的酒楼门口,并未有人特别注意这一辆豪华的马车,以及身材高大的李弘。豪华的马车如今在长安城比比皆是,甚至是比李弘的马车还要豪华奢侈的,也是数不胜数,所以三人在门口寒暄,也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在狄仁杰与陈敬之的引领下,三人一同来到一间并不算是此等酒楼最好的包间,而陈敬之的女儿,也早已经在里面恭敬的恭候太子殿下的到来了。“你们父女倒是说话挺算数的,还以为你们不会答谢我了。”李弘笑看着向他行礼的陈清菡,呵呵着说道。分宾主之位坐下,李弘这才再次细致的打量起陈清菡,相比起在江南的时候,此时的陈清菡显得更加漂亮了很多,不像白纯、夜月那般高挑的身材,但却也是完美无瑕。肤色比起当初显然是光亮了很多,白皙的像是泛着一层光般,漂亮的脸颊加上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把江南女子的婉约、温柔,在气质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相比较于陈敬之与陈清菡的谨慎拘束,狄仁杰对李弘的了解便多了很多,所以席间也便放的较开,很好的在四人的宴席上,起到了润滑的作用。至于两人为何会认识,李弘一点儿想要了解的想法儿也没有,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官场,还是后世的官场,官员与官员之间,都有一条君主无法理清的联系脉络。哪怕是人家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但身为上位者的你,也是无法做到向他们那般,在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找到志趣相投的同僚。所以李弘自始自终对于狄仁杰与陈敬之的相识缘由,绝口不问,狄仁杰与陈敬之,自然是也明白其中道理,特别是狄仁杰,满面笑容、风趣之间,神情轻松而平常,也根本不在乎太子会不会问起来。席间陈清菡在其父与狄仁杰的劝谏下,也与李弘饮了几杯酒,不胜酒力的她,在几杯酒下肚后,顿时原本白皙的脸颊显得更加白皙诱人,一朵红晕渐渐攀附在脸颊,点缀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与羞涩之美,仿佛使得整个房间也靓丽了不少。“小女很是感激殿下在江南时,对小女的照顾,如果不是殿下您,臣怕是早就身死大牢了。”陈敬之端起酒杯,在陈清菡坐下后,感谢的对李弘说道。李弘在陈清菡帮自己倒满后便一饮而尽,而后看着狄仁杰说道:“如今也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今日你狄仁杰作陪,想必是有事儿吧。”“殿下英明,殿下便是不问,臣也打算敬您一杯水酒后,请求殿下一事儿。”狄仁杰端起酒杯站起身,含笑说道。“大唐官员拾遗补缺者众多,狄仁杰你单单推举陈敬之,看中了他什么才能?”李弘直接略过了接下来,狄仁杰可能会说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狄仁杰神色一愣,明显是没有想到,李弘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连接下来自己准备的铺垫之词都給拒绝了,直接问自己看中了他什么。“殿下,陈敬之大人在扬州时的声名,想来您比我更加了解,论其才华,或者是治理一方州府的才能上,或者是与同僚在相处之道上,陈敬之陈大人比起其他拾遗补缺者,并没有多少优势。但陈敬之有一点儿乃是我大唐如今众多官员欠缺的,便是不知变通以及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不谋私利、不会任人唯亲的优点,这些臣以为,正是切合我大唐如今所需官员的特点。”狄仁杰想了想,组织着言语说道。李弘把弄着手里的酒杯,神态平静,看不出丝毫内心情绪的说道:“大理寺不缺这样的官员吧?大理寺如今在你的掌管下,可说是从不畏权贵……。”“殿下您说笑了,臣自认做不到如陈敬之如此一般,臣观时事、看世事,自掌管大理寺以来,上不曾得罪,下不曾得怨,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九品流外官员,都对臣毫无怨言。如此便足以说明,臣在为人处事、接人待物方面,显然是无法做到如陈敬之一般:不畏权贵、不懂变通。臣也愧对陛下与殿下您的期望。”狄仁杰摇头叹息一声,一饮而尽杯里的酒,神情稍显落寞跟自责的说道。狄仁杰的一番自我批评,在李弘看来,非但是把自己的优点与弱点全部呈现在了桌面上,更为重要的是,狄仁杰在身居如此高位后,还能够看清楚自己,这在他看来,是更为难得的品质。试问,这世间,有多少高官要员,在身处要职后,不是被周遭的赞美之词,夸的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