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9章 王者归来

                其实从广州到扬州这一段路还算好,因为这一段路本来也没有多少人,都是一些荒山野岭,多半人都是往扬州逃,不会再往下走,故此扬州很多乞丐、流民,但是出了扬州再往上走,那感觉仿佛从天堂直接坠入地狱一般,这到处路上流民、乞丐,官府几乎全部瘫痪,沿途全都是军队在护送韩艺,就根本没有看到一个官府的人。没有官府管制,那什么秩序都没有,可想而知,运河沿途州县,得有多么乱,更加要命的是,这运河沿途州县,以前都是交税大户,中央的损失那是可想而知的。要是是广州乱了,朝廷可能都不在乎,但偏偏是这最富饶的一代。不但如此,如今正当商人也都不敢出门,此时这里还流通的货物,全都是走私贩在运输,因为走私贩与强盗也勾结上了,那这物价是可想而知。可以说整个国家,除了军队还没有乱之外,什么都乱了,李治也非常清楚,如果军队再乱的话,那就彻底玩完了,他都将自己内府的粮食都拿出来贴补军饷。幸运的是,他还拥有一批非常忠于他的将军,李绩、契何力、高侃、薛仁贵他们都非常拥护李治,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事怪不得李治,是武媚娘、李义府他们给弄出来的,如今他们都是亲自上阵,稳定各方军心,庞孝泰去了江南,高侃、程名振去了山东。但是这样也弥补不了国库赤字,这没有钱,那就什么事都办不了,整个国家几乎是处于无政府状态,这么大的疆域,长久下去,迟早会完的。光这一路上去,韩艺就收到李治五十道诏令,每一道的内容都是一样,简单来说,就一个字---催。李治恨不得韩艺现在就飞过去。韩艺也是不断的改乘快马,披星戴月的往回赶,他到不想这么赶,毕竟好很累呀,但是没有办法,李治将自己的诏令当废纸一样往外面传来,不到一月,韩艺就赶到了长安。到了京畿地之后,因为安全问题,就让韩艺改乘马车入城。当韩艺刚刚进入长安县时,从车窗外看去,这道路两边全都是人,这一眼都望不到头,南衙禁军也是全部出动,维护治安,其实就是保护韩艺,韩艺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那是韩小哥的马车么?”“不清楚呀。”“.......!”当韩艺的马车出现时,这人群中是窃窃私语。正当这时,一队骑兵迎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韩艺的老丈,杨思讷。杨思讷来到马车旁,低声问道:“里面可是韩艺。”“杨公!”韩艺赶忙掀开车帘,招手笑道。“你还笑得出口!”杨思讷双目一瞪,怒问道:“这些日子你都上哪去呢?”韩艺如实道:“带你女儿旅行去了。”“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杨思讷面色一紧,赶紧叮嘱道。韩艺心如明镜,嘴上却道:“为什么?”“你...我当初真不该将飞雪托付于你。”杨思讷气急道。你要这么说的话,杨飞雪也得担责任呀!“行行行,我不说,我不说。”韩艺赶忙道。杨思讷瞪了这厮一眼,又小声道:“陛下让你换辆马车入宫。”韩艺诧异道:“为何?”杨思讷低声道:“得让百姓知道你回来了啊!你坐在马车里面谁看得见。”“啊?没有这么严重吧。”韩艺怕怕道。“比你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你快些出来,陛下还在宫里等着的了。”这老丈人发话,韩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从马车里面出来。“韩小哥!是韩小哥!”“韩小哥终于回来了!”“韩小哥!”当百姓看到韩艺从马车内出来,顿时失声痛哭,变得无比的疯狂起来,高举双臂,大家一同高呼着“韩小哥”。声音是震天动地。就连来此维护治安的士兵们,都无视军纪,激动的高举着兵器。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三年没有下过雨,突然下雨了一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将韩艺给盼来了。整个郊外都是一片沸腾。小孩们欢欣鼓舞,老妇人躬身垂泪,少女掩面而泣,甚至有些人直接跪倒在地,捂脸痛哭。......哇!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韩艺都有些吓到,一时间手足无措,冲着百姓尴尬一笑,便上得杨思讷给他准备的马车。“韩艺,你这厮可算是来了。”只听得一嗓子咆哮。正准备进入车厢的韩艺听得有些熟悉,寻声望去,但见程处亮、韦待价他们都站在路边,因为他们现在也没有事干,也都跑这边来,顺便维护一下治安,韩艺当即脸上一黑。杨思讷见这小子站在马车上一动不动,心里着急,一手便将他给推了进去,然后吩咐车夫赶紧入城。“好戏终于要上演了!”在一个小山头上,提着一坛子酒的崔平仲斜靠在一棵大树上,远远望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树上的元鹫却道:“人生若有这么一回,那也真是不枉此生啊。”这其实是很多人都向往的,英雄归来,王者归来。崔平仲笑着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要知道当初李靖他们凯旋归来,都没有这般轰动,没有这般夸张,不但是百姓跑来迎接,就连官员都跑来了。别说官员,就连李绩、契何力、薛仁贵他们都来了,因为韩艺的归来,就是全国上下头等大事。那李绩见到韩艺那真是长出一口气,“这小子可算是来了。”这一段期间,对于他们而言,那真是人生最难熬的时段,因为这是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危机,大家甚是都不知道这危机为什么就会爆发。其实这一场危机是很多很多因素促成的,有内在的因素,也有外在的因素,要拆开来看,其实历史上还是可以找到类似的例子,只不过这些事都撞到一块发生,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因为这都是人为,不是巧合。虽然韩艺才刚回来,但也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韩艺,肯定要比现在乱得多。正是因为韩艺还没有现身,所以大家都还是保留着最后一点希望,所以大家见到韩艺,才会变得如此疯狂,这就是最后的希望,如果再不行的话,那就只能重新洗牌,要么打一场战,将过去的所有债务都给抹去。就这一会儿工夫,百姓们就喊得声音都哑了,眼泪都流干了。“喂喂喂!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刚刚被杨思讷推入车内的韩艺,连周边环境都没有看清楚,就觉得有几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左右看了看,只见四个模样俊俏的少女正在拔他的衣服。这...这是太恐怖了!饶是神机妙算的韩艺,也看不懂这一出啊!他还没有试过别人强上的感觉,而且是四个人,这都到了“轮”的层面,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毕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但是很快,他便明白,原来这四个宫女只是帮他换上官服而已,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令他稍稍有些遗憾,若是发生了什么,那可能也一段美好且刺激的回忆啊!我对于自己贞操倒是没有那么的忠诚。原来目前这情况,李治还真怕韩艺撂摊子不干,毕竟韩艺现在可是一介平民百姓,所以先将官服给韩艺裹上,你不想穿,也得穿,但只要你穿上这官服,那你就有责任扛起这一切。而且,不是红袍,而是紫袍,这是宰相才能穿的官服。马车一路狂奔,直接开到两仪殿门前,在唐朝可没有哪个宰相有这个待遇,马车最多也只能在皇城走走,还没有说谁敢开到两仪殿门口去。“哎呦!韩尚书,你可算是来了。”韩艺刚从马车上下来,还准备整理一下衣服,门口守着的张德胜就迈着小短腿跑了下来,不禁也是老泪纵横呀,拽着韩艺便往两仪殿跑,一把就给他推了进去,都这时候,你就算不穿也没有关系,反正也没有人在乎。通报?如今还有通报的必要么?韩艺刚刚入殿,这一抬头,就见李治憔悴的站在他面前,连鞋都没有穿,显然是刚从卧榻上跳下来的,不禁吓得一大跳,又赶紧行礼,“微臣----!”李治还在乎他行不行礼呀,阴沉着脸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仿佛要殡天了一般。韩艺愣了下,“回禀陛下,臣去旅行了。”“旅行?”“是。”“你...!”李治气得肺都要炸了,我在这里过着水深火热一般的生活,你丫跑去旅行,竟然还不带上我,真是岂有此理,指着韩艺,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要再不来的话,朕的大唐都要完了。”韩艺一脸惊愕道:“陛下,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都是因为那些---!”李治说着一挥手,道:“算了,朕现在不想再提到他们,如今朕只能靠你来挽回这一切。”韩艺眨了眨眼,讪讪道:“可是臣现在连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而且,臣这一路行来,仿佛是从地狱走了一遭,臣---臣恐怕也无能为力啊。”“你不能说这句话。”李治鼓着双眼,又生怕人听了去,还左右看了看,这皇帝当到他这份上,也真是没有谁了,又是低声道:“如今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这话若是传出去,这民心可就都散了,那到时什么都完了。如今百姓唯一相信的就是你,你不行也得行,朕现在就正式封你为尚书令,一切事务你将全权负责。”韩艺心想难怪没有看过这一身官服,原来是尚书令的官服啊!自李世民即位一来,这尚书令就基本上被废掉了,因为李世民就是从尚书令当上皇帝的,只设尚书左右仆射,统管六部,到了显庆年间,李治连左右仆射都不设,直接提拔六部尚书为枢要大臣,进一步分化宰相的权力。但是如今情况可不同了,大唐内政就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危机,这种情况下,权力必须要集中起来,中书、门下,是起草和审核部门,现在的情况,都已经没有必要,全由韩艺说了算,而尚书省是执行部门,等于就是将三省合并为一省,可见李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然,这军权还是在李治手里,只不过行政大权全都交给韩艺。韩艺露出为难之色,沉默不语。李治心里当然明白,这种时候,谁也不敢轻易扛下这一切,弄不好那就是千古罪人,伸出手来,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道:“韩艺,朕知道这挺为难你的,但是如今除了你,没有谁能够帮朕的大唐度过这个难关。”说到后面,他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也知道,韩艺是在最光鲜的时候,辞官回家守孝,而且韩艺守完孝,他也没有急着招韩艺回来,因为当时他正在为红尘之事伤神,都已经将韩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然而,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候,他才想到了韩艺,这个说起来,真有些薄情寡义。但是,这其实也并非他的本意,他从来没有打算让韩艺在家待着,而且他也一直都在坚持韩艺的政策,没有完全废除,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故此才闹得如今两头不靠岸,如果当时他以政令的形式,将一切都官营,那可能就不会变成这样,因为依靠政策去抢劫,这种成本是最低的,李义府也不需要投入这么大。韩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动容之色,过得片刻,他拱手道:“若是当初没有陛下的提拔,微臣岂会有今日,微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危急时刻见真情啊!李治强忍着泪水,道:“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朕相信你一定能够挽救这一切。”韩艺道:“陛下,臣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情况,但是陛下也勿要太担忧,这事情总会有就解决的办法,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虽然韩艺始终没有给出保证,但是这已经足以,李治都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