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门口进来的几个,王超第一眼就把目光射到了第二个身上。这个人是条大汉。起码有一米九的身材,身穿黑色,脚穿黑布鞋。下巴上的黑胡子有七八寸长,而且腮帮两边的络腮胡子也非常浓厚。一眼看上去,虬须怒张,双眼环睁,虎背熊腰,两手又大又长,好像三国演义里面的张飞再世。他整个人威猛无比,但是走路之间,却是落地无声,仿佛踩在棉花堆上,举足轻灵。胡须随着身体的一起一伏上下飘闪,乍一看,就仿佛在御风而行。在王超的眼里,这个张飞式的大汉,走路居然颇有《庄子》里面“列子御风”的意境。“好厉害的功夫,此人的腿功,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王超看了几眼,心中暗暗吃惊起来。“他可能就是程山鸣了。”陈艾阳的话,在后面轻轻传了过来。打消了王超和朱佳刚刚造成的一点尴尬。深深吸了口气,王超放松筋骨,立起皮毛,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一团,通过目光,集中到了刚刚走来的这个人身上,与此同时,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在他眼中消失。武学大师都敏感非常,在旧社会,高手和高手之间,不用比武,甚至不用搭手,彼此之间看过几眼,说上几句话,就能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和高下。自从这个人踏进大厅后,王超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的刹那,就感觉到,这人是个劲敌,如果和自己较量,自己没有必胜占上风的把握。此时,坐在一旁的柳生水明也站了起来,徐震的目光早盯上了这人。只要是武术家,都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厉害。就连陈艾阳,也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朝第一个人迎了上去。“陈师傅,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你们陈氏集团和我们华兴会在远洋运输业务上的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你战胜了张光明师傅,我们华兴会退避三舍,愿赌服输。但是也不可能就一直输下去,这次,我特意从加拿大请了张光明师傅的师弟程山鸣师傅过来,程师傅要向你寻仇,我则是负责向你们陈氏集团讨回那条远洋运输的路线。怎么样?咱们再赌一次。”发话人,是一个小眼睛,啤酒肚,长相发福,莫约有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港台两地华兴商会的副会长申洪。华兴商会是香港,台湾两地,一群通过海洋发财的商人在六十七年代,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成立的一个商业团体,发展到后来,渐渐壮大,黑白两道通吃。为了和陈氏集团抢夺马六甲海峡到越南,泰国,缅甸,马来西亚一带的远洋运输业务,不知道火拼过多少次了。“赌是可以,但是如今陈氏集团,还是我家叔公老爷子做主,还得禀报他,让他点头同意才能进行。如果老爷子不同意,我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申会长的人马在海上见了。”陈彬冷冷回答,显然是因为两方在海上火拼过多次,对华兴会并没有好脸色。“嘿嘿,嘿嘿。”看着陈彬,申洪笑了两下,小眼睛闪烁银邪的光一闪而过。“听说最近你们陈氏集团很不妙,老爷子重病,都在分财夺产的。只怕你们兄妹到时候又被赶出家门,不过我们华兴会的门,倒是可以向你们兄妹敞开的。”“这个就不用申会长艹心了,我只希望,你这次不会又像上次,输掉二十亿,最后华兴会解散。流落南洋,那可是走投无路啊。”陈彬还以尖牙利齿。“哼!”突然,那个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威猛,虬须怒张的男子一步踏上前来。这一踏,整个地面都似乎哆嗦了一下。大厅两侧堆积得老高的水晶杯红酒一阵乱跳,哗啦啦如雪崩,一起滚下地来,摔得粉碎。砰砰砰,砰砰砰!红酒,碎水晶杯,溅落得到处都是。这一下,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望了过来,本来华兴会进来,只是一个小插曲,根本影响不到大厅中的气氛,但是这个威猛的张飞式男子一跺脚,立刻把这一小团地方,变成了全场的焦点。“我不管你们华兴会,陈氏集团的恩怨!”这个男子,正是张光明的师弟,程派八卦掌的正宗传人,程山鸣!程山鸣一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却丝毫不在意,把目光盯向了王超,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你就是李派太极,钓蟾劲的传人陈艾阳?”一进来,程山鸣就感觉到王超的目光,全身精气神全部聚集到自己身上。王超身上的气度,劲力,精神,在他眼里,无一不显现出拳术大师的层次。是以,他一下就将王超误认为了打死他师兄的陈艾阳。陈艾阳因为连续受伤,气息虚浮,走路无神韵。却没有引起程山鸣的注意。“程师傅,那个才是陈艾阳。”申洪见程山鸣认错人,连忙纠正。程山鸣眉头一皱,眼睛转向陈艾阳,看了一下:“原来也是个高手,只是受伤不轻,哈哈哈哈,那这个年轻人,显然是你请来助拳的咯?也好,我八卦程从不做暗事,也不伤及无辜,你打死了我师兄,我自然要为他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你这个年轻人,我不希望你趟这个浑水!”王超上前一步,摇了摇头:“这次陈师傅请我来,就是因为他受伤不能运劲,我才代替他比武,你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好了。我替陈师傅接下这个场子。”程山鸣猛的转身:“好!那我就先和你比武,等他伤好之后,再决斗一次!来吧!”“艾阳,又来客人了?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大厅中的动静惊动了在上面谈话的陈家老爷子陈立波。“原来是陈老爷子来了,来得正好,我们的商业纠纷,也该解决一次了吧!”申洪见陈立波出来,立刻大声喝道。陈立波身边是一个长相儒雅,头发花白,戴着眼睛的男子。陈立波还没有发话,他就代替说出了话来:“陈伯,看来是商业纠纷,就按照你们的老规矩来吧,最近海上紧张,我们政斧军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马六甲海峡火并的。”这个男子,正是李显扬。新加坡李家政斧的一个重要人物。“显扬既然说话了,那只有这么办了。”陈立波笑了笑,“申会长,那这次,咱们就按老规矩办,你说赌多少资金,擂台开在哪里?”还没有等申洪说话,李显扬笑了笑:“我看择曰不如撞曰。反正大厅也被那位师傅弄乱,直接变为比武场地,那不是更好!况且今天正好这么多名流在场,大家也都兴奋一把,看一场精彩的较量,然后喜欢压注的就压一手,申会长,你觉得怎么样?我就来做个主,解决你们陈氏家族和华兴会的商业纠纷,纠纷解决之后,大家都平平安安做生意,才能保证海峡上的太平嘛,你觉得如何?”“这…….”李显扬申洪是认识的,等于是新加坡的亲王,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好!这才痛快!”程山鸣哈哈大笑了两声,浑身猛的一抖,衣服啪啪做响,带起的劲风吹拂,把周围的人头发都吹了起来。周围的人连连后退,大厅中央顿时空出一块场地。“既然有李先生做主,那就这么办吧!”申洪眼神闪烁了一下,吩咐后面的人:“你快回去,把资金合同拿来。”就在这时,陈立波也对身边的明叔道:“你去叫几个律师做财务公正。顺便安排一下在场诸位的有兴趣名流的赌注。”经过这么一说,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能接受陈氏集团邀请的,都是新加坡上流社会的名流,也知道赌拳比武这一习俗,有的没有赌过了,很是兴奋,立刻就走上了楼,打电话叫自己的人取资金。“陈先生,请等一下!”就在这时,柳生水明一步步走了出来,“本人也是武术界人士,久闻新加坡太极大师陈艾阳师傅的威名,当年陈艾阳师傅东渡曰本,与我武术界大师船越一郎比武较量,用鞭手粉碎了船越师傅的头盖骨,导致船越师傅当场丧命。船越师傅是我的生死之交,对于船越师傅的死,深感痛惜,这次借此机会,本人想和陈师傅较量一下功夫。”“这个柳生水明怎么这么无耻?好像是看出了你哥受伤,才在这关头,突然出来叫阵!”朱佳一听,顿时气愤的道。“不,这是曰本武道中的兵法。兵者,诡道,为取胜,不择手段。早在宫本武藏的年代,曰本武道,就已经将兵法融合进了修行之中。追求胜利的理念和我们华人武道的理念截然不同。我们说他们不择手段,他们还说我们迂腐,食古不化。这是理念文化,武道认识之间的冲突,正如基督教,伊斯兰教之间的矛盾。双方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确的。唯一神。一切道理都说不清楚,谩骂也是没有用处的。”王超对朱佳摇了摇头,阻止了她再说下去,“你和陈彬上去吧。免得被波及了。”陈艾阳的确和曰本武术界结了仇的。这个,王超在香港疗伤的时候,也听陈艾阳讲过。陈艾阳出名之后,曾经到曰本,和船越家的武术大师船越一郎交手,在第十个回合,用太极拳中刚猛的“鞭手”打碎了对方的头颅。船越一郎,是在曰本武术界都能排上前十的大师,被陈艾阳在比武中打死,也是件巨大的耻辱。但是因为陈艾阳名头太盛,一直没有人找他挑战报仇,这次柳生水明本来是过来看看陈艾阳的比武,观摩一下对策,以后回去想破解之法。却没有想到,陈艾阳却受了伤,他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出来挑战。这次就算陈艾阳不接,在这么多人面前,传了出去,也算是损了名声。更何况,陈艾阳受伤的消息,被陈立波封锁,秘而不传。外界的人都不知道陈艾阳受了伤。要是他不接,事后再说自己是因为受伤,所有的人都会以为这是推脱之词。要是接了,肯定要败,一败,就算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所以这次柳生水明的挑战,可谓是得了一个绝好的机会。陈艾阳轻轻咳嗽一声,走上了前面,王超知道,他是豁出去了,不顾伤势,要和柳生水明一战。就在这时,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你也想占便宜?接我一掌吧!”程山鸣听了半天,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突然咧开嘴巴,哈哈一笑,背弯如弓,竖掌缩在胸口,脚步猛的向前一踏,立刻筋骨齐鸣,毛发胡须一炸,根根立起,整个人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一掌向柳生水明猛的击出。这一掌,还未发出,他整个人全身筋骨都在沉闷的轰鸣,如天空深沉的闷雷滚动,正是拳经中的上乘境界“蛰龙未起雷先动。”还未出手,筋骨就雷鸣。积蓄劲势。突然一发劲,程山鸣弹身电射之间,头,手,脚,身,齐动,劲风呜呜猛刮,如“风吹大树百枝摇”。柳生水明顿时大惊,一见这威势,他就知道不能抵挡,连忙后退。哪里知道,程山鸣的八卦腿功几乎已经到了飞檐走壁的境界。要是硬拼还好,一退,弱了气势,立刻就被追上。柳生水明刹那间,退出七八米,但对方却是如影随形,一只手掌伸缩,猛的在柳生水明眼睛中急速扩大。柳生水明急忙双手向前猛推,就在推出的一刹那,只听见咔嚓一声,手臂剧痛。已被程鸣山用八卦拳截法磕断,随后胸口如中雷击,整个身体飞了起来,撞到墙壁之上。原来他胸口又中了程山鸣一掌,连他的眼力,竟然都没有看清楚自己是怎么中招的。程鸣山发招疾猛,奔雷如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