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辉哭闹了一阵,哥哥姐姐用罢早膳都散席了,也没人理睬他。
梁氏更是早膳之后就开始照常处理内务了。
“要哭回自己屋里哭去!我要见几个管事。”梁氏语气冷硬,依旧没有一点想要安慰他的意思。
宋辰辉本来已经打算服软了,他真的好饿!
可见母亲居然对自己这么无情,当即又生起气来,赌气领着下人回自己屋里去了。
不过几张算学卷子,教的还都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分数、还有多元一次方程组而已。
其实没那么难的,他也不是不会做,只是不喜欢叫一个丫鬟整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
那墨痕就是个丫鬟啊!三姐姐身边的一个奴儿!
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吆五喝六的?还让他们整日做题,拘着他不让出去玩,一旬才给休息半天!!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主要,还有昔日的几个小伙伴站在墙外,奚落他,说他连一个丫鬟都害怕。
哥哥们一个个也是奇怪,都不知道反抗的!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梁氏叫了身边的大丫鬟去小八院里瞧瞧那小子在干嘛。
小丫鬟回来禀告:“回夫人,八公子在屋里大声朗诵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什么什么,什么大吉的……”
梁氏捏捏鼻根,挥挥手让小丫头退下。
还有力气扎黄头巾想造反,看来还没吃够教训,那就继续饿着好了!
想当年自家夫君大冬天的被嫡母关在柴房饿了整整五天都没死,小八这个皮实的家伙,饿个三四天的,死不了。
另一边,宋清月在养济院呆了一日,带着孩子们包饺子,做冰糖葫芦,度过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冬至节。
只是在回王府的路上,看到京城马路上的马粪觉得有点糟心。
其实京城现在是有打扫马粪的工人的。
可总有来不及打扫的马粪落在地上,被马脚一踩,车轱辘一压,晒上一晒,再想清理就难了。长年累月积累下来,路面上就有了一层已经难以铲除的马粪涂层。
恰好她下车的时候,前头一匹拉车的大黑马翘着他浑圆漂亮的臀儿,排出一大坨马屎来,正落在王府东侧门门口漂亮的青石板砖上。
宋清月被熏得立刻干呕出来。
好容易有两三日没吐了,这还在家门口呢,就又吐个不停起来。
白嬷嬷在一旁着急跺脚。
宋清月被软轿抬去葆光殿之后,白嬷嬷就在边上嘀咕:“就该好好听王爷的话,别出门子。这下好了,王妃您有孕的事定是瞒不住了。”
宋清月抱着呕吐用的木桶有气无力地嘴硬道:“怕什么,那罪魁祸首都走了,后院也没空可钻啊!”
白嬷嬷皱眉,一边帮宋清月顺着气,一边继续唠叨:“好好的平安日子不过,一天天的,没事找事,非要弄点事出来您才能舒坦!您就是那什么……不作不死的……”
宋清月被白嬷嬷嘴里突然蹦出来的二十一世纪网络用语逗地咯咯笑,拉着白嬷嬷的手耍无赖道:“这不是有嬷嬷您在么!若是您不在我身边,我可不敢这么任性呢!”
“您还得意上了!”
白嬷嬷轻轻拍了两下宋清月的背,宋清月乐得哈哈大笑。
晚上上床休息后,宋清月忽然想起前世淘宝上卖的那种戴在狗屁股上的屎兜子,为了避免自己明早起来忘了,立刻让守夜的棉花点了灯,吩咐墨梅把炭笔和本子拿来,当即把戴在马屁股上的屎兜子画出来,才又安心睡下。
次日一早,她给皇帝写了个关于京城城市卫生建议的便签条,然后叫曾茂枝拿着便签条和马屎兜子的示意图进一趟宫给皇帝送去。
皇帝昨日去京城周边各大营视察一圈,顺便发酒发肉,还装模作样地包了几个露馅的饺子,叫将士们感动得什么似的。
武城兵马司都督穆磊被皇帝亲自包饺子给自己吃的举动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自己爹都没给自己包过饺子,若非面前这位是当今皇帝,他都想跪下认爹了。
视察过京城东西两个大营之后,皇帝让太后和小宁氏先回宫,最后自己去了火器营。
到了火器营,皇帝首先去检查了一番兵器库。
单兵武器主要有三种:射程二百五十步以上的长管狙击枪、射程二百步左右的前装滑膛枪,以及射程只有七十步但杀伤范围极大的短管霰弹枪。
而火炮则分为前装直射炮、后装线膛炮,还有一种炮口朝上的弧线炮,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迫击炮,专门对付壕沟用的。
兵器库由书记官宋辰旭亲自管理。
这兵器库里,新枪不少,报废的旧枪管也非常多!
火器营如今都是实弹训练。
而实弹训练不仅废子弹,还废枪。
要知道这年头由于材料的问题,火枪枪管的使用寿命并不长,超出使用寿命的枪继续使用的话会有很高的炸膛风险,为了士兵们的生命安全着想,这批废枪就被统一保管起来,不再使用。
宋辰旭指着那些被锁起来的旧枪道:“陛下,这是这个月实弹训练产生的废枪。其中线膛枪是寿命最短的,一般打五百发就送回兵工厂清理一次膛线。清理过四五次膛线,这枪管就差不多要报废了。”
皇帝背着手点头:“不要紧,该怎么做怎么做,银子的事不用担心。还是要坚持实弹训练!”
宋辰旭点头称是:“好在这些枪,拆开之后还可以回炉重造,倒是不怎么废料子。”
他把枪支进库、出库的记录册子交给皇帝检查。
皇帝翻了翻,微笑点头:“不错,回炉重造是个好主意!”
他对宋家这个老二还是非常满意的!
其实军营里最容易出事的就是废枪。
大周朝的神兵利器如今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四方全都是觊觎火器营武器的眼睛。
锦衣卫和东厂都探查到过跑来大大周朝打听火器营火器的外邦间谍。
东边的倭寇、海盗,北边的鞑靼瓦剌,甚至南边的南越,个个都是怀揣贼心的。
随便一把废枪都能卖上天价。
但凡看管兵器库的人起一点贪念,卖出一些废枪可是极容易的事情,到时候报成损耗就成了。
可这样一来,技术就要外泄,这是皇帝不能容忍的。
但宋辰旭这里记录的损耗非常小,比官府收税的时候重新铸银锭子的火耗还小,皇帝简直不能更满意。
宋家人从宋建鸣到宋家两个小子这一点叫皇帝最舒心——不动贪念。
这跟宋家家大业大没关系。
明明已经是巨富了,却依旧贪得无厌的人,多得数不过来。
但宋家人不一样,从宋建鸣这个极度爱惜羽毛的家伙开始,该是他们的,一分钱不会少赚,不该拿的银子则是一分钱都不会动。
把这些机密交给宋家人管着,皇帝很放心。
从兵器库出来,傅乘风给皇帝演示了他跟宋辰旭一起研究出来的面对骑兵冲锋时候的多种阵型和打法。
现在火器营分为炮兵、步兵和骑兵三个兵种。如何让三个兵种配合作战使得各种火器发挥出它们最大的效用乃是此番战术研究的重点。
除了阵型,傅乘风还叫了几个营中的狙击能手出来向皇帝展示了他们的精准的枪法。
火器营的训练成果还是叫皇帝挺满意的。
见营中将士们一个个都身形健壮、精神抖擞,皇帝就高兴。
牛肉没有白吃,银子没有白掏!
好!好极了!
从火器营出来,皇帝心情美得冒泡。
见皇帝心情好,汪公公趁机提醒:“陛下,徐家那位已经入宫好几日了,您是不是去瞧瞧?”
皇帝一愣,拍拍脑袋,这才记起来,前几日汪禄恩似乎是提过那么一嘴,不过那时候他正忙着处理小六报上来的事,没太在意,居然把小美人都给忙忘了!
他问道:“给安排在哪里了?”
“延祺宫。”汪公公笑道。
延祺宫就在景仁宫边上,跟穆顺妃是对门,皇帝哈哈一笑,显然是满意这个安排的。
“还没封号吧?”皇帝问道。
“是呢!只说封妃,还未有封号。”
皇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才道:“那就先不给封号了,走,今晚就歇那儿了。”
徐娉婷入宫五日,皇帝还没召见,正着急呢,前边就有公公来报,说是让她准备准备,陛下今晚来延祺宫。
徐娉婷乐坏了!给小公公塞了二十两银子,这就欢欢喜喜地开始梳洗打扮。
那过来报信的小公颠了颠袖子里的二十两银子有点失望。
当初还在潜邸的时候,世子妃一出手至少都是百两以上的!
来了宫里,无论是顺妃还是新来的这位徐妃都是小家子气。
皇后和贵妃那儿更加不能指望。
那二位地位稳固,却是早就不指望再有宠爱了,根本用不着巴结他们这群小内监。庄贵妃还算好的,为了儿子好歹给他们几分面子,皇后则整天想着给自家儿子盖王府的事,一个多余的铜板都没有!
无论小内监们怎么想,皇帝在徐妃卖力的伺候下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夜。
徐娉婷在自家姨娘的教导下,不仅善舞,琵琶也弹得极好。
半夜,那琵琶声都传到对面景仁宫里去了。
穆玉卉听着隔壁时不时飘来的琵琶声,烦躁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上说着她只想报复宁越瑶,只想给穆家两个偏心的老太太一点脸色瞧瞧,可当有别的身份地位容貌都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年轻妃子入宫之后,她到底还是没能保持淡定。
这偌大的皇宫仿佛有什么魔力,任何人到了这里,权利、财富、地位,各种欲望便会交织在一起,轻易就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人身体,扎进心脏,暗暗生根发芽,越长越大,之后将人变得面目全非。
次日一早,皇帝从延祺宫离开,穆玉卉便盘算着,是不是再去勤政殿“打扰”一次。
皇帝呢,向来是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满脑子想着扩大火器营的事。
他命人去火器营把宋辰旭叫来,想叫他算算,若是想把火器营扩充到两万人,需要花多少钱,以及兵工厂那边还需要新招多少工匠。
宋辰旭想说他回去算,但皇帝正在兴头上,让他就在边上支个小桌子,今天就给算出来。
宋二郎无奈,只得坐下开始拨算盘。
正巧,曾茂之来了带着宋清月的便签条来了。
这便签条就是宋清月随手从她那本巴掌大的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皇帝看着那挂在马屁股上的屎粪兜子的草图,还有宋清月那极为随便的便签条觉得有点好笑。
宋二郎还在边上噼噼啪啪地拨算盘呢,皇帝举起宋清月送来的一张轻飘飘的纸,冲宋辰旭挥了挥,笑道:“小宋啊,你瞧瞧你那妹子!昭儿给朕出主意还要认认真真写个折子上来呢!她倒好,用简体就算了,涂涂改改的就这么给朕送来了!”
宋二郎抬起头来瞅了一眼那张随便撕下来的纸页,愣了一愣,随即笑道:“也是陛下平日对舍妹宽纵了些。再说了,晋王妃乃是后宅女眷,哪有权利写折子?”
啧啧!
皇帝点点宋辰旭,小脑袋瓜子转得可真快!
不过细瞧这便签上的内容,说得还是挺不错的。
这趟出宫门,皇帝也被京城街道上那层经年的老陈粪给恶心到了。
宋清月提议:第一,增加京城的环卫工人人数,并给每个工人划定明确的职责范围;第二,增加京城路边垃圾箱的数量;第三,规定在京城内走动的牲畜,无论是马还是牛或是驴、骡子,都要戴上“粪兜”,并在城内设粪兜替换处;第四,让顺天府衙门设置一个“交通警察局”,专门在京城内巡逻,处理车辆、牲畜问题。
这一条她写得比较详细:说是给京城所有的车辆、马匹登记并上号码牌。
外地来的车辆,也要先去登记上号码牌,购买牲畜粪兜后才能入城。
而交通警察需要在街上巡逻,发现有在城内街道纵马者,第一次罚款、吊销号码牌一个月,并进顺天府大牢蹲十五天,反思己过,还要写反省书。
第二次、第三次则有更重的惩罚。
至于发现有牲畜在街道上拉屎而主人不收拾的,则直接罚款。
皇帝看着这些建议,看得直乐,觉得有意思极了,而且实操性极强。
那丫头,实在是个有鬼才的。
可就是这豆腐块一样的纸也太随便了。
啧啧!
皇帝又抖抖手里的纸,交给身边另一个小内监,道:“去誊抄一份,叫内阁看一遍,就给顺天府衙门送去,让史光栋在半个月之内把这上头的事办妥。”
接着,又对汪禄恩道:“送一箱空白密折去潜邸,让宋丫头日后好歹认认真真抄一遍再给朕送来,这破破烂烂的一张纸像什么样子!还有,她的递进来折子不用通过内阁,直接送来给朕便是。”
听闻这事,在一旁打算盘的宋辰旭笔尖就是一顿,背上的汗差点沁出来。
直达天听,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权利,何况一个王府中的女眷。能得皇帝这般看重,宋辰旭又替妹妹高兴,又替她捏把汗。
皇帝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带笑地继续低下头去批折子。
不久,汪公公亲自抱着一箱空白奏折要去潜邸送给宋清月。
勤政殿的门口,他遇上了顺妃。
汪公公看到顺妃袅袅婷婷的样子,便在心里叹气。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恭敬地给她行了礼。
顺妃好奇地打量他手里贴着精美贝雕的漆木匣子,顺口问了一句:“公公这是去哪儿给赏赐呢?”
汪公公可不想回答,便皮笑肉不笑地答道:“陛下在里头呢,不如娘娘亲自进去问问?”
这就是不愿意说。
看着几个内监匆匆离开的背影,穆玉卉不高兴地啐了一口:“老阉祸!”又对身边的小苗公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去瞧瞧,是不是给徐家那个小骚货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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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眼睛感染有点严重,俩眼睛红得跟中了啥丧尸病毒一样,然后昨天又去看医生了。医生给了氯霉素的滴眼液,用了感觉稍微好点。
emmm,2023年的新年愿望就是别再出啥意外,让我把这文不断更地写完吧,祝我达成心愿。
最后也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学业进步、事业有成、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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