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月五日 星期五苏醒,有些迷糊,现实被强行装进脑袋。心情瞬间低落。窗帘的缝隙里是不变的晨光。从今天开始就像往常一样上课,请假大概也不会被人指责。下到一楼,美耶正透过客厅窗帘的缝隙偷偷往外看。“你在干什么?”美耶回过头,把手放在嘴边:“安静。外面有电视台。”“为什么?”“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吗。虽然现在只是在外面蹲守,如果再来些的话门铃就会响个不停了。”鸟越所说的。成为了现实。“会一直在家附近吗?”“你还未成年,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吧,正说着呢,好像又来新的人手了。”屋外传来停车和车门开关的声音,以及工作人员之间的问候声,正在叽叽喳喳地密谈。美耶轻轻合上窗帘的缝隙,转身面对我。“还没找到她。麻生老师也说没必要勉强上学,你就待在家里吧。”听起来很随意实际上却非常认真,她展示着姐姐的威严这么说道。“姐你才是,公司的事情呢。”“请了假,反正门铃响了我就要出去。”美耶用食指戳了戳我,之后回到了厨房。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抱膝而坐,餐桌上的报纸报道着原内阁大臣涉嫌非法献金。翻了翻社会版,虽然篇幅不大,但报道了网川的安危至今处于未知。手机上的几个新闻网站大致上都是警察在藤野高中周边一带加强走访,努力找出目击者的内容。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新的情报,调查也没有进展。我叠好报纸,伸腿靠在沙发上。味增汤的味道开始飘荡之时,门铃响了。关煤气的声音,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美耶从我面前走过。姐姐在玄关一本正经地回应道“这是椎名家”。侧耳倾听,传来了附和的声音。应该是在通过对讲机说话。“那孩子受到了严重的创伤,现在还无法开口说话。请您理解……我?我是姐姐……如果我可以的话……”如果我可以的话。情况变得不太对劲了。“……嗯,还有其他的吗?比起一家一家,我想集中回答……嗯,用对讲机。”美耶很想接受采访。我见过不少次在艺人或事件相关人士住宅的玄关,将麦克风靠近对讲机进行采访的画面。“那么,之后见”谈话中断,美耶回来了。“对方也没有强烈要求。我决定等媒体再多来一些,接受一下采访就让他们回去。”“你要回答吗?”“如果什么都不回答他们就会一直在那里。禁止直接向你提问,代为采访作为亲人的我,这就是我的妥协点。一直待在这里会给邻居带来麻烦,他们也不会接受空手而归。”常常负责访问日本的外国演员的采访,也接过许多电视台的业务,不愧是老油条,不愧是业内人士。我和美耶比平时更加安静地吃了早饭。虽然没有食欲,但热乎乎的米饭和味噌汤还是很容易灌进胃里。打开电视,开始播放新闻节目,节目的焦点与报纸相同。政治。社会保障啊,浪费税金啊。执政党和在野党的少壮派议员们将在节目中展开辩论。此时,铃声响了第二遍。美耶就像走向擂台的格斗家一样,转动肩膀,放松身体,消失于玄关。终于,采访开始了。“……嗯,本人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没错跟她是朋友关系,但好像没有什么线索……本人当时好像昏过去了。嗯,回过神来已经在医院了。报警的是朋友……身体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受到了严重打击……精神也很不稳定,常常突然流泪……当然没有让那孩子看电视和报纸……饭也吃不下,如果身为媒体的各位让康看到了……这种情况下,该向哪里投诉呢?”美耶巧妙地避开了被警察封口的细节,但也穿插了电视和报纸上没有报道的事实,以丰富的感情表现回应。但我却被擅自变成了弱不禁风的角色……美耶从玄关回来了。“已经都回去了,但不能疏忽大意”被那么威胁也只能回去了吧。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把餐具放在洗碗池里,回到二楼的房间。但是,还没过五分钟,门铃就响了。美耶似乎在应对,但马上就被叫到了名字。走下楼,是山尾。只有一个人。“外面好吵啊。”“姐姐刚把他们击退。”山尾嘴角露出微笑。妆化得不太好,脸颊有点泛粉。仔细一看,裤装上也有明显的褶皱。她穿着和前天一样的西装,没有换过衣服。“我在外面被误认为是学校的老师。他们拿出麦克风问我是来接你的吗?我给他们看了徽章,说不要打扰你们,于是就都离开了。”山尾瞥了我一眼。“伤势没事了吧?”“没事了……”把山尾领到客厅,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找到网川了吗?”“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美耶端来咖啡,对我使了个眼色就回厨房去了。山尾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并打开。“只是简单确认一下。”从正面射来的冰冷视线。“你,没说网川小姐有自残癖吧?”她指的是割腕。我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别说什么你根本不知道的谎话,你们不是一起去医院了吗?”“我什么都……”还没等我整理好思路,现实就快步跑来,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从她的家里找到了医院的诊察券和收据。日期是星期二,也去了那家医院确认。据负责治疗她的朝仓医生说,她从以前开始就有反复自残的迹象。还有就是你和樋口真由,樋口真由的事朝仓医生知道,还有很多人看到你和网川绿一起回到了学校。”井然有序的说明中夹杂着焦躁和尖锐的感情。警察已经掌握了事实关系,我无法抵抗也没有选择。“我也跟出版社确认过了,LOVE·TEEN的编辑和负责网川小姐的摄影师、造型师、化妆师都知道她手腕上的伤,好像在拍摄的时候用粉底遮住了。本人强烈要求不要告诉父亲,所以没有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是这样吗?”“没有一丝谎言与欺骗。你是为了保护她才保持沉默的,但那不对,只有说出真相才能真的帮助她。”我用力握住自己的膝盖。结果,变成了这样。“当时我很混乱……”“案发前一天的星期二,网川绿小姐在学校里独自割腕。你和樋口真由本想在广播部给她治疗,但因为无法控制而前往医院。是这样的吗?她在学校里也自残了,是这样吧?”“我就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在自残的,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喉咙深处如铅般沉重,好想吐出来。“好的。请你想想案发当天的事,网川小姐从屋顶掉下来之前,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网川仿佛被附身一般,刀尖抵在手腕上。钻牛角尖的表情、焦躁感、紧迫感。“她拿出美工刀,想割手腕。”“那么,你去拿急救箱是因为她已经割了吗?”“不,她说想割,我才去拿消毒液。”“你没有阻止吗?”“我也想过,但阻止也对网川没有帮助,尤其是那个时候。”“关于这一点,不是现在该讨论的话题。不过,这样一来屋顶上的血迹就有了解释,还有你不自然的行为。”山尾观察着我的反应。“也就是说网川绿第二天依旧在自残,而且是在和坪谷老师和麻生老师面谈之后,面谈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压力。”“但是,网川说她不是为了去死才割的。”“这也许是对你的权宜之计,也可能她的精神状态只在当时稳定。总之,她因为社团活动的人际关系而烦恼,进而反复自残,这一点很重要。”女子篮球部的人际关系也已经调查完毕了吧。“自杀……吗?”答案昭然若揭。“还没认定。不过可能性很大。割腕,为了确认什么而跳下去。这么推断也很正常。虽然你应该不会接受。当然,最优先考虑的依旧是寻找活着的网川小姐。”最后的这句话似乎是事先准备好的。意图太明显了。警察想把网川作为自杀来处理。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进一步证实这一推断。但我无法否认。网川已经痛苦到了自我伤害的程度,她支离破碎的行为也可能是精神状态不稳定造成的。但是——“那网川为什么会消失呢?我为什么会被袭击呢?那天,学校里……有个可疑的人在网川倒下的地方。”留下了无法抹消的问号。即使是自杀。“我们已经掌握了那个叫阿光的可疑人物的情报。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吧。”你不用担心……脑子里有什么綳断了。山尾单方面的冷淡态度,对无力的自己的苛责,将我名为理性的薄膜撕下。“太过分了。明明〔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