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紫黑的火光,快似流星飞萤,疾风骤雨般扑面而来。看似闪耀夺目,绚丽异常,而森然的杀机却令人胆战心惊!仙奴虽然安然无恙,还是禁不住小脸错愕。师父提示说,那异火堪比天煞雷火,有至阴至寒之威,应该是星精飞火无疑。而此处已达天界的六层,不知师父他可有应对之法?林一不躲不避,单掌托出一团白色的光团。白色的光团不再是拳头大小,而是化作一道丈余高的结界门户。那来袭凶猛的紫黑火光尚未近前,便已消失不见。随之瞬间,白色的光团悠悠飘向前方,如同一个硕大的灯笼,不仅挡住了疯狂的流火,也给师徒俩指明了所去的方向。林一见应变奏效,冲着身旁正在关注的仙奴微微一笑,转而往前,师徒俩继续赶路。他初到此处,及时察觉到了凶险。那星精飞火的威力比起天煞雷火还要强上一筹,绝不可小觑。而若就此避开或是错过,又感到有些惋惜。凶险往往与机缘同在,关键在于怎样把握。于是乎他灵机一动,打开结界容纳吞噬,并加以引导……与之瞬间,结界之中又起变化。此时的罗天结界,足有十万里的方圆。蒙白的天光之下,广袤的大地沉寂如旧。而随着一道道火光的涌入,整个天穹变得多姿多彩。像是多了一条条奔腾的火龙,使得荒凉的天地间也为之增添了几分躁动的绚丽。不消须臾,有一点火光悠悠腾空,虽微弱而不起眼,却是天煞雷火,结界之中唯一的火种。当其显现的刹那间,凌空乱舞的星精飞火从四面八方盘旋而来,并渐渐相融而慢慢化作一个火团。几个时辰之后,不再有火光涌入。而那聚集的火团兀自旋转不停,并散发出千丈万丈的幽幽冷光。恍如明月在天,却又威势阴森而寒彻四方。又是几个时辰过去,才将安静的结界再次喧闹起来。一道道火光再次从天而降,像是金龙狂舞,恰如彩虹飞溅,继而又迅即凝聚盘旋,并化作一个巨大的火团熊熊燃烧。浑然便似灼日当空,炽烈的气机笼罩天地。而此前的火团已然远远躲到天穹的角落,而彼此之间遥相呼应,俨如日月共存的阴阳奇观。罗天结界,就此踏入了一个新的里程。而所在的其中一隅,却因禁制的阻隔而显得安静许多。高峰之上,岳凡与台安抬头仰望。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两人只能将那层阻隔的禁制当作天穹壁垒,看云光变幻,感受阴阳气机的不同。片刻之后,岳凡感叹道:“罗天结界的修炼极为艰难,炼就出一方真正的天地更是难乎其难。即使经历了万千年的衍变,只怕最终也是不伦不类而功亏一篑。而林……林尊的结界,才有雏形而已,便这么隔三差五惊天动地,着实难以想象……”台安点了点,附和道:“据典籍所载,宇宙之中不乏大神通者,而成为掌控乾坤的一界神明却极为罕见。但愿林尊他来日有成,也不枉你我这般……”两人不再说话,一起转首看向远方。一道峡谷之中,白元子与史平子也在好奇张望,只等到天上再无动静,这才无奈地打量着眼前的所在。少顷,两人扬手抛撒,一片片光芒闪烁。那是捏碎的仙晶,以及奇花异草的种籽,在法力加持之下缓缓覆盖在四周的荒坡之上。两人忙碌已罢,各自叹了口气,接着离地飞起,继续着开垦拓荒的使命。一片戈壁荒滩之上,三道人影踏空而行。每去数十里,便有一块石碑轰然坠地。石碑上刻着,“天魔禁界,鬼神不侵”与“罗天元年”以及“伏灵始立”的字样…………一道青紫闪动的光芒之中,相继蹿出来四道人影。而四人尚未立足站稳,一个个僵在半空。所到之处,极为的宽阔。曾经的百丈甬道,变成了万里之巨。有紫赤的光芒从遥远的前方弥漫而来,使得整个天地都笼罩在无尽的诡异之中。尤为甚者,随着那紫赤光芒的降临,沉浑莫名的重负瞬息即至,仿佛天地之威骤然迸发,一时半刻竟是令人难以抵挡!天弃尚未看清四周的情形,强大的威势便已从四面八方逼迫而来。他急忙强驱法力护住首尾,而碾压倾覆的力道还是令人难以支撑。他只得一边挣扎,一边前后张望。天宁的处境更为不妙,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了四肢,枯瘦的身躯僵立着而难以动弹,显然是突遭状况而无力应变。尤其他脸色晦暗,气喘连连,嘴角还挂着一抹淡金色的血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脩济与申达则是并肩挤在一起,同样是惶惶无措的模样。此情此景,只能说是凄凉而悲壮!曾威震八荒的魔修高手,万众仰慕的巅峰至尊,竟然落得这般自身难保且进退两难的地步,令人不胜唏嘘!天弃从来都是一个自恃甚高,且孤傲不羁的人物。而此时的他,禁不住心生茫然。天界九层,层层凶险且艰难倍增。哪怕是凭借真正的修为,能否顺利穿越都还犹未可知。而如今历经了千辛万苦,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的法力,便是伤重之躯也临近崩溃,这才勉强走到了天界的八层,而所在的天地禁制却更加的残酷无情。此时身形禁锢,挪动脚步都难以自如。想要穿越此间,抵达九层,再最终冲破壁垒而远上九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而不到最后一刻,又怎能停歇!且前有凌道,后有那个林一。但凡一口气在,都不能轻言放弃!或者说,为了最后的一分尊严,坚持到底!天弃的心神在微微恍惚之后,又渐渐沉静下来。他两手掐诀,周身黑光闪动,随即猛然一晃,转身后退了三两丈。待其到了天宁脩济申达的近前,气喘吁吁道:“以九煞天罗之法,或可一试……”天宁正自忧心忡忡,却又穷极无奈。当初联手对付林一,大半反噬的法力都被他一个人承担,所以说四人之中,以他的伤势最为惨重。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点头会意,不忘提醒道:“此处的灵机甚是古怪,与所知全然不同,根本无从借力,难免修为尽失……”这番话的道理,浅而易懂。继续强撑下去,只有两个下场,要么在禁制的重负下粉身碎骨,要么向林一求饶而任由摆布。天宁缓了口气,深有感触道:“没人可以前往九天,林一所言不虚啊……”天弃沉着脸道:“既然他林一可以,别人为何不成……”天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连同脩济申达一同掐动法诀。转瞬之间,彼此的法力融为一体。随即四人围成一个圈子,冲破紫色的雾气慢慢往前。天界壁垒共分九层,层层禁制不同。所经过的七层,均有十余万里的长短。凭借着洞天后期高手的修为,只要全力以赴,少则三五时辰,多则八*九个时辰,便可以穿越而过。而到了此处之后,每往前一步都极为不易。莫说逆水行舟,简直就是在泥淖中挣扎,且上下左右的禁制横碾而来,根本叫人手忙脚乱而无所适从。直至七八时辰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星石法阵。四人环作一团,艰难盘旋,终于撞入法阵,再又踉跄着奔向当间的星石,接着“扑通扑通”相继坠下,一个个烂泥般瘫倒在地。不管是天弃天宁,还是脩济申达,均已耗尽了所有的法力。若非法阵的庇护,只怕四人瞬间便会在禁制的倾轧下粉身碎骨。便于此时,有人呵呵冷笑道:“呵呵!诸位长老大巫,幸会……”天弃趴在阴寒彻骨的星石之上,疲惫得只想睡去。忽有笑声传来,他顿然心头冰冷而毛发乍起。天界八层的法阵,足有近千里方圆。落脚之处,乃是阵眼所在,也是法阵之中最为安稳的地方,足有数十里大小,极为平坦而光滑。而适才匆忙之间,竟然不曾留意,便在百丈之外,还躺着一个人影。只是他周身全无半点法力威势,也难怪会躲过神识而不被察觉。而那修为尽失,并在幸灾乐祸的中年男子并非旁人,正是久不见面的凌道。天弃将凌道的情形看在眼里,稍稍松了口气。对方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倒不怕他见机起异。片刻之后,再次重逢的几位魔修高人从地上相继爬起。许是先行歇息的缘故,凌道的精神头要好上许多。其盘膝坐定,自嘲又道:“如何?是争个你死,还是斗个我活……”他微微摇头,眼光斜睨,嗤笑道:“呵呵!诸位都不是林一的对手,只能被他玩弄戏耍,还是求饶为好,以免自取其辱……”天弃哼了声,反唇相讥道:“你本该独往九天,留在此处又是为何?”凌道手扶青髯,神色远眺,带着几分高傲而又不忿的口吻说道:“林一的修为与我相仿,我倒是要看看他如何穿越天界。倘若彼此境况无二,呵呵……”天弃听到凌道的话语中暗有所指,不由得心头一动。他转首看向天宁,师兄也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