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湾凌萱被叶氏勒令不能到处乱跑后，便歇了去看麦芽的心思。不过她自己不去，不代表不能让水洛去。她看水洛似乎好了点，因此在县城的两个掌柜上门后，便对水洛道：“我在姜家岙有个旧友，她的条件似乎符合选秀，你帮我过去看看情况如何了。她叫麦芽，娘是尉氏。”“是，婢子这就去！”水洛对自己不断被外派，心中稍稍有些不满。但凌萱是主子，她不得不听从。她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等她查清孩子的父亲是谁后，给世子爷送封信，到时候说不定就能离开，回去。这时间，最多也就一年多。忍一忍，就过去了。凌萱把水洛出去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能下地走动的张大虎，便对站得笔直，眼里不显情绪的两个掌柜道：“坐！”庄皓斓送给凌萱的两个掌柜，一个姓黄，一个姓徐，是之前一直在顾家生手下讨生活的人。两人昨日猛然被告知，换了新主子后，心底有些摸不清这其中的意思。顾家生被世子爷的人押走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晓的。只是等了几日，也没看世子爷找他们，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哪里想到，上一刻放下的心，下一刻又高高提起。然而当他们得知新东家是个女子，且住在乡下之地时，心里却忍不住偷乐。乡下人好啊，女子更好。这说明是个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得。那铺子里的账册，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黄掌柜和徐掌柜进了张大虎的家后，腰杆挺得笔直，当听到凌萱让他们坐后，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叶氏很是客气的泡了两杯糖水过来，两人端茶，低眸吹一下喝一口，就是不抬头，等候凌萱发话。凌萱见状，再次忍不住气笑。庄皓斓给她的到底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下人当得，那架子摆的比主子还大。只见她拿起桌上放着的两张地契，扬了扬道：“这两张地契，告诉你们，如今那两家铺子是我的。现在两位请告诉我，今年到现在的账册，可是带来了？”黄掌柜听到这话，扫了一眼那地契，才放下手中的糖水碗，面色没有丝毫的恭敬，道：“东家只是让人叫我等过来，并未通知要带账册上门。”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没有账册。要的话，回头再说。“是吗？黄掌柜是吧？行，你的意思我懂了。那徐掌柜你呢？”凌萱面色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让眼前的人越发的觉得她好欺负。“我也没带，东家若是要看，回头我再令人送来便是。”凌萱听到这话，却笑道：“回头？不知是回哪天的头？我倒是不知，哪个东家接手店面之后，前来会见的掌柜，不带账册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个回头，是不是等你们重新做好账册后，在送过来呀？”黄掌柜和徐掌柜闻言，心中骇然。这姑娘看着年纪轻轻，似乎懂得还不少。“东家说笑了，只是来的急，一时给忘了。”凌萱懒得与他们废话，把铺子的地契收好后，又直从袖兜中掏出两张卖身契，扬了扬道。“我这个人向来最忌讳手下之人，欺上瞒下。以往因为有顾家生，我道你们是被迫，也就不予追究。如今看来，其实不然。既然如此，你们我便留不得。”黄掌柜和徐掌柜自然认得那卖身契，见状再也坐不住，纷纷跪倒再地。“是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东家，还请东家莫要动怒。那账册今日却是不曾带来。这样，明日一早，我变令人送过来，还请东家莫要将小的发卖了。”那两个掌柜年岁都不小，之前靠着顾家生，也捞了不少钱，如今一家老小都住在这夏目县。刚才他们故意说反话，心想若是东家要将他们发卖，也好。他们家的人可以暗中出银子将他们买下来，这样一来，他们便是自由身了。凌萱听他们这么说，却看到他们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便冷笑一声：“谁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发卖的？”黄掌柜和徐掌柜莫名所以，有些不能理解凌萱的话。“你们这种欺上瞒下，偷盗主家财物之人，打死都不为过。庄大哥不管，不代表我不管，就不知偷盗宸王府之物，官府会判多少年。”张大虎和叶氏母子俩站在一起，看凌萱在那对两位穿着光鲜亮丽的掌柜发难，皆是忍不住屏住呼吸。萱萱刚刚说，要打，打死？还，还要坐牢？天，这人要活生生打死？叶氏浑身颤抖，看向凌萱的目光，也充满了怯意。而张大虎却不然，他可是仔细地看了那两个人前后的态度。又想起之前的水洛，顿时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眼前这两个人，就是刁奴，居然敢看不起主家，还贪墨主家的财物。黄掌柜和徐掌柜这下再也不敢心存侥幸，连连磕头：“还请东家饶了小的一命，小得再也不敢了。请东家给小的十天时间，小的会将之前的所有账目清理好送过来。”两人知道，这下非得把之前吞下的银子都吐出来，要不然一个偷盗罪，一个贪墨宸王府财物的罪名扣押下来，他们铁定吃不了兜子走。在如新东家说的，打死都不为过。想想也是，如今他们在这县城算是过的殷实日子，可卖身契到底捏在别人手中，且还是死契。签了死契，一辈子都只能是东家的奴仆，就连子孙都得为家奴。要打死，官府都不会过问一句。凌萱单手支着下巴，抬头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们想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吗？”黄掌柜一听，还能赎回自己的卖身契，顿时眼睛睁得极大，连连点头：“想！”“很好，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先将账册理清后送过来，接着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在三个月内，我要见到你们的业绩翻一番。如果能做得到，只要你们到年底，都能如此，那么我会将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凌萱有想过，靠着卖身契拿捏两人，可又怕逼急了，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与其如此，倒不如恩威并施，先施以惩戒，再给与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