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青云城的气氛明显诡异了起来。街头巷尾依旧有人谈论关于王,刘两家剿匪的事情,只是,氛围却从两天前对胜利的期望,变成了如今的极度的担忧。青云城距离青云山不远,抬头就能看到耸立在远方一片巍峨的高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够看到青云山上火光一片连成一片,山风吹来时,更能听到来自山中雷鸣般的喊杀声,以及能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剿匪之惨烈,可见一斑。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今天黎明,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青云城的宁静,直奔城主府,一路青石铺成的街道上,留下一地血红的马蹄印。前往烈火武院的路上,林浩也看到了这些鲜血染成的马蹄印。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关于剿匪大军不利的消息。这些消息,大都捕风捉影,没有丝毫证据表明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却依然以爆炸般的速度传遍全城——王、刘两家以及城卫队联军剿匪失败,除了少部分人从青云山中逃了出来,一万五千名战士,全军覆没!林浩眉头紧蹙,疾步奔跑,平日里需要一个时辰的脚程,这次只花了一刻钟,就来到了学院。烈火武院大门紧闭,门口处,只有寥寥几位少年围在牌坊之前发呆。其中一个脑袋尖尖的少年,正是平民二班的李玉宁。“玉米,怎么了?”林浩上前拍了拍李玉宁的肩膀,后者看到林浩,有几分诧异,然后手有些颤抖地指向贴在牌坊上的告示。“今日修课一天,为逝去的剿匪英雄们默哀。”林浩心一沉,一路上奔跑而来,听了不少关于围剿联军战败的传闻,他的内心一直抵触,认为这是谣言,这一刻,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院长呢?我要见院长。”林浩用力拍门,学院门口贴了这样一张告示,院长去哪里了?门打开一个缝隙,露出了一张一位年纪古稀的老脸,是古文课的老导。“周导师,院长呢?”林浩问道,其他少年也凑了过来。最近火苍陨一直神出鬼没,连学院的排位赛都没有出席。林浩更多的是关心,但其他人则十分不解。年近古稀的老导身体枯瘦,两鬓斑白,他弯着腰,叹了口气,道:“林浩啊,昨晚,院长大人带着武院的教练和长老,前往青云山了。联军战败的消息也是昨晚他们用飞鸽传书传来的。幸运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在回青云城的路上,你现在去城北,或许能碰到他们。那么多英雄死了,一夜间都死光了。”他重重咳嗽着,佝偻着的身体,仿佛又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知道了。”林浩身躯一怔,闪电般转身,朝青云城城北冲去。朝阳东升。青云城城门前,围了不少的人,刘慕馨、杨晋楠、剑天行、姬无月以及一些消息灵通的贵族,早早地等在了汜水河的桥头。温暖的阳光驱除不了深秋的寒意,秋风吹过,枯叶随风打卷,枯黄的平原显得更加萧瑟。远处巍峨连绵的青云山在初生太阳的映照下,向西投射出暗绿的山影,使得此刻的青云山,看上去如一尊绿色的食人妖魔,一夜之间,就能吞噬上万英魂。汜水河滚滚东流,浪花也在风中哭泣。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使得焦急等待的人们,心都提了起来,一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姚长老!”有人大叫,认出了来人。带头的是姚剑喜,烈火武院有数的几位战尊境长老之一。他的身后,是一位位骑着骏马的学院教练,每个人马背上,都有一位伤痕累累的剿匪队战士。“大家不要慌张,院长率领我院的武装力量守护山口要塞,山贼暂时追不过来,医护队在哪里,快救人!”姚长老大吼一声,几位教练立即将伤员们抬下马,早有收到命令的学院护医抬着担架上前,将伤员们一一接了过去。包扎伤口,喂食伤药,武院的护医素质都非常高,不久便有一位身材强壮的战士,缓缓苏醒过来。拭去脸上的污血,露出一张坚毅而苍白的脸。刘慕馨娇躯一震,认出此人,立马扑上前。“张叔。”这是刘家的家族侍卫张耀,年近四旬,忠心耿耿,守护了刘家近二十年,是此次刘家剿匪队的队长之一。如今他虽已清醒,但脸色惨白,二条腿的骨头已经断了,肩膀,两肋都有触目惊心的剑伤。“小姐。”见到刘慕馨,躺在担架上的张耀立即激动起来。“张叔,爷爷呢?爷爷在哪里?”刘慕馨焦急地问道,昨晚她做了一夜噩梦,一大清早就听到了剿匪联军全军覆没的噩耗,没有收到爷爷消息的几个时辰之里,精神受了极大的折磨。望着年少的小姐,张耀悲从中来,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两道悲痛的泪痕,滑落在被鲜血沾污的担架上,颤着声音,“家主……家主,家主宾天了。”惊!晴天霹雳!刘慕馨瞳孔紧缩,脑袋嗡嗡作响,完美如玉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爷爷死了?”她蹲在担架前,娇柔的身躯不住的颤抖,“不会的,爷爷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张叔你是骗我的,对吗?”她眼眶充盈着泪水,抓着张耀的手臂,纤手中的指甲几乎嵌到了张耀的肉里,她不死心,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爷爷这么强大,绝不会不会死的。“小姐……”张耀深深叹息,他想说“节哀”,然而舌尖犹如挂着千钧巨石,怎么也无法将这两字吐出口。回想起家主昔日的恩情,一股极大的悲意从心底里弥漫开来。他侧过头望向远方,在那里有烈火武院的导师和教练驾着一辆辆马车奔来,在归来的路上,他亲眼看到了家主的遗体被人抬到了马车上面。刘慕馨也看到了马车,少女敏感的心使得她第一时间站起身,朝马车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