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既然燕离歌那边的三百燕卫军尚未调动开,我此时也不方便前往那个地方一探究竟,便让那云和寺庙的秘密就藏得久一些罢了。”斟酌许久,慕流苏也是将不断有规律的点着的手指停顿下来,颇有些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方才看着青花道:“燕京之中就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可是还有别的动静?”“回禀主子,荆棘门中还有话说,北燕太子出征之际,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而比女子,正是北燕出了名的第一才女,西平侯府的嫡女瑶花郡主。”谢瑶花?慕流苏方才平复下来的心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便又冷凝起来。北燕皇帝竟是舍得让一个女子跟在了燕离歌身边前往边疆之地,看来他当真是是在将燕离歌作为北燕储君在培养了。不过,她正愁找不到谢瑶花报了前世之仇,如今燕离歌和谢瑶花两个人却是双双送到他眼前来,倒是完全不用他花费时间去寻人了。“来的倒是时候,不过堂堂北燕太子能够带着这么一个女子前往边疆之地,看来北燕皇帝还是转了性子的呀。”慕流苏的唇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想当初她在北燕燕京的时候,也是名动一时的巾帼人物,可却是没有见着北燕皇帝对他有任何宽宏之心,甚至是受到了北燕皇帝极大的打压。谢瑶花的确是一个擅长攻心算计之人,竟然是连北燕皇帝那般呆板腐朽之人,都能被她说得如此服服帖帖,难怪当初她会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了。不过,上天竟然舍得给他第二次机会,让她重头回来,那么谢瑶花此人的性命,她必然是要拿到手中,毕竟,慕流苏如今重生归来,可是一心等着要用谢瑶花和燕离歌二人的血压肉,去祭奠到寂家满门的亡魂的。青花看着慕流苏脸上颇有深意的面容,心中也是看出来主子与这两人之间,似乎也是结了极大的梁子的,即便是主子面容之上并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青花确实能够感悟得清清楚楚。“主子,咱们如今已经接连夺下北燕三座城池,只怕北燕那边也是早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如此危急时刻,偏生这个北燕太子却是带着这么一个女人来到边疆之地,必然是有所蹊跷才对。”青花脸上带着些许惊异之色,显然也是觉得谢瑶花这个人似乎出现的有些太过诡异了一些。毕竟依着荆棘门往年的情报所言,自从当初出现了一位精彩艳绝的北燕女相之后,北燕皇帝就是分外厌恶女子干政的这种事情的,何况如今谢瑶花可不单单只是干政的事情,而是直接到了边疆之地这种地方,参与了国家军队大事的事情。谢瑶花分明只是一位北燕燕京之中娇滴滴的美人郡主罢了,一个女子不在北燕闺女子之中好生待着,偏生是是无缘无故跑到这么一个风沙满地的地方来,要说这人当真是没有什么目的,谁会相信啊?“她身上自然是藏着说不出来的蹊跷的。”慕流苏对青花的话语颇有几分认可之意,不过听着他那话语之中,蕴藏着几分深意,青花和一众镇北军的诸多将领没有听出到底是什么名堂,只能颇有些困惑的看着慕流苏,眼中带着几分不解之意。慕流苏倒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告知众人,反而是忽而闭了闭眼道。“行了,北燕,燕京的事情我都清楚了,如今蒲州城这一战方才结束,三万镇北军仍需要休整休整才行,而北燕太子率领大军从燕京之处千里迢迢而来,此时此刻也是断无暂无交手之力,必然也是需要就地修整的,如此而言,咱们这些日子可真是清闲不少了,镇北军如今注意只需注意调整调整状态便身,除了注意加强一些防卫之外,倒也不用太过着急生战了一些。”慕流苏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微微一挥手,很明显是示意着让这些人先行下去,镇北军之中的人虽然觉得这样的事情多少是有些奇怪,但是她心中也是知晓,这无疑是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无疑了。因为北燕大军从燕京那边迢迢千里而来,自然不可能一来就与他们作战,必然是会选择摸清底细,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一起发动进攻的。而无论是选择去摸清镇北军的底细,还是寻找一个极为合适的进攻机会,都是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的。正如慕流苏所言,如今他们镇北军的确是要进入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了。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掉以轻心的事情,但是比之方才经历了蒲州一战之后,身心疲惫的众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镇北军这边当真是一日过得比一日清闲自在,不过基本的军事操练倒是不曾被忘掉的,连着夺下了三座北燕城池的镇北军这边士气大增,训练的效果也是极为优良,而先前慕流苏交给大楚宋家军队之中的那些个操练之法,也是在稳步进行中。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大楚北境宋家军队便是有了一个质地上飞跃至极的改变,无论是北境宋家军队的精神风貌,还是他们整个军队的整体实力,都是明显的悉数提升了一个水平,这倒也是让那些个边境宋家大军的那些人马,对着慕流苏这位少年将军分外刮目相看。而这些日子以来,慕流苏虽然也是明显的时不时的在提及北燕云和寺庙之中的那些事情,但是总归还是并没有动了心思派了人马要去云和寺庙打探消息。倒不是在于慕流苏觉得这件事情隐秘不隐秘的问题,无非是她心中忽而想起了那三千燕卫军的事情罢了。燕卫军实际上是她先前花费了不少心思,亲自替燕离歌亲自训练出来的一支亲兵,若是要荆棘门的人,或者是弦音手中音杀的人对上了曾经的燕卫军的话,其实并不是慕流苏想要看到的一幕。况且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慕流苏倒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注意一二——如今已经五月底二十二的日子,再过两日,便是慕流苏姐姐慕嫣然与大楚太子楚清越的亲事了。大楚太子迎娶东宫太子妃,这可是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儿啊。若是可以,慕流苏心中其实还是想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回了大楚帝都一趟的,只可惜如今燕离歌已经待带着五万被北燕大军来了边疆之地,慕流苏的镇北军与之两相对峙,此时形势繁杂逼人,她身为镇北军的一军之首,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慕流苏心中其实早就已经分外敏感的感觉到了,原主的姐姐慕嫣然似乎并不希望她出现在在北燕帝都之中一样。其实慕流苏心中若说是对此事儿分外不好奇,那都是假的,毕竟她已经看出来慕嫣然心中似乎对楚清越这个东宫太子的确是颇为看重了,瞧着慕嫣然那一番心思,似乎对这东宫太子妃之位颇为渴求的模样。只是慕流苏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通,慕嫣然最初时候,心境分明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转而就对她这个嫡亲的“弟弟”如此生疏了?看慕嫣然那般反应,实在也不像是希望她出现在帝都之中见证她成亲之事儿的样子,如此而言,慕流苏也是绝了先前准备挖空心思都要回大楚帝都一趟参加完自家姐姐的亲事儿的念头,反而是将准备回了大楚帝都一趟的决心了给掐灭得干干净净了。……五月二十五,微风,宜嫁娶。这一日,乃是大楚太子楚清越迎娶慕家将军府上大小姐慕嫣然为太子妃的大喜日子。殷红色的红绸地毯并不仅仅从将军府的府邸之前一路铺展开来,而是将东宫太子处的所有路段都完整铺展了,四面八方的艳丽红绸一直蔓延至了东宫太子府邸之内,红绸铺展的道路的两侧,高高挂着带着大红喜色灯笼,显得整个太子府街道周着的路途,都显得颇为喜庆。大楚太子楚清越身穿着一声色泽殷红材质绝佳的大红喜服,长身坐在一匹通体棕红色泽纯正的骏马之上,一身喜服夺尽了万千艳色,显得楚清越整个人都分外俊美潇洒宛若神祇降临。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是不难看出,楚清越平日里那一张俊逸至极却又透着些许清冷的面容之上,也是极为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润笑意。这笑意自然也是晃花了不少人的眸子,毕竟所有人都是看出来了,无论是基于这些个接近于十里红妆的布置,还是说太子殿下如今面容之上掩饰不住的温柔笑意,都可以依稀窥见,燕离歌对这位东宫太子妃的欢喜之意。更不要说先前东宫太子亲自前往将军府下聘之时,那一台又一台的珍贵聘礼,更是宛如不要钱的一般,拼命往将军府中塞去,完全是看得帝都之中那些个肖想太子妃之位已久的的闺女子看得分外眼红,亦是分外艳羡之极啊。正午时分,元宗帝和当朝皇后二人亲自莅临太子府,落座高堂之上,惹得群臣一阵惊慌失措的扣首行礼,又分外拘谨的生怕出了差池。大楚自古以来的习俗,太子娶亲之日,素来都是只有皇后娘娘到场,像帝后这般同时莅临的,倒是极为少见,可想而知皇家对于燕离歌迎娶将军府嫡女为太子妃的这件事情,当是如何注重至极。而身为慕嫣然生父的慕恒,身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超一品的大阶官员,自然也是直接坐落在皇帝下首之处,面容之上一片笑意和美。已经是吉时到了的时候,身为新郎的太子燕离歌终于牵着同样身着喜服的慕嫣然出现在了众人跟前,甫一出现,便是引起了在场宾客的好一阵抽气震惊之声。楚清越身穿着艳红色华贵五爪蟒纹喜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鎏金发冠,一张宛若刀雕的俊逸面容,眉宇似剑直直飞入发鬓,一双平日里分外冷沉如今却又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挺直的鼻子之下,一张瞧着颇有几分凉薄的唇瓣此时却是勾着一抹极为难得的温润笑意。而他身侧,则是站着如今整个大楚之中被万千闺女子艳羡至极恨不得取而代之的的新娘——将军府上嫡长女,慕嫣然。身为大楚之中最受皇帝荣宠的将军府上嫡长女,就已经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了,没想到如今还有如此殊荣能够成为大楚皇朝之中唯一一个低于太后皇后身份的女子——东宫太子妃,可想而知,这等殊荣是会被多少人艳羡至极。慕嫣然身穿着一袭艳丽至极的殷红喜袍,上面用华贵的金丝绣着尊贵至极的百鸟朝凤五色祥云图案,头顶盖着殷红色的百鸟朝凤喜帕,撒花一般惊艳的的裙裾在慕嫣然身后徐徐拖曳而行,步子沉稳大气,又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矜贵之姿。虽然慕嫣然盖着盖头,完全瞧不清她的面容如何,但是仅仅凭这么一番从容不迫而又矜持至极的走路的姿态,便依稀可以窥见,这的确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无疑。“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夫妻对拜——”对着行叩拜之礼,又接过了金册金印,这便是算是礼成了,从今往后,世人对于慕嫣然的称呼,便再也不是什么将军府上的慕大小姐,而是只能尊称其一声东宫太子妃了。……夜色微凉,东宫府邸,太子妃寝宫长相宫。大红喜烛高高点燃,室内一阵烛火通明,衬着艳丽的殷红喜绸,显得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喜庆之色。慕嫣然双腿并直,双手交叠,用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姿势,颇有些拘谨又带几分局促之意的坐在床榻之上,四周并没有宫女打扰,就连慕嫣然让身边最得宠的婢女晴儿,也是被安排在了寝宫之外守候着。四周静悄悄的,慕嫣然甚至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但是这般静谧的环境中,慕嫣然却又是依稀能够听见寝宫之外,太子府前厅的地方,一群宾客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的声音。整个东宫太子府邸,的确是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而这些个单单是听着便觉得欢喜至极的喜庆氛围,便是源自于她与楚清越的大喜之日。莫嫣然头上虽然戴着百鸟朝凤金丝纹绣喜帕,但是这喜帕乃是宫中的绣娘特地选用了一种特殊材质的布料绣剪而成,这喜帕虽然面上瞧着仍旧是一副殷红色泽,但是并不妨碍慕嫣然能够依稀看清喜帕之外的些许景物。其实喜帕的作用本来是为了隔绝新人相见,但是因为成亲的人是东宫太子,为了预防新出嫁的太子妃因为不能视目而闹出了些许差池笑话,所以才会选用了这么一个说好用也不好用,说不好用也挺好用的法子。这样的喜帕,虽然外面的人瞧着并没有什么差池之处,但是盖着喜帕的新娘,却是能够凭着这一顶喜帕之中那微微透着些许亮光的方向,隐约看清外面的情形。虽然这样的喜帕,并不至于让新娘能够完全瞧清楚外面的情形,但是慕嫣然一路行来的时候,就已经用眸光一直打量着走在自己身侧的楚清越了。尤其是二人夫妻对拜的那一段,慕嫣然更是借着那喜帕之中透着的些许亮光,彻底看清楚了自己如今要嫁的人,大楚的东宫太子身穿喜袍的模样了。殷红喜袍之上,一袭五爪蟒纹腾云图,衬得楚清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张扬至极的邪肆之意,然而若说红色喜服加深透着几分邪肆张扬,那么楚清越那微微上翘,扬着一抹精致弧度的唇角,却是怎么瞧着怎么透着一股子俊美柔和之意。想到这里,慕嫣然唇角也是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温润笑意。慕嫣然幼年时候,柳氏这个正牌的将军夫人还尚未出事儿,所以也是带着慕嫣然出席了几场宫宴,而宫宴之上,慕嫣然便是一眼便瞧中了那位坐在彼时的皇后下首处,尊贵冷清又精致冷傲的小男孩。那男娃娃连续几场宫宴下来,一张俊美的小脸身上从来没有露出半分笑意,那个时候,慕嫣然对这人也是保持着一阵敬而远之的态度。然而后来的后来,有一次慕嫣然在宫宴之中被那小男孩发现她在偷看他,然后慌慌张张从他身边跑过去,却是因为国度着急而差点被桌子绊倒在地的时候,那小男孩却是反应极为迅速的立马便伸出手来,一把将慕嫣然的手给拽住了。将她从差点绊倒的姿态拉了回来,免除了慕嫣然摔上一跤到丑态,慕嫣然心中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然而等她再扭头去找那个伸手拽住她救下她的小男孩之后,去发现那个素来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压根没将那举手之劳的事情记在心上,随意拽了她一把之后,那小男孩便是早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了。慕嫣然很失落,然而那小男孩伸手拽住她的画面却是一直在慕嫣然心中回想着,那个时候,慕嫣然便是觉得,原来这个看上去冷寒至极的小男孩,原来竟然是一个心地如此纯善的人物啊。后来慕嫣然偷偷的指了指皇后,问着柳氏说那个坐在最上面的最为威仪的女人旁边的那个孩子,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柳氏看了一眼,美艳的面容之上有些许明显的错愕之色,不过这一阵错愕过后,柳氏便是随后便露出了一抹温婉至极的笑意,她告诉慕嫣然说——嫣然,那是皇后膝下的嫡子,太子清越。太子楚清越,慕嫣然记住了这个名字,也开始心心念念着想要参加更多的宫宴,想要多多见一见这记忆之中生了一张冷酷面容,实则却是个心善至极的男孩。可惜从那之后,慕嫣然便是再也不曾如愿了。柳氏在那一场宫宴之后,便是生了重病,身子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再也无法去参加任何的宴会。后来柳氏离世,慕嫣然便是又被慕老夫人和宋姨娘二人所压制,完全不曾将她当做将军府上唯一的一个嫡女一般看待,常年禁足于她,不让她外出走动,而她生性便是由着懦弱,所以当她受到了两人压制之后,也是再也不敢平白无故踏出将军府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