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风这一声吼叫,的确是叫一个杀意横生,只可惜人家没有力气就是没有力气,不管燕长风怎么吼叫,沪城的那些人马依旧是原封不动的软绵绵的瘫软在军营之中,不能移动分毫。北燕军队的人也能够清楚的觉察到沪城军队的人的视线似乎是若有若无的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便心中觉得有些古怪的地方,但是等他们想要仔细去看个清楚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些人的眼睛耸拉着,压根是瞧不真切半分神采。如此一来,北燕的这些个将士们也是只能如同燕长风一般再次认定这沪城的一万援军当真是喝醉了,而不会将他们认为是有什么东西害得他们成了这番模样,毕竟这是北燕的营地,半个时辰之前,这里可是有着整整十万的人马,谁能有那个胆子跑来了北燕边疆之地的军营之中来捣乱来了。但是无论这些沪城的援军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了这般情况的,总归这事儿还是需要怪罪在这些人的身上,本来援军就是被派遣过来帮助他们一起对战大楚军队的,是因为燕长风和孟添两人见着这些人一副疲倦至极的样子,所以才起了心思准备让她们在这军营之中休息一阵的。可是不管是怎么休息,也不该混账到了如此地步,一个外城来的援军罢了,不听指挥乖乖待在北燕营地之中待命,反而是如此猖狂到偷了他们北燕军队的酒水喝成了这么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实在是可恶至极。他们这些在河流之中漂浮的人还是得需要上岸,可是这些个援军却是半掉也靠不住,实在是让人心中生恨,这般软绵绵的样子,他们也的确是指望不上了。既然复仇的这些援军靠不住,那他们也就只能惦记着今天早晨时候,那几千从镇北军的营地之中慌张逃窜回来,也是筋疲力尽被留在了军营之中进行修争的北燕将士了。这些个没有太多见识的士兵都能想到这六千多人,燕长风这个最为贪生怕死的皇子殿下自然也不可能会轻易忘记了。想到这里,燕长风便是立马转头对着一众北燕军队之中的诸多将领眼一个神示意过去,都是分外知晓燕长风的脾气而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人,如今虽然只是一个阴冷至极的眸光,他们自然也是不难看出明白燕长风的言外之意,这些人心中感慨这大皇子殿下未免太过急躁了一点。心中想着北燕大军若是在军营之中,必然会前来接应的,何必用如此凶神恶煞的神色来瞪着他们呢,这阴冷目光,实在是谁看着都觉得有些受不了。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吐槽,但是人家堂堂北燕的大皇子,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轻易攀比的,如此一来,这些人也是半点不好耽误,得了燕长风的命令以后便是立马回过神来,再次齐声朝着北燕军队呐喊道:“北燕军队的人,还不速速出来接应大皇子殿下回营?!”这话其实是极为搞笑的,因为他们这压根不叫做回了营地,而是叫做狼狈逃窜回来,只是北燕的这些个将士们顾及着自家皇子的脸面,到底是没敢直白的说出来。因为他们心中有着了极强的求胜欲,所以这一阵呐喊声音也是喊的震耳欲聋,别说是军营之中的人了,就是远在对面的北境宋家大军和镇北军也是听了个分外清楚,看着北燕大军这个时候都还顾及着面子而不愿意承认自己战败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觉得有些分呀滑稽。好在北燕大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镇北军和北境宋家军队之人的反应,而是分外惊喜的发现那军营之中除了沪城的一万援军之外的几千北燕将士,总算也是有了些许别的反应了。一群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几千人马从营地之中一路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穿着北燕的黑色战甲,身上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句行来,虽然脸上和衣服上还有着不曾换下来的血腥和灰尘仆仆之意,但是不知为何,走路的姿态还有那一身的作风,看上去也是极为英姿飒爽,总之是比他们这些个狼狈至极的残兵败将,要好了千倍万倍不止。只是……这一番作风,根本就不像是他们北燕大军的样子啊,这般气质作风,压根不是他们北燕军队能够轻易做到的。燕长风倒是没有顾及这么多,他见着这些个从军营之中走出来的几千北燕军人,一时也是看的自己眼睛立马看直了,想着在这鬼河水之上漂浮了半天,人都快被这些个河水泡的肿胀了,如今这些个北燕军人知道回应他们了。到底还是自己手底下亲自带领的这些个士兵最为有用啊,瞧瞧这一叫就到的迅速作风,实在是看的他分外满意,他今儿这一条性命,也总算应该能够保下来了。想到这里,燕长风的眼中竟是没有忍住,差点像个姑娘一般泛起了些许泪花之意,想着他如今从镇北军的军营之中回来,的确是有些太过些太过让人心惊胆战了,还有那万箭齐发的样子,也委实太过惊悚了一些,他们当真是差点连小命都给交代在这里了。这边疆之地委实太过危险了一些,他再也愿意踏足这个鬼地方了!争什么军功,要什么战绩,都还不如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来的实际,总之他是绝对不会再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待下去了。暗人不是也说了燕离歌一直对他这个大哥来了边疆之地分外不满吗,还说他恨不得来取而代之,先前他觉得这事儿简直是异想天开根本不可能,如今燕长风这么九死一生的逃了回来,他也是完完全全的改变了主意了,他如今一心想着怎么想法子将燕离歌那个蠢货诳出来,跑来这北燕边疆之地,最好丢了一条性命才好!燕长风如此想着,便是奋力的朝着沪城的那一万军队奋力大声呼喊出声,那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穷徒,哪里像是什么尊贵的皇子:“快来快来!本皇子在这里!在这里啊!你们赶紧将本皇子给弄上岸去!”见着这仅剩的几千好胳膊好腿的北燕士兵出现之后,燕长风自然也是觉得有了救星,所以心思松懈了,也便下意识的觉得有些精疲力尽,索性燕长风也是丝毫不愿意再动作了,只一心想着要让方他吩咐叫的这些人能够帮衬帮衬他们。只可惜燕长风想多了,因为这些个朝着他们袭来的英姿飒爽的“北燕军人,”其实并非是他们北燕的士兵,准确说来,这些个人应当被他们称呼为敌军才对。慕流苏从北燕大军的营地之中一路行来,经过软绵绵瘫软在地面上的沪城军队的时候,也是没有空出半分多余的心思去打量一眼。她身穿着与其他人无异的黑色铠甲,迈步在这几千人中最前方的位置,身后便是仅仅跟着洛轻寒和青花二人,一行人一路行来,那般模样,实在是太过大摇大摆,慕流苏朝着燕长风的方向行去,他们走得极为缓慢,闲庭信步的,手中还拿着长剑与长枪,看着实在是颇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模样。瞧瞧那番镇定自若又颇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模样,也是觉得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个北燕大军放在眼中。而更奇怪是听,这些人听见了燕长风的惊喜至极的呼叫声音之后,却是半分没有搭理,更没有如他所愿一般过去拉他们一把,反之,他们手中还拿着诸多的武器,瞧着是那般杀气腾腾的样子,哪像是什么援军,倒像是是一群准备与他们作对的敌人。燕长风本来还兴高采烈的等着这些个“北燕士兵”来解救他们于这流沙河水之中,谁曾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毫不着急他们的处境,反而这般闲庭信步的走来,这般样子,哪里像是来救人的,根本就像是来看戏的。燕长风哪怕是脑子再愚钝了一些,但是总归还是没有蠢到半点的不对劲都没有察觉出来,他总算是看出了这朝着他们行来的“北燕大”几千人的脸上神色不对劲,一时之间也是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是北燕军营,如此危险至极又重要至极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人混进来。燕长风觉得不怎么可能,也是半分不满意的再次发问道:“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来救本将军?这般慢吞吞的走过来,是想看着本皇子继续在这河水之中泡肿了不成?!”燕长风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又开始忍不住的在心中发起火来,他的一双眼睛瞪着走在最前方的慕流苏,见他那一番风姿,似乎也是有些太过异于常人的感觉,瞧着说便是不出的惊艳与尊贵,顿时便也觉得有些心中古怪。再一看这些人手中的武器,燕长风更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们拿着这些武器做什么?如今船只已经毁了,根本就去过不去这诺大的流沙河了,况且即便过去又如何,本皇子不信咋们十万人马都溃不成军,你们这区区几千人还真能与那强悍至极的镇北军对上不成?”燕长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些许畏惧之色,显然是刚才在大楚流沙河那边亲自遭遇的那些个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经将他,已经完全足够在他心中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心理阴影了。燕长风生性胆小懦弱,如今他这番反应也属正常,只是无论怎么说来,他这身份毕竟是一国皇子,是个极为尊贵的人,如今这般轻易的露出这认怂的模样,也实在是太过窝囊了一点。慕流苏不慌不忙的听着燕长风说完话,目光始终带着浅浅笑意,朝着燕长风对视过去眼中的光亮弥漫,宛若漫天星辰一般,璀璨动人。本来慕流苏如今还穿着那些个从北燕士兵们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并没有来的及去洗漱,整个人身上还是一副血迹斑斑灰尘仆仆的样子,还有诸多的脏污之处,一眼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有些肮脏又有些狼狈的士兵罢了。但是这一张灰头土脸的面容,如今配上这么一双灿烂至极的眸子,却是让人忍不住的觉得分惊艳至极,像是这一双眼睛里面藏了万千星河一般,分明就是与这张脏兮兮的面容极为不相配一般。慕流苏勾唇一笑之后,便是继续面带笑意的深深看了燕长风一眼,那眼中笑意生辉,又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还没等燕长风真的反应过来,慕流苏便自然而然的开口道:“尊敬的北燕大皇子殿下,烦请你睁大眼睛瞧清楚本将军是谁,难不成你以为本将军领着这六千余人千里迢迢跑到你这北燕军营中来,是为了来救你不成?”慕流苏这句话说的颇为古怪,尤其是她还话语之中的那一句“本将军”的自称,还有这般轻佻的语气,更是让让北燕军队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整个流沙河中的狼狈至极的北燕将士之中,唯有孟添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慕流苏看的过去,他的眸光分外犀利,的确是想要看出什么一般,然而等他视线触及到慕流苏的那一双凤眸的时候,顿时变得震惊至极,万分错愕的失声道:“你便是是大楚镇北将军——慕流苏?!”方才这人自称的就是本将军,瞧着那言语之间的从容兴味,实在有些太过古怪,偏生这人还恰巧生了一双如此耀眼的凤眸,分明就不像是个普通至极的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惊才艳绝的人才对。即便是他的脸上抹了些许灰尘,却依旧遮不住一身的灵气,看上去也实在是比他们北燕这些人要英姿飒爽了不少,这一身和燕长风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燕长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中就已经完全认定了这人便是大楚的镇北将军了,等他亲眼见着这么一双惊艳至极的眼睛的时候,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涌起惊涛骇浪。孟添怎么都没有想到大楚的那位少年将军竟然如此胆大的跑到了他们北燕军人中来了,他正想将沪城的那些军队将此人捉住,然而眸光一看过去,见着那所谓的几千北燕军队的人面上悉数带着的浓郁笑容,也是分外清醒的,意识到,原来这些个大清早从镇北军的军营之中狼狈逃窜过来的几千人,根本就不是他们北燕的士兵,竟然全部都是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孟添想起京城这些人回来的时候的场景,顿时更是将燕长风给恼恨了半天,因为那个时候,他正担心着沪城这边船只的问题,所以一切的北燕之事儿都是交由燕长风处置的。只是孟添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燕长风竟然蠢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是连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都没看出端倪来!燕长风分明还问了这些人的话,说是镇北军的人折损在他们手中一万多人,如今看来,折损个屁啊,根本就是他们昨儿派去的八千人全部折损在了这些个镇北军手中,那可是整整八千人啊,怎么可能在早晨那一点纠纷之中就折损了那么多人?!而慕流苏更是大过胆大,镇北军的人总共就只有三万人马,她却还敢派了几千人跟着他跑到这营地之中来了,——一将主帅跑到敌军手中,而且是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情况之下,这分明就是不要命的举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