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苏思虑一番,左思右想才觉得秦誉估摸着是把那句“三年情意,到此为止”的话当成了所谓的风月佳话了,且不说这话怎么都不像是风月之话,更何况方才她已经与秦誉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了,委实没有什么值得八卦的地方。不过面前的人是弦音,慕流苏自然不会不耐烦,规规矩矩的给姬弦音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姬弦音听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慕流苏瞧着危险解除,也就不再磨蹭,弯腰去抱糯米,姬弦音停止点头,迤逦凤眸注视着慕流苏,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眉眼却是深了些许。秦誉……若是当真喜欢的是流苏的宿主还好,若是真的敢那般胆大妄为的惦记上他的流苏,那也就别怪他丝毫不手下留情了。慕流苏自然并不知晓姬弦音心中所想,瞧着糯米委屈巴巴的小神色,也是有几分好奇之色:“弦音,糯米这是怎么了,瞧着精神不太好?”姬弦音哪有空搭理这小肥猫儿,之前糯米没留下慕流苏,反而跟着慕流苏回了将军府的事情他至今都还记得,自然是不可能轻易饶了它的。凤眸微动,精致面容瞧不出丝毫端倪,姬弦音懒洋洋的道:“许是初一昨儿给它吃了不少杏花糕,所以肚子里积食了吧,我已经令了初一一月别再给它买杏花糕了,流苏也别惯着它了。”糯米的猫儿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痛苦不堪的神色来,水灵灵的大猫儿眼分外委屈巴巴的瞪着慕流苏,试图让慕流苏替自己说说话。可是糯米显然是低估了自家主子在这位少年将军心中的地位,慕流苏就差对姬弦音唯命是从了,又怎么会怀疑姬弦音说的话的真假,不仅不会怀疑姬弦音说话的真假,更不会质疑姬弦音想做与不想做什么。于是在糯米殷殷期盼的目光中,不仅没有迎来慕流苏的帮衬,反而还等来了慕流苏的一声轻斥:“你个傻猫糯米,不是让你少吃点东西么,若是积食了肚子难受,平日里都怪初一给你惯坏了,扣下你一个月的杏花糕也是应该,记得日后可别再一次性这么多东西了了。”糯米闻言,猫儿眼中的光芒缓慢的暗淡了下去,心中也是痛苦不堪,怂着两只粉粉的猫儿耳朵,尾巴也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颇有些生无可恋。糯米虽然不敢喵喵叫着揭穿自家主子,然而心中却是暗自腹诽着,真是想不到主子竟然变得如此可耻了,不仅克扣了它的杏花糕不说,还仗着自己得了英武将军的宠溺信任就如此厚颜无耻!然而糯米腹诽还没结束,就发现姬弦音的薄凉视线风轻云淡的朝着它身上扫了过来,糯米心中一惊,猫儿身一抖,连忙一个埋头,将头埋进了慕流苏的胳膊之间。慕流苏倒是没察觉到一主一猫儿的小动作,见糯米钻进自己胳膊,只当它是积食后身子不适所以这般模样的。再加上糯米自从幼年时候被她和弦音捡在身边后,也算得上是娇生惯养从未受过什么苦,如今入耳在国交宴的比试中,被她带在一匹马上跑了那么久,又碰见那么一堆密密麻麻的蛇,想来害怕也是应该的。思及如此,慕流苏抬手拍了拍糯米的猫儿脑袋,这才出口安慰了两声:“行了小糯米,如今没事儿了,日后少吃点就是了。”姬弦音见着慕流苏眼中透出的温柔神色,面容之上也是透着些许温软之意。慕流苏逗弄了些许糯米,这才将它放在一旁的软榻之上,转头有些为难的对姬弦音道:“弦音,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是风岭那边出了点事儿,估摸着得花个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回来。”为难自然是应该的,她今日才将姬弦音接到将军府上住着,明儿却是因为有事儿要先走了,也就是不能亲自送着弦音回荣亲王府,慕流苏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放心,今夜荣亲王府必然是闹得动静不小,除了这些事儿,楚琳琅必然越发恨毒了弦音,若是任由弦音一人回去,她委实有些不太放心。只是唐门那边青花已经传了信过来,唐门不愿意轻易放任,硬是吵着要让风岭娶了唐阿娇才算完事儿,即便风岭是医毒双绝的鬼手圣医,但是如今以一人之力,对上一整个擅长用毒的唐门,也是颇为费神的。再加上神医谷总归不能和唐门闹得太僵,又有云溪一个弱女子跟着风岭,委实有些难保,今儿国交宴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本来是要打算连夜赶过去的,不过因为南秦和亲使者如今尚在大楚,大楚守卫也是极为森严,宵禁之后不得有车马出行,如今若是连夜过去也是得费上不少精力。慕流苏素来是个注重效率的人,索性就放弃了连夜赶路的选择,决定了明日一早出发。只是弦音……慕流苏虽然觉得让弦音刚刚继任世子之位就一直留宿将军府有些不太合适,更何况如今他们这二人的身份,这般做法恐怕也会遭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不过比起旁人的闲言碎语来,慕流苏显然不愿意让弦音有半分危险。这也是她为何不愿意带着弦音去唐门的原因,唐门虽然并非不算江湖正派,但是毕竟是用毒之家,风岭和云溪二人已经足够费神了,她自然是不愿意让弦音也搭了进去。慕流苏想了想,还是对着姬弦音目光坚定的说出了口:“弦音,我已经命了青鱼将今日在民乐街上刺杀你的那些人的头通通斩下来送到了荣亲王爷和楚琳琅的床榻之上,荣亲王府明日估摸会闹出一番大事儿,这两日我不在,不能陪着你回去,不若你先在将军府上多住几日,将军府上如今有我爹爹在,荣亲王爷和楚琳琅二人即便是想要硬闯荣亲王府,也不能不问问我爹爹的想法,所以这几日你就在此处安心住着可好?”慕流苏说了一堆话,总的来说就是让姬弦音留在将军府上不要离开,慕流苏原本还以为按照弦音的性子,应当是会问一问她明儿要去哪里的,只是这次她倒是想多了,姬弦音不仅一个字没问,反而一点疑虑和犹豫之心都没有,乖觉的点点头:“好,流苏且去,我就在将军府上等着你回来。”慕流苏有些诧异弦音的反应,见他大反常态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准弦音心中所想,不过好歹姬弦音如今是答应了他继续留宿将军府了,慕流苏也就放心了不少,满意的笑了笑。见着时辰确实不早了,慕流苏倒也没再耽误,吩咐了弦音早些歇息之后,这才抬脚离开了安宁院,临走之前,慕流苏自然是好生交代了一番院子里的侍女让她们好生伺候着姬弦音可千万别怠慢了。侍女们唯唯诺诺的点头,慕流苏在将军府上的威名早就已经在了,再加上这些侍女欺都是一等一的奴仆,才会被派来了安宁院伺候贵客,本就是一群会看眼色行事的人儿,再加上姬弦音如今不仅仅是御赐的荣华世子,更是与自家将军府上的三少爷定了亲事儿,这般身份,谁敢怠慢了可不就是虎口拔牙么?等着慕流苏放心离开,侍女们这才怯怯的站直了身子,目光不可抑制的朝着房间里的人影瞧了一眼,这才脸色微红的收回了视线,眼中也是浮现一抹惋惜之色,真是可惜了三公子和着荣华世子都是这个世上定定好看的人了,谁知道这二人竟然不是正常的性取向,偏偏染了个断袖之癖,委实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真是可惜了哎!……翌日,晨曦初绽,雾气缭绕。慕流苏将青鱼留在了将军府上,换了一身极为轻快的衣衫,身上披了一顶黑色斗篷,将宽大的兜帽罩在了头上,这才挑了一匹自己惯用的乌骓马,朝着帝都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因为时辰尚早,所以所过之处,来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慕流苏甩了一张荆棘门中随意取出来一块三流世家的出城令牌,大摇大摆的出了帝都,这才朝着唐门的方向疾驰而去。然而很快慕流苏就觉察到身后有些不太对劲儿,身后传来一阵极为轻微的马匹疾驰的声音。虽然慕流苏确认是有马匹疾驰的声音传来,但也确实如同慕流苏所言,这声音当真是细微得紧,似乎是有人在马蹄之上包裹了消除声音的布料一般,若非慕流苏听觉极高,感观也是颇为灵敏,那些声音怕是无论如何也极为难以听出来的。竟是有人如此胆子肥了敢跟踪她慕流苏?慕流苏眉目一凌,透出些许杀意,手中缰绳一拉,乌骓马马蹄仰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慕流苏驾着马躲到一处巨石之后,身形一动,落在了挺拔葱郁的的树木之上。如今时辰尚早,晨起的露珠水雾湿漉漉的有些凉人。慕流苏运了运内劲,将身上的水雾都逐一驱散开去了,这才慢悠悠的守株待兔。果然很快便见着一人同样一身黑色长袍,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慕流苏由外向内自然是看不出来人是什么一个模样。马匹是上号的汗血宝马,这样的马匹在帝都之中也是非富极贵的人才能有的。汗血宝马的四只马蹄处,赫然便用黑色的布料裹了一层,也不知晓是何种布料,竟如此巧妙的遮住了马蹄声,与此同时这汗血宝马的速度竟然也是没有落下多少。就透过这么一匹宝马还有这一种舒服作用的布料,自然是不能便瞧出这跟踪的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跟踪的旁人,怕是等着这人一直跟着别人到了目的地的时候,那被跟踪的人都还不曾察觉。法子是极好的,脑子是极灵光的,这胆子也是极大的,只可惜了这人运气不好,偏偏跟踪的是慕流苏,也就纯粹是自找苦吃了。慕流苏瞧着这人身形瘦弱,身上也并没有带着什么刀剑,似乎只是单纯的跟着她,而并不是想要对她动手的样子,慕流苏见状,冷厉的眉眼这才稍微松懈了几分。不过不管这个如此费劲脑子跟踪她的人到底是何心思,总归有胆子敢出来跟踪他,那也就得做好被她揭穿身份再好好收拾一顿的心理准备。慕流苏见着那靠的越来越近的马匹,绯色薄唇也是露出一抹凛然笑意。------题外话------猜猜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