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子女有各色各样的,但父母对儿女的关爱和付出却都是一样,我的目光还落在乔鹏举那伤痕累累的手上,把乔可薇拉扯到这么大,不知道他要付出多少艰辛。我帮乔鹏举点燃了烟,他吸的太用力,呛进肺里剧烈的咳嗽,不知道是太过悲伤还是被烟呛出来,他眼角的泪水就从来没干过。乔鹏举把头埋在双手中,我看见泪水从他指缝中流淌出来,他缓缓的告诉我们,乔可薇小时候性格很开朗,虽然是女孩可学习在山里从来都是鹤立鸡群,教过她的老师都说乔可薇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乔鹏举一心想让女儿离开大山,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过的比自己好,而乔可薇向来懂事听话,而且很孝顺这是乔鹏举在最大的欣慰,乔可薇是他唯一的寄托和希望,为此除了学习家里任何事他都不要乔可薇沾指,都是他和妻子全力承担。但是乔可薇总是想方设法帮忙分担,乔可薇聪明,学什么都快,即便是扎纸人的手艺,乔鹏举从来没想过教她,但是乔可薇在旁边看多了潜移默化中竟然慢慢学会了。乔鹏举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叹口气,声音懊悔地说。“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这孩子,如果不是我这门手艺,估计这孩子现在也不会出事。”“扎纸的手艺?”韩煜一愣抢在我前面诧异地问。“乔可薇和扎纸手艺有什么关系?”“扎纸这手艺毕竟是给死人做东西,做多了会有忌讳,我身体也不是太好,下地刨食我干不了,为了养家糊口我干就算了。”乔鹏举深吸了一口烟无力地说。“可我从来没想过去教可薇学这个,没想到我扎纸的时候,她经常站在我旁边看,时间长了她竟然也会了,就是从她学会扎纸人后……她……她的性格慢慢就变了。”我眉头微微皱起,下意识看了韩煜一样,他在我面前扎的纸人也不少了,话说我多少也会一些,但也没见我怎么样过,听乔鹏举说的话,乔可薇之前性格开朗,到后来变得孤僻和沉默寡言竟然是因为学会扎纸人的原因,我越发好奇等着乔鹏举说下去。乔鹏举接连吸了几口烟后,表情哀伤的对我们说,他记得乔可薇第一次扎纸人是她九岁的时候,乔鹏举因为不小心被竹片割伤了手,伤口深可见骨一时半会无法继续扎纸人,可邻村有人亡故委托了一批纸扎祭品。丧葬祭祀烧纸扎祭品是很重要的不能耽误,乔鹏举手伤严重本打算第二天给人赔钱道歉,可早上起来发现屋里是一对童男童女和元宝房屋,而乔可薇就坐在凳子上冲着他笑。乔鹏举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只有十岁大的女孩居然能一夜之间把这些纸扎祭品扎出来,而且手艺虽然不及乔鹏举老练精湛,但对于只有十岁的乔可薇来说实属难得。乔鹏举大喜过望,倒不是因为这些纸人,而是乔可薇的细心和体贴,他怕竹片伤到乔可薇叮嘱她以后再别碰这些东西,当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忌讳,每个行当都有规矩和忌讳,在扎纸这个行当,女子是不能扎纸人的。“为什么?”云杜若本想问乔鹏举,可怕刺激到他,转身问韩煜。“为什么女子不能扎纸人?”“扎纸匠赚的是死人的钱,相当于现在的便利店,你有需求就会去,可对于死人来说,扎纸匠的店铺就是他们的便利店,死人亡魂会游离在房间四周。”韩煜一本正经地告诉云杜若。“扎纸匠人因为是和死人亡魂做东西,所以即便是邪灵恶鬼都敬其三分从不骚扰,但毕竟是和亡魂鬼魅打交道,扎纸匠都是男人因为阳气重能克制周围阴气。”“他说的对。”乔鹏举看了韩煜一眼,应该是感觉韩煜挺懂这方面的事,点点头说。“女子性阴,扎纸本来就招惹阴物,女人更是容易被沾染到这些东西,所以这个行当不让女人碰,就是怕惹祸上身。”“乔可薇帮你扎纸……”我眉头皱的更紧,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见乔鹏举一脸懊悔和认真,诧异地问。“难道乔可薇后来出事了?”乔鹏举有些说不下去,一个劲猛吸手中的烟,好半天才沉重地点点头,声音黯然地对我们说,那件事后乔鹏举并没想太多,毕竟关于女人不能扎纸的规矩虽然一直在流传,但是乔鹏举以为就是传闻而已并没当真。可是乔可薇中自从那次以后,渐渐迷上了扎纸这门手艺,总是偷偷趁着乔鹏举不知道的时候去扎,开始乔鹏举并未在意,可慢慢发现乔可薇有些沉迷于这件事,他好几次半夜起来都发现乔可薇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昏暗的房间中编织着纸人。乔鹏举发现之前终日挂在乔可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以前的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慢慢乔可薇的话变得越来越少,除了学习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扎纸上。有一天夜里,乔鹏举听见外屋有动静,起身去看,发现乔可薇一个人坐在角落中,手熟练地编织着纸人,锋利的竹片割破了她的手指,她完全一点反应都没有,鲜血沾染在纸上都凝固,不断被拉扯的伤口流血不止,可这一切乔可薇都没在意,即便是乔鹏举站在她面前,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乔鹏举在灯光中看见那些被乔可薇已经扎好的纸人,上面全都是血迹斑斑,乔可薇把纸人围着自己摆放,那些浑身是血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中间的乔可薇,看的乔鹏举都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乔鹏举一把夺过乔可薇手中正在编织的竹片,让她赶紧回房去睡觉,可乔可薇却抬着头很漠然地盯着他,然后嘴里发出很冰冷的声音。山头的梁大爷今晚来找我,说让我帮他扎一对儿女,说是一辈子无儿无女,怕到了下面孤苦伶仃没人照顾。乔鹏举震惊地愣在原地,惊恐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乔可薇口中提到的梁大爷住山头,离这里少说十几里山路,也是七十多的人因为无儿无女一个人独居,腿脚也不方便很少到其他地方去,即便真是有需要扎纸人,来了也不会找乔可薇。何况活着的人给自己扎纸人很忌讳,如同是在催命咒死,山里的老人都特别忌讳提到死,绝对不会在活着的时候让人给自己扎纸人。乔鹏举第一次大声斥责乔可薇,可是她依旧坚持是梁大爷让她这样做的,乔鹏举看着满屋血迹斑斑的纸人心有余悸,拖着乔可薇回房去。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是梁大爷的侄子,说梁大爷在夜里过世,生前没什么遗愿,希望扎一对童男童女下去陪他。乔鹏举顿时吃惊的愣在原地,想起昨晚的事说不出话来,梁大爷是夜里去世的,而他的侄子是去给他送饭才发现,乔可薇昨晚并没有离开过房子,她是怎么知道梁大爷死了,除非是……扎纸匠行当里,女人不能碰这些东西,否则会招惹阴物亡人,乔可薇昨晚扎那些东西,并说是梁大爷告诉她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乔可薇见到的是已经死了的梁大爷!乔鹏举这才相信行当里的禁忌,回想起乔可薇的改变,知道她或许真没骗他,为了乔可薇他不允许她再接触扎纸人的事,可是事情已经不受乔鹏举的控制,乔可薇越来越沉默,很少再见到她笑。乔鹏举不让她碰扎纸可她一个人偷偷在自己房间扎,等到第二天乔鹏举推开她的房门,满满一屋子都是阴森的纸人死死地盯着他,而乔可薇就坐在一群纸人的中间。乔鹏举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就让妻子带着乔可薇住到她外婆家,不让她再接触扎纸的东西,虽然从此以后乔可薇真没再扎过纸人,但性格却完全变了,不喜欢和人交谈沉默寡言。听到乔鹏举说到这里,我们都相互吃惊地对视,韩煜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难道乔可薇真能看见亡魂鬼魅,以至于她才会相信灵异之事,这么说起来她说的话未必都是假的,难道她的死真和请笔仙有关?”“我来拿回可薇的遗物,都说她是跳楼自杀的,可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可薇是因为请神……”乔鹏举越说越难过,老泪纵横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我试图去安慰乔鹏举,可是说什么对于丧女的他来说都是徒劳,乔鹏举哭的太伤心,手不停的抖,怀中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云杜若和韩煜还有太子他们都连忙蹲下帮忙拾取。几张道符从散落的书里面飘落出来,我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韩煜拾起道符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平安符,但画的很生疏,而且纸也用错了,有些地方也没画对,想必是乔可薇自己画的,不过她只是鹦鹉学舌有形无神,一点用都没有。”韩煜说完合起地上的书,不是医学方面的书籍,上面写着。奇门遁甲。云杜若说过乔可薇信奉灵异之说,涉猎很广也很杂,没想到她连如此深奥的玄学书籍也看,我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这本书应该被翻阅过很多次,上面用笔写满了注解,想必乔可薇对这书看的尤为认真,可在我眼中如同天书,一句话也看不懂。韩煜眉头一皱,拿过去翻看了一会后,声音低沉地说。“乔可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她没人引导教化,居然敢看奇门遁甲,看着书中注解她似乎沉迷很深,奇门之术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十人练九人疯,半夜看小鬼请。”“就因为看一本书就会疯?”云杜若有些疑惑地问。“这是奇门遁甲,道家有宁可绝传,也不可妄传地说法,奇门法术威力大,道法说,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奇门作为高深法术,真传真法必然不在少数,所以才一再强调切莫胡乱走,要一步步循序渐进,乔可薇没有道行擅自学奇门之术后果不堪设想。”“那如果乔可薇真学了这书里的东西会怎么样?”我认真地问。“乔可薇根本是学不会的,这书里的东西博大精深,没有人从旁指点只会误入歧途。”韩煜看了我一眼很严峻地回答。“如果乔可薇真能看见亡人阴物,那她身上阴气一定很重,再看这些书只会只会阴上加阴,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