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鹰拔开雪雉的枪,看着白安。“我们去顾枭寒家。”墨鹰说。白安抬头看他,“你想干什么?”“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里,是吧?”墨鹰靠近白安的耳边,低笑着呢喃:“我还没欣赏够你绝望的样子呢,怎么能让你死?亲爱的,我等着有一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放过你,求我爱上你,到那时候,我会提着你的头发告诉你,废物,永远是废物!”白安恨色看着墨鹰,在SEVEN的那些日子里,最痛苦,最惨烈的回忆,全是他给自己的!她永远不能原谅墨鹰张狂的笑声,和恶毒的眼神!墨鹰塞了一枚耳机放进白安耳朵里,用力地托着她的脸,那像极了情人间抬着爱人的脸颊要亲吻,却逼出摄人的杀机和残忍:“保持联络,别死得太快,废物。”然后他便跟雪雉从狭窄的通道里离开,赶去顾枭寒家。二十四小时。顾枭寒听着外面的动响,头也未抬,只是一直盯着电脑屏幕。“顾总,请您马上离开吧!”林山急得只差把顾枭寒强行架走了。“我离开了,他们就会全部去找白安,我在这里,至少可以吸引一半的人。”“可是顾总……”“你先走吧。”顾枭寒说完,便拿起电话,“西城老城区,斜拐胡同,所有人赶过去。”“真是痴情啊。”墨鹰蹲在窗子上,看着顾枭寒,一边笑一边转着手里的枪,“不怕死吗?”“黑杰克!”林山瞬间拔出枪,对准墨鹰。“什么烂名字?”墨鹰鄙夷一声,又看向面不改色的顾枭寒:“你把所有人都放了出去,只留这么个垃圾在身边,是想救她吗?”“你应该去救他。”顾枭寒说。“好巧啊,她也叫我来救你。”墨鹰跳下窗子,走到顾枭寒桌前,撑着身子看着他:“你们可真让人感动,情比金坚啊。”“你……”林山刚想说什么。墨鹰抬手卸了他的枪,笑着说:“可是我最讨厌这些什么情啊,爱的了,要不,我送你去死吧?”他抬起手里的枪,指着顾枭寒,眼里隐约的嫉妒和恨意在跳动。顾枭寒的双手离开键盘,从容地看着墨鹰:“我死了的话,你们会放过她吗?”“不会,她该死。”“那很抱歉,你杀不了我。”顾枭寒话音未落,抬手敲在墨鹰手腕上,抢了他的枪,反指着他:“看在白安的面子上,我放过你,你走吧。”墨鹰看了一眼指在眼前的手枪,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没用的斯文败类,还有这一手。“哈哈哈,我说她怎么放心让我来找你,顾枭寒,要杀你,还真是不容易啊。”顾枭寒没理他,放下枪,皱了下眉头:“往东,右手边有个楼梯,从那里上去,白安在楼顶。”书房门被猛地撞开,雪雉撩了一把长发,拿过一杯水猛灌了一口:“你过来看戏的?楼下!”墨鹰看了一眼顾枭寒,拿起桌上的枪,对着雪雉背后放了两枪:“走!”雪雉扔了水杯,看向顾枭寒:“我说过吧,不能为白去死,就没资格说她对你很重要。”顾枭寒眸子定住,缓慢抬起,看着雪雉。他可以为白安去死,但前提是,白安要给他这个机会。“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雪雉不再跟顾枭寒说什么,跑下楼去。整个顾家,已经快要变成战场了。林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像是在做梦。三十六小时。白安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闭过眼了。伤口越来越多。倾巢而出是什么意思,她可算是明白了。这场玩命大逃亡,白安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通关了。“嗨亲爱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聊聊天吧。”墨鹰堵在楼梯口,跟雪雉挡在时不时就冒进来的人,一边打架一边说话。“顾枭寒怎么样?”“死了。”“那你怎么还不去陪葬?”“顾家一个人也没有,啊,不对,有一个叫林山的垃圾,看来你的顾先生,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保护你,你要是死掉了,可就太辜负他的好意了。”“白,别听他的!”雪雉插进对话频道,“我听说顾先生联系过教堂。”“说什么了?”“想打听怎么样才能放过你,但问题是这猎杀令是教父发出去的,也不是针对你,而且教堂绝不可能把暗网的消息说给他听,所以,失败了。”“哦。”“你这是什么反应呀,你不感动吗?你可要知道,华国从来不与教堂做生意的,顾枭寒就更不可能了。”白安低着头,舌尖转了转嘴里的糖果,很久没说话。“白?”“你们那边还好吗?”“勉强撑得住,你呢?”“死不了。”白安站起来,腿软了一下。低头看着汩汩涌血的大腿,白安撕了一截衣服,扎住伤口。“你准备怎么跟他解释呀?白,你的身份,瞒不住了。”“解释个屁。”白安疼得龇牙咧嘴,倒吸凉气,没好气道,“等会儿再说,我要出去了。”“小心!”白安推开门,对着正四处搜寻她的人笑喊了一声:“喂,我在这里。”上一次伤得这么重,是什么时候,白安好像不太记得了。在她的印象中,从教父带着她,走进SEVEN的那天起,记忆就变得很模糊。好像,天永远是黑的,水永远是红的,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有时候,好不容易忍着疼痛睡着了,又会被一桶冷水泼醒,严苛的教官提着她扔到训练场里,扔给她一把刀,跟笼子里的另一人决斗。生者走出来,死者抬出去。然后,她就在不停地受伤,不停地疼,不停地熬。也不停地逃跑,不停地被抓回来,不停地受罚。终于有一天,她好像熬出头了,可以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可以看一看外面的太阳,却又被告知,从今天起,你叫白隼。她以为,一切有尽头,那只是她以为而已。就像,她以为那天那个把她从殡仪馆带走的人是救世主,也只是她以为而已。也就像,她以为顾枭寒是让她重新活了过来的那个人,还是只是她以为而已。根本没有救世主,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人让她活过来,从来没有。“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