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不能走,不能

                下班的时候,白安正想着要不要跟顾枭寒好好聊聊,这么压抑沉默的工作氛围很容易让人短命啊!结果顾枭寒说:“我晚上有事,你先回去。”白安坐在车里,看着顾枭寒。看了一会儿,她觉得没意思透了,就下了车。看着顾枭寒开着车,离开了顾氏大楼。顾枭寒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狠狠拽开领带,他觉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车子一路开到夏丞远家,夏丞远看到他时,有些意外:“顾少?”“我有事找你。”“进来坐吧。”夏丞远给他倒了杯热茶,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如果白安去你们公司,你能开出什么条件?”“顾少?”“年薪不得低于四百万,过高强度,过多危险的工作不得让他去,他经常受伤,如果他要请假,你必须要批。”夏丞远听着一笑,靠在沙发上看着顾枭寒:“你这是让我替你养个闲人啊。”“同意的话,这是我的解聘书,已经签了字。”顾枭寒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桌上。夏丞远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顾枭寒龙飞凤舞的签名,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叫我离他远一些吗,不正好如你所愿?”顾枭寒喝了口茶,看着夏丞远。眼中像是两块石头,没有光泽,也没有温度。“顾少,白安知道,你要解聘他吗?”夏丞远笑看着他,“解聘原因呢,是他不够优秀?还是因为……”“你只需要同意。”“我当然可以同意,养个闲人我还是养得起的,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来夏氏呢?”夏丞远看着顾枭寒,似笑非笑,“我觉得,他不会同意的。”“我会劝他的。”“你真的觉得,让他离开你身边,你就能放得下?”夏丞远笑起来,他太了解顾枭寒了,这是个一旦有了目标,就会不惜代价达到的人,固执到冥顽不灵,打断了他的腿,他爬都要爬起来的人。顾枭寒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夏丞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飞雪纷纷,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直都觉得,这世上一切都是有价格的,包括所谓的快乐和幸福,也需要付出同等的痛苦和不堪,才能公平地享受。恕我直言,顾少,你现在付出的痛苦和不堪,还不足以支付你曾经赊欠得来的幸福和快乐。”“你想说什么?”“同样的,白安也还未为他所得到的偏爱和特殊付出他的价格,而你们两人所需要支付的代价,是为彼此买单,而不是外人为你们之间的事付帐。”“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一直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而已,要付出筹码的人,也只有我。”“是吗?”夏丞远笑了下,想来到现在,顾枭寒也不知道,白安有多爱他吧?但他只是看着顾枭寒,“我认识的顾枭寒,没那么容易认输。”“有一些事,不存在输赢。”顾枭寒站起来,沉默地走出去。夏丞远隔着玻璃,看着慢走在庭院中,漫天飞雪里,踽踽独行的顾枭寒,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他也是这样。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余之卿的电话。“老夏,我姐要回来了。”“你姐?余之雅?”“对啊,后天到,那天我要飞航班,你帮我去接一下她吧。”“唉。”“你干嘛呢,好说我姐跟你也是一起长大的吧,你去接一下怎么了,这唉声叹气的。”“知道了。”“谢了啊,问下顾少有没有空,算了,别问了,有空他也不会去。”夏丞远挂掉的电话,看着走出了庭院的顾枭寒,连他都觉得,有点头痛了。白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解聘书,有一种难言的悲凉自她心间哀然而起。她看着顾枭寒,“解聘理由。”“你不再适合顾氏。”顾枭寒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我已经跟夏丞远说好了,在夏氏,你的待遇会很不错,比在顾氏要好,可以马上入职……”“顾枭寒。”白安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是商品吗?”“我觉得,夏氏更适合你。”“你觉得?”白安哑然失笑,“你觉得夏氏更适合我,你觉得我会喜欢在夏氏工作,你觉得,你有问过,我怎么觉得吗?”“我谈过了,你在那里的年薪是……”“你闭嘴吧。”白安将桌上的解聘书撕成两半,凛然冰冷的声音说,“我会让林哥回来,我回到安保部,从你眼前消失,但我不会离开顾氏。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哪里碍了你的眼,但我向你说声抱歉,我在顾氏签的合同是一年,做满这一年,我会自动离职,你也就不用付我这么高的违约金了。”“白安……”“再您妈的见!”白安走出顾枭寒办公室,头也没回。按白安的脾气,当顾枭寒拿出这份解聘书的时候,她就已经走了,会走得潇洒干脆,利落痛快,半句废话也没有。但是。但是她不能走,不能。所以她只能咬咬牙,忍下这份羞辱,忍下顾枭寒对她的呼之则来,唤之则去,忍下被人摆布的无奈,留在这里。“安哥你怎么了?”安娜看着白安走出来,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吃人,担心地问道。白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安哥,顾总说你了?”“没有。”白安提起外套,按下电梯,安保部的办公室在十三楼。搞得跟他妈谁离了顾枭寒活不了似的,白安叼着根糖,面若寒霜。重重地砸了一拳电梯门。顾枭寒听着白安合上办公室门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砸在他心上,痛得他难以平息。紧握成拳的手几乎要把手里的纸页撕成碎片,他死咬着牙关,不发一声,笨拙吃力地翻开下一页,一页纸似有千斤重,顾枭寒拼命地让自己把那些文字看进眼里,一字一句地读,死命地塞进脑海中。只是胸口尖锐得足以让他窒息颤栗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他觉得这疼痛像是要马上杀死他,有些颤抖的手倒了一把药,生咽下去,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