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时少不了见面的寒暄,风溪端坐在那里,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罗裕那边,罗裕此时已知道德馨公主是风溪,回以风溪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直看得般若国的国主笑意连连,对罗菱国的国主笑道:“你看看,这小两口这么眉来眼去的,关系好的不得了啊。”
“哈哈……来年定给您添个大胖外孙子。”罗菱国的皇帝也笑道。
“哈哈,那不也是您的孙子。”
他们说的是德馨公主和九皇子,风溪脑子想的却是她跟九哥,再看到罗裕的目光,听到这话,脸不由的红了,只是隔着一层面具,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般若国的国主忽然想起来一事儿,他派来的大将军李召月始终都没有露面,便疑惑道:“怎么不见李将军?”
这倒是说到了正题,罗菱国的皇帝正愁怎么转到这上面来,这下般若国的国主提起来,是更好了,脸上的笑隐了去,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道:“哎,这事儿,还是裕儿你来说吧。”
罗裕起身,拱手道:“国主想必知道前一段时间军中将士腹泻的事儿,连般若国的将士都没能幸免。能神不知过不觉下毒的人想必一定是内鬼,所以这些天我一直在查这件事儿,却不想昨天有人在李将军的房中发现了大量的巴豆,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派人把他看管了起来。”
国主听了,犹自不信,单手拍在身侧的桌子上,“竟有这等事儿,把他给朕带上来,朕要问个清楚。”
罗裕和风溪仔细的观察着国主的神色,倒不似作伪。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人喊道:“尚家二公子求见。”
还未等宣见,尚日照已是大踏步走了进来,浑身笼罩在一个斗篷里,独身一人。
这一下大出众人的意料,风溪讶异的神色虽被面具遮住,但看向罗裕的眼神却明显的在问,“九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罗裕对着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面对众人惊讶的表情,尚日照将斗篷取下来,淡然笑道:“在下不请自来,还望恕罪,可是这么大的聚会,日照怎么能不来呢?”这个计划中的一个关键是李召月受不了重刑将国主招供出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罗裕竟然不审,竟然不用重刑,这让这个环节出于失算而悬空着,可是他策划了这么久,甚至牺牲了五大金刚,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的命本就不久了,平常靠着青叶的药勉强维系,可是自从知道青叶背叛的事儿后,他就再也不愿服青叶的药,再加上上次腹泻的事儿,他的身子就更是柔弱了,他看过星象,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时有时无,随时都会陨落,可是他不能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成败与否,就在今天了。
“哈哈,胆色倒是不小,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绑了?”皇帝大笑道。
“呵呵,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罗裕说着将斗篷完全拉开,只见他的腰间缠满了火药,手里玩弄着一把火折子,“我想皇上比我要惜命的多。”
罗裕笑道:“二公子,你不妨将火折子点燃了,看我能不能在火药爆炸之前将你扔到水缸里去。”
“是吗?那我倒是不妨试试。”尚日照说着竟是燃了火折子,靠近了火药的引线。
“别,别,二公子冷静些。”总是有人怕死的,般若国的国主是一个,罗筝也是。
风溪笑道:“这么多人一起去见阎王爷,我怕阎王爷忙不过来啊,所以二公子还是冷静些,免的给阎王添麻烦,不让你投胎转世。”
般若国的国主听了,道:“你看看这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正说着,李召月已是被带了过来,瞧见尚日照的时候明显的吃了一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尚日照笑道:“今日就是胜利之时,我自然是要来的。”
般若国的国主见他竟然识得尚日照,顿时信了刚才罗裕说的话,更是怒不可揭,喝道:“李召月,你竟然敢下泻药,把朕的脸都给丢尽了,来人呢,把他给我拉下去砍了。”
“国主,国主饶命,国主都是你吩咐我做的呀,你不能过河拆桥啊。”早有人上来驾住李召月,李召月更是扯开了嗓子杀猪似地嚎叫着。
“你,自己使下流手段,把朕的脸都丢光了,竟然还敢赖在朕的头上,可恶。”般若国的国主万没想到他竟把这事儿推到自己身上,怒道。
“国主,是你要我同尚家联络,也是你要尚家暂缓进攻,说是要等你来了大家里应外合好一举打败罗菱国,大家三七分的,国主还答应要封我为大元帅,国主,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李召月喊着,说的煞有其事。
般若国的国主急了,眼见罗菱国的人都鄙夷的看着他,就连般若国的将士都恼怒异常,一副药生擒其肉的模样,道:“快把他拉下去砍了。”再由着他这么胡说,自己岂不是威严扫地。
罗裕看向风溪,指了指般若国的国主,后者点头。
如此就好了,这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就是般若国的国主,另一个是尚日照,他跟阿溪一人盯着一个。
“等等。”尚日照忽然喊道,听闻罗菱国的九皇子并不喜欢德馨公主,可是为什么他们在堂上眉来眼去,频频传递信息,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国主,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般若国的国主一愣,此刻正是要把人的视线从李召月身上转移开来,听他如此说,问道:“什么问题?”
尚日照转向风溪,笑道:“请教德馨公主,您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德馨公主的生辰?风溪哪里知道,可是这也难不倒他,便笑道:“二公子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的生辰合适吗?”
风溪说的有理,通常一个女子的生辰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知道,这样的场合确实不太合适。
“是在下失言,那么敢问公主贴身的侍女叫什么名字?”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尚日照的用意,难道眼前的人并不是德馨公主?
风溪冷笑道:“哼,二公子是怀疑我的身份了?”
尚日照道:“在下不敢,只是看公主的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如拿水来洗一下?”
该死的,可恶,这一洗可不得露馅了。
风溪心下恼怒,却笑道:“二公子好眼力,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的,直接说你认为我不是德馨公主不就行了吗?这么的不爽利。”
听尚日照如此说,般若国的国主倒也是起了疑心,这次来他就觉得德馨和之前的不大一样,便道:“德馨,真金不怕火炼,就像李召月诬陷朕一样,朕清清白白的不怕。”
般若国的国主话音刚落,就见风溪站了起来,罗裕连忙上前,一把按住风溪,摇摇头。
“相公放心,我有分寸的。”
这声相公叫的罗裕一愣,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怔愣间,风溪已是挣脱了他的手,站在堂中,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道:“看清楚了,我确实不是德馨公主,只因为德馨公主在成亲的路上旧病复发,我正巧路过,耐不住德馨公主的嚷求,代替她嫁了九皇子。”刚开始皇帝找她谈时,她心里有些慌,更多的是想如何帮助九哥,继续假扮德馨公主的念头他也曾在脑海里闪过,见皇帝也有如此的想法,便就答应了。可是此时她想清楚了,就算逃过尚日照的眼睛,那么以后她是不是还要以德馨公主的身份活下去呢?不,她是风溪,也只能用风溪的身份活下去,与九哥厮守终生。
风溪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炸开了窝,般若国的国主心惊不已,“你,你说什么,德馨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贪图富贵,害死了我的德馨。李召月,杀了她,给朕的德馨公主报仇,朕就饶恕你。”
罗裕侧身护在风溪的面前,道:“我看谁敢?”
尚日照看着面具下的那张脸,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及至看到罗裕那么紧张在乎的样子,心里竟是堵的有些泛酸,可是她必须死,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死。
此时,正是时机,只要杀了她,定能引起罗菱国对般若国的深仇大恨,李召月挣脱挟持,提起浑身的功力朝着风溪的方向击去。
尚日照哈哈笑着,状若疯狂,只要这里的人都死了,那么这天下就是尚家的,父亲,儿子终于完成你的心愿了,哈哈……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召月身上的时候,尚日照燃了火折子,点了身上火药的引线,飞身朝着般若国的国主和罗菱国的皇帝所坐的地方扑去。
罗裕正与李召月斗成一团,根本就腾不手来去阻止尚日照。
风溪飞身而起,一手抓起座位上的国主和皇帝,喝道:“快走。”
也只来得及将他们扔出去,风溪回头正想要去阻止尚日照的时候,火药就已经爆炸了,巨大的威力将整个房顶都掀翻了,火光冲天而起。
李召月见大公子都不要命了,自己也没了活的心思,缠着罗裕,能拉一个陪葬的就赚了。
“九哥。”风溪惊呼,一头钻进火光里,在地上摸索着,“九哥,九哥,你在哪里?”触手的都是湿湿黏黏的,鼻端也是血腥的味道。
风溪的心一点点下沉,“九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儿,九哥,你在什么地方?”风溪几乎是蹲在地上,周围都是火烧火燎的,不断的有端木砸下来,“九哥,你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要找到你。”
忽然手触到一个身体,看不清面容,可是那衣服她认得,那是九哥的衣服。罗裕侧身躺在地上,一根大梁砸下来压在他的脑袋上,风溪一手将大梁抬起,全不顾手上已经起了泡,连忙抱起他,直冲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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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去洗洗,换身衣服吧。”青叶看着风溪身上衣衫褴褛,面上也是黑一片白一片的,劝道。
风溪摇摇头,“青叶,你说实话,九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青叶看着风溪,却不忍心说出让他失望的话,罗裕能不能醒来他都不知道。
青叶的沉默让风溪犹如在寒冷的冬天喝了冰冷的水,凉透了全身,她一把拉住青叶,急切的说道:“青叶,我不管,你无论如何都要救他,我不许他死。”
“姑娘,青叶定当竭尽所能,只是他受的伤太重了,火药的威力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几乎全身的经脉都被震断了,要不是姑娘耗费了全身的功力替他续命,恐怕他早已命丧九泉了。”
风溪跌在椅子上,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冲刷着脸上的脏污,一道一道的。
这时清竹走了进来,对着风溪道:“姑娘,般若国的国主要走了,他已经从铁翎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错怪了你,说是临走前要见见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他还说回去后一旦寻到灵丹妙药,就会马上送过来。”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风溪不惯逢场作戏,此时因着九哥昏迷不醒,心情低落到极点,只想守着九哥,别的什么人都不想见的。
“是,我知道了。”清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主子,也是心痛不已。
“等等,让他把九哥府里那些般若国的侍从丫鬟也一块带走,至于德馨公主,恐怕她更愿意呆在这片土地上。”
“是,我一定转告国主。”清竹说完,退了出去。
尚方德将火药炸过留下的灰都带了回去,日照,你这是何苦呢?只因为父皇的一句话,你便连命都不要了,如果没有了命,要这江山又有何用呢?
两日后,尚家退兵,尚日照抱着日照的骨灰,不顾家族各个长辈的反对,将日照葬在了尚家的祖坟。
日照,虽然你从未说过,可是大哥知道,你是想要在这里的,对不对?要不然你干嘛拼了性命也要夺那天下,还不是因为父亲临终前的一句话,能夺得天下的,才真正是尚家的人。
自此尚家归了尚方德统辖,也改了尚家的一些陋习,不管是正室还是妾室,凡是尚家的子孙,都可以葬入祖坟。
三日后,罗菱国班师回朝,风溪陪着九哥坐在马车里行在队伍的最后,罗筝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
“大殿下战胜归来。”
“大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高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帝在车撵中频频点头,展露笑颜。
罗筝高昂着头,得意的笑,只觉得身子已是飘了起来,哼,打胜仗的是他罗筝,众百姓跪拜的是他罗筝,罗裕算什么吗?只能躺着的一个废人而已。
马车内垫着三床棉被,厚厚的软软,这几天经过调理,罗裕的呼吸已是趋于稳定,此时静静的躺在那里。风溪伸出手抚着那一头因着火烧而变的极短的发,暗暗发誓,九哥,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刚刚回到府里,风溪正在替九哥擦脸,就听得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皱眉道:“外面怎么了?”
清竹连忙回道:“姑娘,是福玲郡主吵着要进来。”
“九哥哥,九哥哥,你们凭什么不要我见九哥哥,快让我进去。”在清竹从她回去的途中逃了出来,却听到九哥哥受伤的消息,她又一路赶回彭玉关,却发现已经回宫了,再急急忙忙的到了这里,却被挡在门外,自是焦急不已。
“让她进来吧。”风溪给九哥擦完了手脸,将毛巾放在水盆里道:“端出去吧,将煮好的粥端来。”
“九哥哥,九哥哥,你怎么样了?”福玲大叫着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扑到床前,就想要看个究竟,“九哥哥,你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风溪拉住了她,竖起了食指:“嘘,郡主小声些,九哥睡着了,别吵着他了。”
福玲愣住,道:“你,你,都是你不好,害的九哥哥受伤,连我叫他都听不到了。”一时竟连“二姐姐”三个字都叫不出来了。
“不,他可以听到了。九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对不对?”风溪一边说,一边竟是笑了,“郡主你看,他的手指在动,他能听懂我说话,他一直都能听到,他只是困倦的紧,想要多睡一会,睡够了,自然就会醒来了。”
罗裕的手指果然在微微颤动,福玲喜的就想要摇罗裕,却被风溪一把拉开了,“郡主,你这样用力,九哥会疼的。”
“九哥,九哥,你一口一个九哥,他是我的九哥哥,不是你的。”福玲不满被拉开,连连嚷道。
可是口却被风溪堵住,身体也被风溪扯到了门外。
“我说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吵着九哥。”
“姑娘,粥来了。”正巧青叶端着粥过来,一下撞在福玲身上,手里的粥碗倾斜,眼看就要洒一地。
只见风溪微微侧身,单手稳稳的接住粥碗,皱眉道:“青叶,以后小心些。”见福玲还在挣扎吵闹,又道:“让她别吵了。”
她的头脑混沌一片,再听到她尖锐的声音,满心的苦水往外涌,竟是头疼到想吐。
风溪刚刚进屋,只见又有两个女人朝着这地方走来,看那衣着并不像是丫鬟,青叶也是微微皱眉,罗裕是皇子,而且年纪不小,府里有一两个女人也是极正常的,只是此刻风溪的状态似乎不宜再受什么刺激,便指着那两个女子,问道:“她们是什么人?”
“哦,她们是……”这府里的人也是都认得她们的,可是至于身份嘛,却不好说了,“她们一个叫烟龄,喏,就是那个穿着黑不黑,灰不灰颜色衣服的那个,据说是烟的颜色,鬼的烟的颜色,我看像是死人的颜色;还有一个叫绿疏,整天穿的嫩绿的跟夏天的柳树枝儿似的,是殿下十六岁那年皇上赐给殿下的,原也没指定什么身份。”
她们这么一说,青叶却是明白了,敢情是罗裕的通房丫头,那姑娘以后的日子,想着忍不住皱眉道:“这样的还有多少个?”
“也就只有她们两个,殿下曾想要她们离开,可是她们死皮赖脸的就是要呆在这里,还不是看上了殿下,听说她们俩还偷听殿下弹琴呢。”
女人的嘴一旦说起话来,绝对不饶人,尤其是在说女人的时候,更是如此。可是这府里的人都知道,殿下弹琴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如痴如醉的。
正说话间,烟龄和绿疏已是到了跟前,见门口许多人,烟龄脾气温和,讪笑道:“殿下……”
“你们放心,殿下啊,带了个皇子妃回来,正细心的照顾着呢,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假心假意,哼,也不知道谁贪图富贵,死赖在这里不走。”门口的丫鬟连讽带刺,她们本就都是丫头,为什么皇上一句话,就让她们俩比自己高了一头呢?
绿疏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性,抬手就给了说话的婢女一巴掌,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这府里的下人,竟敢教训我们姐妹,姐姐,我们自去看殿下,哪里需要向她们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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