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NO.96异世界进行时（28）
金色的圣光划破天际，在无法被常人的视觉捕捉到的维度之中，贯彻世界神的伟大意志，要逆转这片地区的时间。无形的金色神链捉住了更加虚无的因果之链，使其反向流动，于是山河重聚，林海再现，寒冷的风回到起点，再一次刮过这片仿佛凝冻时间的冰原。
在激烈的战斗之中被破坏的地貌在复原，那种时间倒流的感觉很奇妙，更加奇妙的是，甘天自己和幻神都不在其中。他沐浴在圣光之中，用自己手背上的紫色符文提供无限的力量，维持着那咒文。
场域之外，弑神骑士冷冷地望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道：“紫皇，你是不可能成功的，从来都没有人成功过，无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当初的你……”
他骑上机车，带着小黄，风驰电掣地离开了这里。
结束了咒文之后，幻神从空中降落下来，打算和甘天交涉一番。她并不信任甘天，在世界神无尽的生命里，她见过无数欺骗的例子，有不少都是来自于人类这种生物。
“你到底想让吾做什么？”幻神瞪着甘天。
甘天说：“没什么，作为你让丽莎变成这个样子的代价，就用你的力量来让她复原吧。”
“那种事情……”
“别说你做不到，”甘天打断幻神，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你可是世界神，创造一个虚拟世界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那样的话就把吾的神力还给吾。”
“不可能。”
幻神作势欲咬。
甘天连忙说：“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还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也不够了解人类，以及人类的感情，所以我才给你这个机会。”
“吾需要你给吾机会？”如果还有神力的话，幻神的眼睛早就放射巨大的金黄色光柱，把甘天轰杀至渣了。
“不相信我的话，那就好好见证吧，”甘天的语气冷了下来，他明白，此时的自己，面对的完全是那幻梦境的世界神。“你不够了解人类世界，但也许对你来说，你更需要了解的东西，是我。”
“吾就勉强笑纳你的这种说法吧。”幻神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表面上，为了拯救兰嫣而开始行动的夜晚，甘天和幻神早早地就来到了这里的顶楼。
幻神猜出了甘天的部分打算，“原来如此，她作为吾的神使，在这个咒术里还留有部分存在的意义呐。”
“适可而止吧。”甘天扭过头，一股黑暗的气息在他的眼瞳中翻腾，透出森冷至极的杀意，和平时的甘天截然不同。“从今以后，她就不是你的神使了。”
幻神并不惧怕甘天的威胁，说：“做得到的话，就证明给吾看啊。吾可以告诉你，紫皇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但那只是一股破坏性的力量而已，现在只是吾遗留在这世界上的神力在支持着她的行动，一旦这神力也消耗殆尽的话。后果如何，你是很清楚的。吾的神使是吾的东西，只为了吾而存在。”
甘天没有再理会幻神，任凭幻神在一旁隐身观察，他自己做完了一切的准备。然后，夜晚的乱局如约开始了。
经历了许多之后，终于，他们和芽衣子正面对上了。在灯泡一闪一闪之中，逐渐逼近的血衣女鬼的身形。尽管他们都知道，那是芽衣子，但是此刻，她所扮演的就是索命的女鬼的角色。
而且，这个场景，对他们来说也不陌生。甘天一只脚跨在楼梯口处的护栏上，把月刃横在自己的脖子后面，对疯子说：“上次她有武器，你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她赤手空拳，疯子，能一战否？”
“那还用说！我可是比之前都要强了！”
疯子微微一笑，释放出强大的自信，冲了过去。疯魔三式，接连使出，打斗声不绝于耳。片刻，他惨叫一声，飞了回来，撞击在墙壁上。
甘天的身体晃了晃，理论上他应该摔下去的，但是他面带微笑地稳住了自己的身躯。“疯子，说大话可不好，还要再一次机会吗？”
疯子站起来，“我就不信邪了，我会打不过一个女人！”
然后疯子就冲过去了。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是人，他们之间的战斗令人眼花缭乱。疯子的疯魔三式的确狂暴无比，一般人接不了他三招。可惜芽衣子也非凡人，尤其是她在扮演女鬼的时候，可以穿墙入室，神出鬼没，黑暗就是她的家。灯光一闪，设定上她就可以转移位置。
于是乎，他们之间的战斗，就是疯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疯狂追打着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偶尔那个身影也会停下来，和他对上一下，这时候就会发觉，芽衣子的力量在常态上是和疯子差不多的。但是疯子可以借由大吼来增加输出，反压芽衣子一头，不然她也没必要一直转移了。
战况异常激烈，但结果不会有变化，疯子若是不变鬼道骑士，就只能再一次被打飞，这次他直接撞上了甘天。但是，在甘天的面前似乎存在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疯子撞在上面，整个人摊开了，然后慢慢地滑落下去的效果，结果是两个人都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甘天鄙视地看了疯子一眼，“没用的东西，算了，我亲自出手吧。”
疯子羞愧地低下了头。甘天则大大方方地从楼梯上面下来，提着月刃，缓步走向芽衣子。
灯光一闪，芽衣子便出现在甘天面前，血淋淋的黑发披散过来，仿佛无数只漆黑的大手，淹没了甘天，将他的整个身体都完全吞没了。
当视野全部被黑暗所占据的时候，甘天又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抚摸，这感觉令他怀念，他多么希望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然而时间却必须向前更迭。自他左手上的符文释放出的淡淡光辉，击穿了这浓重了黑暗，在无尽的黑暗领域之中，撕开了一角光明。
甘天的手移动到哪里，哪里就被光明照亮。此刻，他觉得自己拥有近乎无限的力量，可他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身躯，无法正常地移动。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回想起那个晚上的事情来，甚至在再度见到那张脸的时候，到了心理崩溃的地步。他明白这不对，只要他还是这样，他就永远都不曾从那个夜晚里逃出来，过去的那个甘天，还是在他的心底里面活着。这样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再生存下去，他不配拥有未来。
不过，亲手把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捏死之后，甘天的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能够从那里逃离，人是一种本性难移的生物，关键他对自己的那种本性厌恶无比，所以理论上来说，那种本性应该是要被消灭的，没有道理能够存在。
是的，没有道理，让过去的自己继续生存下去。
“对不起呐，姐姐，让你等了这么多年！”甘天眨着眼，哪怕是身处未知的领域，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一刻，他期待了整整十八个小时五十七分三十六秒后面再加一个低阶的无穷小。手掌的光辉撕开了芽衣子面部的黑暗，照亮了一张流着鲜血的脸，仍然保持着她最后的模样。
芽衣子怔怔地看着甘天，设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但她还是笑了，“你是……甘天？”
甘天的心一下子就被一阵巨大的绞痛覆盖了，他仿佛亲眼见证了那不该存在的一切，没有任何理由的，只是把命运作为借口，一个善良单纯的灵魂就在险恶的红尘中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漂流，最后还要依靠遗忘全部才能得以生存。这样悲惨的命运，若是延续千万年的话，也可以成为神话了。
“不，我要让这一切全部结束！”
甘天一咬牙，现实中的月刃刺穿了芽衣子的身躯，刹那间，仿佛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黑暗领域崩溃了。整片空间都浮现波动，芽衣子身体上的血迹消失了，甚至，连她本身都在消失的过程之中。属于鬼魂的设定，便是所谓的灰飞烟灭。月刃有着这种效果，足以说明它的不凡。
芽衣子几乎披散到地面上的黑色长发一下子就消散到了肩部，不仅仅是衣服上的血迹消失了，连衣服也在消失，她的身躯也在淡淡的灰色光辉之中迅速地消解。
但同样是因为设定，她可以在这最后的时刻恢复全部的记忆，为下一次的重生做好组别。她看着甘天的眼神略有挣扎，但还是靠过来，用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告诉他，“不用了，已经够了，能够再见到你，看到你平安长大，姐姐已经很高兴了。对于姐姐来说，过去本来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能够让我想起来这一切，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吧。”
“不，这才不是什么幸运，你可是被逼着做了很多不想做的事情，而且还一次又一次地死去……那个混蛋幻神……”甘天越说越激动。
芽衣子的下半身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她的上半身一直诡异地维持在空中，以一种即将消失的状态。她轻轻地捂住了甘天的嘴，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现在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真的要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就让我再也不要醒来了吧。”
“为什么？”甘天震惊地看着芽衣子。这不是他印象中的芽衣子，那个人，明明是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可以顽强生存的人类。
芽衣子凝视着甘天的眼睛，叹息道：“因为，你是无法和神对抗的呐。我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神了，我是因为神而存在，因为神才活着的。已经够了，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甘天，就这样放手吧。”
芽衣子的上半身也无法维持了，在甘天震撼的目光中，她松开了甘天的身体，任由自己下坠。她明白，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在下面等待着自己的，将是在无限黑暗之中的再度沉眠，直到，神再一次呼唤自己的那一刻。
然而——
“不要！”
甘天拔出月刃，取出另外的一件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那是一座雕像，但是十分小巧，而且底座很大，雕像本身的存在感被严重削弱了，远看就像是一块红色的宝石镶嵌在金色的底座之中。细细看时，才会发现金色的宝座上雕刻了无数咒文，咒文沿着雕像的身躯攀爬，汇聚到雕像的头顶。至于雕像本身，则是一团无形之物，有的人看见的是一个扭曲的怪物，有的人会看见一位血色的天使，有的人看见的是一把血色的邪剑，这都无关紧要。
关键的是，在肉眼不可见的维度之中，有一个个更加接近于雾状的紫色光点被吸收出来，没入到雕像周围的未知的领域里。雕像本身迅速地转变为紫色，仿佛一块紫色的宝石镶嵌在金色的底座之中。
幻神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真的愿意损耗自己无敌的根基吗？”紫皇的力量一旦存在缺憾，也许就无法再支持他皇帝的地位了。
甘天拿着雕像，伸向芽衣子的方向。芽衣子那濒临崩溃的身躯，在这力量的影响之下再度聚合，或者说，有一些紫色的光点补充进她的身躯里，让她的意识再度有了依托的可能。
“难道说，那是？”
看着甘天的操作，疯子仿佛明白了什么，拿出鬼道神符副符，摆动几下之后，干脆地打开了鬼瞳。变得漆黑一片的眼瞳中，呈现出此时的真实景象。
原本，在甘天的身躯之中，存在着的是深渊般的紫色灵魂，那是紫皇的象征，无限的灵力。区区鬼道神符副符，借由其力量都可以化身为惊人的无限鬼道骑士。但此刻，那深渊般深不可测的灵魂，却在一片片地被剥离出来，进入到雕像之中。不是灵力被吸收出来，紫皇的灵力是无限的，而是灵本身被剥离出来了。
一个生灵生来都只有一个灵，紫皇也不例外，尽管他拥有着无限的灵力，但那不意味着他拥有无限的灵。他也只有一个灵，只是那个灵深不可测，拥有着无限的灵力，永不枯竭。
疯子忽然明白了，甘天这是在把自己的灵魂分给那个女鬼，也就是芽衣子。他不知道灵魂是否可以毫无痛苦地分割，但是，竟然把紫皇那蕴含着无限灵力的灵都给分割了，这绝对不是神荼所说的那种人可以做出来的事情。他笑了，自语道：“我没有错，果然甘天就是甘天，他和紫皇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从甘天的身体之中被剥离出来的灵，汇聚到雕像所在的空间，然后被补充到芽衣子的身躯之中。芽衣子惊讶地睁开眼，感受着那股力量，被拉回到了甘天面前。
“甘天，这是怎么回事？”芽衣子惊喜莫名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她的身体里的灰色光辉消失了，全部都被紫色的光辉取代，现实中，她的肉身一瞬间就恢复了，但这还不是终点，她的身体上在释放着属于紫皇的光芒，有紫色的光点在飘荡，有莫名的威压在扩散。
“不好，难道说他是想？”疯子大惊失色。因为他赫然发现，甘天所剥离出来的力量，竟然超过了原本的三分之一，这已经是极度危险的力量了。哪怕是不开启鬼瞳，他都能感受到这种冲击。
在甘天的允许之下，幻神和甘天特别建立的精神连接之中，幻神表示困惑，“你到底想干什么？把这份力量给予她的话，连我都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你会不再是紫皇的转世之身的。”
甘天：“那样的话不是正好吗？”
幻神：“你……到底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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