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打得过才能留情

                萧元婴杀掉赵廷湖之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现在的小丫头实在谈不上“小美人”,原本还算洁净的青鸾大袄已经满是血污,一张小脸更是“惨不忍睹”,被溅了一脸血之后,又被她用袖子一抹,那副“动人”景象,可想而知。徐北游带着斑斓找到小丫头之后,轻轻地倒吸一口气,强自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在心底忍不住安慰自己,毕竟还是小孩子,就算出身萧室宗亲,家教极好,也免不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平日里定是被人伺候惯了,眼前这一幕也在情理之中。徐北游脸上表情依旧,从袖中抽出一条随身携带的白绢,弯腰伸手拉过小丫头,然后用手绢轻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小丫头乖乖地束手而立,任凭徐北游施为。斑斓又跳到萧元婴的头上,两只白白的前爪分别按在小丫头的两个包子头上,左顾右盼,尽显“大人”风范。徐北游轻声问道:“出气了没有?”萧元婴低垂下眼睑,“不是我要出气,是这个人该死。”徐北游帮她仔细擦净脸庞,直起腰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说的对,就算他不是鬼王宫中人,就算他不是我们大齐的敌人,单说他用炼阵将整整一个镇子彻底炼化的行事,也的确该死。”刚刚亲手用“大擂鼓式”锤杀了的小丫头,轻轻点头。斑斓喵了一声,从萧元婴的头顶重新跳回徐北游的肩头。徐北游继续说道:“你姐发话了,要我把你们两只小贼带回去。现在你的气也消了,赵廷湖也杀了,该和我回帝都了吧?”小丫头抽了抽鼻子,然后果断摇头。徐北游没有太多意外,只是轻轻扶额,“正好我在燕州还有未完之事,那你就跟着我吧,不过我们提前说好,不许乱跑,否则我立刻把你送回帝都。”小丫头脸上顿时有了光彩,重重点头道:“好。”直到两人达成约定,极富先见之明的斑斓才又从徐北游的肩头上跳下,跃入萧元婴的怀中。相较于男子,它还是更习惯女子。接着徐北游带着一人一猫御剑飞起,不是寻常意义的地仙修士御空飞行,而是高入九天,破开层层云朵,凌空于云海之上,恰逢此时有一轮红日高悬,放眼望去一片金光绚烂,因为九天之上猛烈罡风的缘故,徐北游把萧元婴拥在怀中,小丫头怀中抱猫,一人一猫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景,满眼惊奇震撼。如此飞行片刻之后,徐北游又稍稍降低御剑高度,来到云海之下,身周可见振翅而飞的苍鹰大雁,引得白猫斑斓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抓住一只打打牙祭,只是忌惮于此时身处万丈高空,迟迟不敢付诸于行。此时高度下降,罡风不再猛烈,小丫头干脆是骑在徐北游的脖子上,波澜又坐在小丫头的头顶上,若是此时有其他地仙修士同样凌空飞行而过,恐怕要为眼前这一幕感到震惊。徐北游对于这个小姨子如此亲昵,没有丝毫男女之情,毕竟萧元婴只是个半大孩子,他还没禽兽到如此程度,更多还是因为当年他落魄不堪时,这个小丫头与他曾经有过一段共患难的经历,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所以徐北游亲近小丫头,不仅仅是因为萧知南的缘故,而萧元婴之所以不喜欢喊徐北游姐夫,也是因为两人之间除了亲戚关系,更多还有点贫贱之交的意思。三人一路疾行,萧元婴忽然开口道:“徐北游。”徐北游叹了口气,得,又从姐夫变成徐北游了,看来女人无论大小,翻脸不认账的手段都是无师自通的。徐北游轻声问道:“怎么了?”萧元婴缓缓说道:“我刚刚记起来,在我和斑斓大人刚到燕州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和尚。”徐北游脸色一凝,沉声问道:“什么和尚?”萧元婴皱了皱眉头,说道:“看起来年纪不很老,身着一身白色僧衣,袈裟也是白色的。”徐北游喃喃自语道:“自佛门上代老方丈牧观虹化之后,暗卫府曾经对佛门内部有一个重新排位,分别按照境界、战力、地位、资历、出身等五大门类来对佛门中人进行评定,新任佛门方丈秋月禅师高居榜首素无疑问,接下来便是号称八部之主的八部众龙王,然后才是六位首座紧随其后,如果我猜不错,你所见之人,应该就是这位佛门龙王。”正如道门有七峰、五殿、十二阁之说,在佛门有三院三堂之说,每一院或者每一堂都设有一位首座,地位大致与道门的峰主相当,不过佛门体系没有道门那般复杂,这三院三堂既类似于道门诸峰,又兼有五殿十二阁的传法、戒律等职能,三院三堂中既有传承千年之久的老面孔,也有近百年来新设所在,比如其中的达摩堂、戒律院、罗汉堂便是老面孔,而菩萨院、大日院、讲经堂便是最近几百年来陆续新设的所在。不算那些隐藏高手,仅是六位首座和方丈,就胜过大雪山摩轮寺的四位活佛。徐北游略微停顿,继续说道:“早年时,我在张病虎的牵线搭桥之下,曾与此人有过一些交集,也勉强算是有些香火情分,可如今看来,各为其主,那些香火情分却是微不足道了。”萧元婴也不知听懂没有,双手揪着徐北游的两缕白发,含糊不清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听过,是姐姐说的,她说朝廷有两大隐患,一明一暗,道门在明,佛门在暗,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徐北游笑了笑,“这个比喻却是有点意思,道门将赌注押在了萧瑾的身上,佛门便将赌注押在东北牧氏身上,道门在明面上大打出手,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力,佛门和牧氏不声不响,想要等着坐收渔利。”小丫头又是竭力想了想,接着说道:“姐姐还说佛门的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可又不能真得彻底撕破面皮,把他们完全逼到道门那边。”徐北游陷入沉思,自言自语道:“万事留一线吗。”小丫头把下巴搁在徐北游的头顶上,“姐姐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跟别人打架,先要打得过人家,然后才能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