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于他奶奶来了一句大实话。
“这姑娘是不是有点配不上我们剑龙啊?”
就一句话,得,这姑娘脾气也不是好的,一起身连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转身走人。
周剑龙对着他奶吼:“你不知道就别瞎说,瞎说什么啊,人老了就是烦人。”
说完了就往外面去追,三叔和三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老太太和二婶回去的时候,二婶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看后面,还行没人,推推老太太的胳膊。
“你家周于处对象可千万别找一个这样的,得,最难看了。”
老太太也就当是笑话听了,就各回各家了。
三叔和三婶一对眼,三婶死活不同意。
“我不同意,家里再好也不行,再说就是给她能给多少,你看看她张那个模样,我不同意,我儿子工作好,什么都好凭什么要找这样的,不行。”
三叔也是觉得这事儿挺不靠谱的,以前讲不了,可是现在周剑龙是全民工人啊,那工作可是一等一的好。
周剑龙追上那姑娘,那姑娘气焰还挺嚣张的。
“周剑龙我告诉你,不用你家看不上我,就你家我还看不上呢,你看看你家住的那是什么房子?你家人凭什么看不上我?”
一看就是动气了,也是,当着人的面就说人不好看,连坐都没坐呢。
周剑龙这小子你说图人家好看,那肯定不是,就连他奶奶见了一眼都说不漂亮了。
他以前没看过两个,张的差不多都这模样,周剑龙着急结婚,他想结婚,看别人结婚过的多好啊,他也没有处过对象,加上这姑娘家里条件好,周剑龙的打算就是这个。
好说歹说,算是给姑娘哄住了。
周剑龙给姑娘送回家里,然后自己骑车回来,一进院子,他妈明显就是在等他呢。
“我告诉你,这个姑娘不行,改天让你老姨给你介绍两个,太难看了。”
可是儿子大了,他就不听你的了,你说什么他就当没有听见,进了屋子里,他爸加上他奶奶没完没了的,现在的周剑龙就跟喝了迷魂药似的,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到了晚上吃饭,他奶奶还没完没了的,得,桌子这么一掀,谁也别吃了。
“你们让不让我结婚?不让我就喝药死了算了。”
结果大半夜的,别说还真喝药了,这给他们吓的,三婶大半夜去敲老太太的门。
“嫂子啊……”
大半夜的就在外面嚎,也不管人家谁没睡觉,这给老太太吓的,差点就一口气没提上来过去了。
三婶哭哭啼啼的来借钱,说是自己手里没有钱,周剑龙送去医院了,让老太太借她,老太太说自己手里也没有,三婶立马那眼睛跟小刀子似的,飕飕地去刮老太太的肉啊。
“大嫂,剑龙这边都要没命了,你做大娘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出来,你家就一毛钱没了,老三扯这事儿扯了多少次了?
动不动有点事儿,在危急关头,她也得想着在别人家占点便宜,不然她都睡不着觉。
老太太不是一次两次摊上这事儿了,别管出什么事儿,老三家就是认准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老大家有,出事儿了老大家得出现,千年就这么一个道理,所以一有事儿肯定到。
老太太是不愿意给拿,她又不是开慈善堂的,可是老爷子不行,一个男人心眼肯定不如女人小,对着老太太吼了两声,老太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这钱得给拿,自己还得受气。
三婶为什么就这么笃定老太太会给钱啊,那是知道老大的脾气。
老太太披上衣服给钱送出去,就往地上那么一扔,这气她受够了,她不受了。
“大嫂你……你是怕我们家剑龙不死啊……”
三婶一看老太太这么一扔钱就又有理由来作来闹了,反正这次她得让老大家大出血才行。
老太太回到屋子里开始穿衣服,老爷子还以为她是要跟着老三家的去医院呢,老太太是要去医院没错,不过不是去看周剑龙而是要离家出走,她也看出来了,就这样下去,他一辈子得被他妈和他家的哪些吸血鬼给吃死,她不奉陪了,反正现在两个孩子都大了。
穿好衣服下了地,打开箱子,地下的那箱子老太太平时都是上锁的,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玩意,都是一些新的褥子面还有一些做衣服的料子,再不然就是一个圆形的红盒子,那里面都是钱。
老太太把装钱的那个红盒子拿出来,往炕上这么一扔也不管砸到老爷子没。
“你自己过吧,你愿意给,你就给。”
说完人家就走了,到了外面老太太蹭蹭的走,好像后面有狼在撵她似的,三婶一看,还以为老爷子是让老太太跟着自己去的,也不哭了,跟上就跑。
老爷子被老太太给砸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老太太走到医院的,周于今天值班,一问就明白了,老太太说她是打死都不回去了,周于笑。
“妈,多大的事儿啊,三婶她家可能是没钱。”
老太太在心里骂着,这个兔崽子,人家没钱你可怜人家,你要是没钱,除了你老妈谁可怜你?你三婶能可怜你吗?
“你给妈找个地方,我先住一晚上,明天我去你姐家。”
周于见也没招,那边三婶来回过来找,说周剑龙不行了又怎么样的,三婶这人多会,钱她拿了,结果有事儿就找周于,说自己出来的急,没带钱,那医药费愣是周于给交的。
周剑龙就是在跟周于不亲,可是毕竟是一家的,周于不能看着不管。
到了早上老太太才知道这件事儿,当时指着周于的鼻子好半天没有说出来话,气的。
“你爸缺心眼,你就随了他缺心眼,你……”
老太太就哭了,老三一家欺负她还不够,现在就连自己儿子都欺负自己。
周于心里也觉得他妈有点小心眼,周剑龙都这样了,何必呢。
老太太不听:“你家开银行的?昨天我给他们家拿的钱,结果还跟你要?”
周于这才听明白,不过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啊?
“妈,算了。”
老太太要是能算了,她就不哭了,拢了一把头发,周于叫都没有叫住,直接出去就找周剑龙那病房去了。
三婶和老太太俩这碰一起了,还能好?
话没有说两句就都动手了,老太太和三婶在病房里动手,周于肯定是要拉架的,那边周于他奶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跟着三婶一起要去打周于他妈,周于自然不能让,护着他妈,他自己没少挨打。
白青树她妈是下来打水,听见那边闹哄哄的,走过去一看,周于正挨打呢,两个女人,一老一小明面是打周于,不过白母能看出来打的是周于身后的那个老太太。
走过去劝了几句,三婶这人没文化,说话也不好听,说出来的就是满嘴喷粪的。
这给白青树她妈气的,青树她妈这人性格是不强,可是从来不吃亏的人,你无缘无故的骂她,她肯定是不受的,结果和三婶就干了起来,这边一吵起来,周于他妈愣了,这是谁啊?
青树她妈说起人来可厉害了,一句脏话不带的,弄的三婶一脸通红,一句话还不上,三婶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撒泼。
对着三叔就开始喊:“周长立,你是看见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疯女人上来就骂我,你管是不管?不管我明天就跟你离婚,这日子我没有办法过了,谁都欺负我啊,连一个陌生人都要欺负我。”
三婶闹腾起来就没完,弄的周于一个头两个大,他也不知道白青树她妈怎么也跟着搀和进来了,赶紧让白青树她妈走。
“阿姨,我谢谢你,你先离开吧,都是家里人,误会。”
白青树她妈心里想着,这是什么家里人啊,一点素质都没有。
三婶看那意思,是周于认识的人,这明摆着就是老大家不愿意了。
三婶往地上那么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哭:“我的命苦啊,家里没钱,就不要脸的跑到老大家里去借,这么多年妈都是我们养,你们做儿女的,你们付出什么了?现在我家剑龙喝药了,不行了,就跟你们借点钱,你们就在外面找人来骂我啊,这都是冲我来的啊,我的命苦啊……”
三婶这一哭,理都在她这边了,可是这话说的有点丧良心。
这些年明着是她家养老太太,一到过年过节的,老太太生日,周于他爸妈没少给东西和钱,别人家也不是不给,现在她这么一说,她还委屈了。
老太太住在她家,给她带孩子,吃的是别的子女送来的粮食,他们跟着老太太花老太太的钱,吃别的儿女给老太太的东西,他们委屈?
周于不愿意跟他们吵,觉得没意思,在说在医院里,别人都看着,都成什么了,影响不好。
可是周于怕的,三婶不怕。
三叔看那样子,估计马上就要对老太太动手,三叔本来就是一个窝囊货,年轻的时候就听三婶的,对周于他奶奶就不好,可是这老太太贱啊,就是喜欢老三家,自己不吃给人家吃,她也高兴,这别的子女拦不住,眼不见为净,三叔怕媳妇儿,媳妇儿说什么是什么,以前没少因为三婶在里面挑和老太太老爷子发生过争吵。
周于拦在前面,白青树她妈是看不过去了,说了一句良心话,说你们要是吵去外面,现在时间这么早,一会儿别人都看见了,三婶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指着白青树她妈就开始骂。
说青树的妈是狗拿耗子,没她的事儿,她瞎呼呼的往上撞。
白青树她妈这么一听,说了一句:“谁说没有我的事儿了,周于将来那是我女婿,我帮他怎么了?”
就这一句,彻底都消停了,谁都消停了,都安静了。
很好。
老太太也懵了,她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女婿?
周于怎么没有跟她说啊?
白青树送东西过来,在外面好像是听见了她妈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叫了一声:“妈,你干嘛呢?”
青树看着那一屋子的人,还有坐在地上的,一直皱着眉头,有点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妈,我要上学了,东西你……”
青树妈妈走过去接了东西,老太太看着说话的青树,这一看,心里打鼓,你说这姑娘是?
看着年纪好像是挺小的,不能把?
三婶也傻了,昨天叫那个丑的吓了一跳,今天在看青树,那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主要她心里是明白,周剑龙这么一喝药,这婚事八成没变,自己媳妇儿和人家的一比,根本比不了啊。
周于他奶奶嘴巴更快。
“周于啊,你说你不好好的搞对象,你弄一个小姑娘,要我说,你就是没把心思放在正的位置上。”
这回好,成了周于的批判会,都觉得白青树过于洋气,特别是眼睛里的那点不屑,大家看的是清清楚楚的,老太太其实也不是很喜欢。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跟周于是一路的,能行?
周于心里活该窝火呢,这是有事儿没事儿全部往一起敢,一个两个的就没有一个消停的。
他转身就走了,青树去上学了,老太太跟着周于进了办公室问他。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跟我说实话,那钱是借同事了,还是借她家了?”
老太太也不傻,那人说这样的话,无缘无故要是没有,谁会说这话?
自己闺女那么好,也不是嫁不出去的,何必呢。
老太太心里不愿意啊,就看了白青树一眼,老太太心里就堵得慌,她不希望周于的媳妇儿看着太特别,那丫头看着比张莹一看是漂亮,可是漂亮不能当饭吃啊,你看她看自己家的那个眼神,那里面都是瞧不起啊。
周于解释了半天,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就搞不明白了,白青树她妈到底是怎么想的。
青树她妈当然有自己的考虑,她是能看出来周于对青树有点不一样,青树虽然说年纪还小,可是就算是现在能结婚,处对象能处什么样的啊?
周于这个小伙子她喜欢,从里到外的她喜欢,还不如顺水推舟的,这样挺好。
孩子还是得从小抓起,现在抓住了,等青树能结婚了,在结婚,这事儿不是挺好的。
两全其美。
白青树看着她妈,心里很不愿意:“妈,你能不能别这样?”
她看着烦。
白母看着女儿:“你觉得妈妈给你丢人了是吧,往人家身上贴了是吧?青树你要明白你家现在是什么条件,你配人家是你高攀,要是周于没有那个意思,妈绝对不往他身上贴,我不做那么不要脸的事儿,要是他有那个意思,那妈的脸可以不要,我是为了你好。”
白青树气的自己都岔气了,觉得没有办法沟通,一转身就下楼了。
下去的时候看见老太太跟周于在外面呢,周于可能是要出去,老太太拦着他问话呢。
白青树想,这个世界真好,有钱就行,没有说话就走了,主要还带着火气。
老太太拉着周于的手,语重心长的交代着:“你要是不想结婚,妈不拦着,可是周于啊,那姑娘你看出来了没,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主儿,你要是娶了她,你这辈子就交代了,你娶老婆我不指望这你们能如何孝顺我和你爸,可是人得差不多。”
周于彻底无奈了,反复的说自己没有没有的,可是老太太不信。
弄的周于一个头两个大,下午好不容易能休息了,想着和白青树她妈好好说说,结果他还没有开口呢,白青树她妈找上门了。
办公室里就周于一个人,青树的妈妈站着,周于也不好让人家站着。
“阿姨坐。”
青树的妈妈坐下身,看着周于,开门见山。
“我想周大夫你可能想我这人是不是有病啊,闲的没事儿就说你是我女婿。”青树妈妈见周于要说话,伸出手拦了一下:“这样,你听我说完,要是你有话说,你在说,你看行吗?”
周于点点头。
白母说着:“我们家是个什么条件你也能看出来,那钱没有几年我是还不上了。”见周于又要说话白母抬起眼皮子看过去,周于闭了嘴巴,白母接着说:“我喜欢你,我觉得小伙子人不错,是,我们家青树小,可是在农村,这个年纪也嫁人了,我们家孩子和别人家不一样,别人都觉得我们有病,生个丫头片子还供她,一个丫头就是在出息能怎么样啊?”
“我们家青树她爸我想你也听说过,以前很风光,可是在风光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他不会交人,所以生病了变成今天这样,活该我们家就没有可靠的,阿姨是个要脸的,别说你得钱,就是我自己父母的钱我都不会要,之所以要了你的,别管你将来是不是我女婿,钱我一定还,阿姨是想问你,你喜欢不喜欢我家白青树,周大夫我就问这一次,你想好了在告诉我,青树这孩子是倔,可是我说的话她不会反对,做父母的是希望孩子将来能顺利,说句实话我看不上工人,我不能让我女儿去找一个工人,我就喜欢医生,我就喜欢穿白大褂的医生,青树也是学医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有话题交流。”
“当然你可能是看不上青树,没关系,你要是看不上青树,你告诉阿姨,这没什么,我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攀你就等于高攀了。”
这话说的,周于说什么都不行了。
说没那个心思吧,他真有。
可是说有吧,你说就像是别人说的,给你介绍多少个你不看,结果你看上一个小丫头,这事儿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周于头疼。
白青树她妈也不着急就等着周于回话,周于想了好半天。
“阿姨,青树现在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她对我有看法。”
青树的妈妈心里其实有点打鼓,她怕周于说不,要是说了不,她也不可能在自己脸皮厚的找上来,幸好,幸好没有,这样就行了。
“周于啊,阿姨看人很准的,你是一个好人。”
这个年代,谁家几十块拿在手里都是好钱,周于肯拿出来,那就是不同,再说她也是有观察的。
周于等白母走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鄙视自己,他说的都是什么啊,这回好。
周于好不容易劝了老太太回家,回家的路上,老太太问周于。
“你现在跟我说,那事儿到底有没有?”
想了一上午,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周于这回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了,说他对白青树是有那么点意思,这给老太太郁闷的。
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你喜欢一个丫头,这丫头才多大啊?
“周于啊,你要想清楚啊,你要是和她,你至少还要等两年多,你想想,有这两年,你孩子都能多大了,我告诉你,那丫头一看,你看她那手就知道她没有做过家务,这样的你娶来干什么?”
周于不说话了。
老太太也知道周于一沉默,事情就等于这样了。
医院里,周剑龙早就醒了,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说自己一定要和那姑娘结婚,这给三婶气的。
要是没有看见白青树也就算了,她这一辈子都在跟老太太比,凭什么她儿媳妇比人家的差啊?
“我告诉你,周剑龙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没有看见周于那对象,人家还是学生呢,你看人家那模样。”
可是周剑龙说什么都不听,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反复就一句话,要结婚。
三婶自然闹不过她儿子,在床边苦苦劝着。
“那姑娘真不行,你看她那脸,不好看啊,剑龙啊,你这是才上班,你着什么急啊,以后能遇见比她更好的,你听妈的话。”
什么年代处对象都是一样的,绝大部分都是父母认输,这场战争算是完事儿。
周剑龙也痛快,就是一句话,你不让我结婚,那行,到时候我在喝药,要是下回救不回来了,我就死了算了,然后一闭眼睛,不管三婶在怎么说,怎么哭,反正就当是听不见。
周于他奶奶可怜孙子啊,说要不就让他们结婚吧。
“你看那姑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刚才看见的那个不行,那身体单薄的跟什么似的,一个纸片子人,再说剑龙说那姑娘家里条件还好呢,得了,别逼孩子了。”
就这样,三婶输了。
可是你输就输吧,你别埋汰人啊,三婶想着自己家娶的这个媳妇儿估计是不能为自己挣到面子了,想起白青树她就生气,凭什么周于都是好的啊。
她就是不服气。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的,就把话给传出去了,说是周于不正经,这个年纪了不处对象,结果跟一个小丫头搞上了,那丫头才十几岁,也没说清是十几岁,一个传一个的,就周于看上一个十岁的丫头蛋子。
这给老太太气的,她憋火啊,愣是在炕上躺了三天,连地都下不去。
自己儿子被人家给传成这样,她能不生气?
可是在生气,她总不能出去辟谣吧?
二婶知道老太太生病了,过来看老太太劝她放宽心思。
“嫂子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不习惯啊,让他们去传,传够了也就消停了,多大以后就知道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呢,我是听说了,那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
不提白白嫩嫩的还好,一提老太太就头晕。不是老太太对青树印象不好,而是青树那脸,那身段,一看就知道是孩子,也不知道周于是怎么合计的,你还怨别人说?
再说一个,白青树当时进了病房里,她可是看见了,眼里对里面所有人的不屑,这个所有人也是包含她的,她没指望周于能娶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媳妇儿也不指望着靠周于结婚得到什么,要的不过就是儿子能找到一个品性好的,能过一辈子的,是要照顾她儿子的,不是她儿子去照顾的。
老太太不想提,就把这事儿给岔过去了,问二婶。
“剑龙出院了?”
二婶笑,笑的挺无奈的:“是啊,第二天就回来了,不回来还留在那里做什么啊,他喝药是不要紧,得,我又花进去十块钱,真是的,你说别人结婚这个钱我花的是心甘情愿,他家那事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谁家能跑掉?老三家啊,会过,把别人身上的刮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他家要是不富,那真该去捶地了。”
老太太有点好奇,问那姑娘来了吗?
毕竟周剑龙这是真喝药了,可能是感情好吧,要不然也不能。
二婶说来好几次了:“现在全都知道了,就等着结婚吧,你看着快了,现在谁家不知道周剑龙高攀了一门亲事。”
老三在外面话都扔出去了,说是未来的媳妇儿家条件好,给陪送这个,陪送那个,反正等结婚自然就看到了,是不是吹牛,到时候见真章。
周剑龙家也没有闲着,陈颖第一次正式登门,上次的不算,这次周剑龙他妈果然换了一个态度,恨不得就围着陈颖转了,捧着,生怕她不小心就碰到了,就这么珍贵。
周于他奶嘟囔了两句:“你说这孩子不好看,以后生的孩子能好看吗?”
到底还是觉得自己剑龙好看,觉得可惜了。
三婶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是不让他们结婚,那剑龙就得活不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可舍不得,三婶想起在医院见到的白青树,心里堵得慌,说话也格外的刻薄。
“妈,你是见到漂亮的了,所以就看不上我们家小颖了,是啊,我们家小颖是没有那姑娘好看,可是那姑娘家里也给陪送好东西吗?这人啊,总是一辈子有点不顺的地方,再说小颖也不是难看。”
三婶的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周于他奶,那姑娘再好,可是不见得有陈颖家境好。
周于他奶知道自己说话不算,只能跟着说。
陈颖,就是周剑龙现在处的那个对象,这两人虽然是一个厂子的,可是有一点不同,周剑龙在前面他是周于他爸一老换少换过去的,是全民,陈颖虽然也是在一个厂子里,可是却是在后面工作的,是大集体。
虽然工资是没有差多少,可是意义不同。
这年头姑娘找对象,别的不看,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这年头都没有房,就是看男人的工作,是不是全民。
陈颖的年纪比周剑龙大,这也是她着急要结婚的原因,大周剑龙一岁,老话说,女人可以大三,但是千万不要大一,女大一哭啼啼,可是这话也不见得就是做准了,不过就是大家传来传去的话,有的人是忌讳,所以这个会拿出来说说。
这事儿周剑龙他妈不是不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成也得成,就是大几岁她也得接受,唯一能让她心里过得去的就是陈颖的家里是真的不错。
你看买来的东西就知道了。
陈颖是在里面听见了两个老太太说的话,听见说自己不好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周剑龙美呵呵的过去拉陈颖的手,陈颖一下子拍开周剑龙的手,顺带还推了他一把。
周剑龙在家里也是被娇惯长大的,有点不愿意。
陈颖指着周剑龙的鼻子:“你妈还嫌我不好看,你妈好看,你们家什么条件?周剑龙,要不是你是一个全民,我找你?”
说完客客气气的起身,说是自己还有事儿要先走了,周剑龙他妈在后面撵。
“小颖啊,这饭都没有吃呢,吃完在走吧。”
陈颖心里想着,我还吃你家的烦呢,气都气饱了,不吃了。
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毕竟她和周剑龙将来是要结婚的,她图周剑龙工作好,周剑龙模样好。
“不用了,阿姨,你回吧,我先回去了,下次我在来。”
周剑龙他妈进了屋子里,周剑龙在那边生气呢,他妈一看,对着他说,赶紧出去送去啊。
三叔蹲在地上,看着这情势有点不愿意。
“娶这样的,以后还不得压我们头上?”
三婶不见得就是不担心这个,周于他奶看着儿子说了大实话,自己也跟着嘀咕,三婶一脑,那大胳膊掐着自己的腰身,三婶那腰真的跟水桶差不多了,就是周剑龙他爸和他奶加一块估计都打不过三婶,也难怪三叔怕三婶。
周剑龙骑着车子去追陈颖,陈颖见好也就收了,不过话还是得说明白。
“周剑龙你要明白,你娶我,是你占便宜。”
周剑龙出了自己家,也就不那么好面子了,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被,没一会儿两个人的感情又升温了,处对象处对象,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陈颖被周剑龙送回家里,她妈问她,说那边今天给她脸色看没有。
陈颖笑:“他们敢,也不看看自己家的情况,就那破房子,算了,我也不图他家的条件,不然还找他。”
陈颖妈也跟着点头。
周剑龙他家同意了,就等着结婚呢,可是陈颖说不着急,先处一年看看。
白青树今天是值日生,才拎起桶,后面有人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去了,一回头一看,是斯城壁。
说实话青树有点尴尬,毕竟弄成那样不是她本意,她和斯城壁现在遇到了,她都转弯走。
城壁能不知道青树在躲着他?
那天他真是懵了,主要也是没有遇见过那样的事情,他妈一闹,他当时就什么都给忘记了,过后自己好个后悔,你说一个男子汉,敢做竟然不敢认,他这个郁闷啊。
更叫他郁闷的是白青树这回连跟他说话都没有,一句没有。
青树站住脚,伸手去拉。
“我自己就行。”
可是斯城壁不放手,执意去拉,自己拎到外面的水房,现在是夏天,天气好,将水桶里面的水装满,然后一下一下投着那拖把,比在自己家干活都用心。
韩述靠在一边。
“城壁,你做好人也犯不上天天拉着我来当苦大力啊,到时候青树也不记着我,便宜都被你一个人捞去了。”
韩述一边说一边笑,其实心里挺矛盾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不希望白青树能跟城壁怎么样。
可是白青树他喜欢,韩述明白自己的心,说不定改天就喜欢别人了,现在没人喜欢是因为这里漂亮的女生少,在某种意识上他又希望白青树过的好,反正是挺矛盾的。
斯城壁不说话,他的脸都丢光了。
拎着水桶蹭蹭几步上了楼,韩述拎着拖把在后面追,斯城壁将水桶放在地上,然后自己去自习了,王芳推推青树。
“行啊,免费得一个苦力,我想要,还没有呢。”
青树用去翻腾王芳,王芳也不在意,王芳的眼睛盯着韩述转,韩述一向就是这样的,有事儿了,有作业了或者要交报告了,他才能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叫王芳的可利用的,王芳什么都明白,可是不在乎,她自己愿意,谁也管不到。
斯城壁最近几天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要青树一干活,他肯定马上上前,放学了,他就跟在青树后面,弄的青树有点负担不起。
青树做事儿的时候是一头热,她不能容许别人来冤枉她,她也怕自己告诉妈妈了,妈妈会闹到学校里,到时候斯城壁就没有颜面来学校了,可是青树忘记了,她带着韩述和王芳过去,还有一个陌生的周于,斯城壁还是一样的丢了颜面。
那天之后斯城壁在家里什么处罚也没有受到,毕竟他妈疼他,觉得这孩子就是鬼迷心窍了,除了让他离白青树远点,也没有在说什么了,倒是斯城壁的七姐听了她母亲的话,一直说着,等那一天她有时间的,好好教教白青树做人的道理。
放学,王芳说韩述找她有事情,没有跟青树一起走,青树自己在车站等车,斯城壁在她不远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他们就是这样,也不会刻意的说话,两个人是到同一个地方,所以坐的车是一样的,青树也不能不让人家坐。
青树上了车,还有最后一个座位,她坐下身,斯城壁站在前面,现在回道南的车只有10路,车分两段,中间的位置像是有胶皮做固定似的,车子一开动,要是转弯的时候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波动很大,要格外的注意,车子分前后两节,卖票员前后各一个,喊着买票,车子启动之后,卖票员起身去打票,有一个本夹子,手里一个红笔,买完票用红笔在上面那么一划,就算是完了。
斯城壁离青树远远的,下车青树加快脚步,后面的脚步也跟着快,青树叹口气,站住脚。
回头看着斯城壁,斯城壁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撞在青树的身上,站住脚。
“你怎么走路说停就停啊?”
他这人一个控制不住就大嗓门,下意识的就想发脾气,可是忘记了眼前这个人不吃他这一套。
白青树看着斯城壁不说话,看的他有点脑,纠结着眉头。
“你如果要打我,现在就可以动手。”白青树闭着眼睛,她能想到的似乎只有这一个。
这给斯城壁气的,他是那种会打女人的人吗?
再说谁说要打她了,她那只眼睛看见自己要打她了?
明明没有的事情,她说出来,这就是冤枉自己,这么一想,心里可难受了。
斯城壁长到现在,他绝对是比青树顺风顺水的,虽然家庭是一样的,可是青树家走的是下坡路,城壁他家走的却是上坡路,加上他家里七个丫头,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才来了一个儿子,可想而知他父母对他怎么样。
在斯城壁的生活里,所有人都是围着他转的,可是这个常理到了白青树哪里就被打破了,从开学开始,她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家长来学校的时候,他帅气的坐在父亲的吉普车里,可是白青树就是当他不存在。
班级里已经有些女生开始会在下面讨论哪个男生怎么样怎么样,可是这些人里唯独就没有她白青树。
城壁跟她过不去,处处找她麻烦,晚上想的气的睡不着,一夜一夜的做梦,第一次梦到白青树,然后完蛋了。
这些事儿他自然不能说,可是白青树不能装作不知道,自己都和她说了。
斯城壁现在不怕别的,他就怕白青树那那天的事情来说,要是青树真的当着他的面说了,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白青树见他没有动,转身就要走,斯城壁出手拉住她的书包带子,青树动不了,只能回头去看他。
“松开。”
他咬紧牙关:“不要。”
白青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她不喜欢斯城壁,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觉得他幼稚到家了。
开学他爸爸开车来学校里,他坐在车里面显摆,自己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按喇叭,青树觉得这些就是一个男孩儿无非是为了得到多一点目光的做法,其他的人都在说,那个车怎么样怎么样,可是青树不羡慕,她很小的时候她爸就有车了,现在他玩的不过就是自己玩剩下的,虽然她没有坐过,可是青树不羡慕。
在青树的心里,她对车子的感情,算不上是喜欢,恨多一点吧,因为她爸不让她坐。
斯城壁越是想表现自己,结果却越是相反的,青树越来越讨厌他,这可能是他没有想到过的。
如果斯城壁要是能明白那些,明白女孩子不是用这种方法吸引来的,他肯定不会选择那么做的。
城壁的心里很难受,他就搞不明白了,青树哪点看不上自己?
不应该的,他从小时候起,所有人都在奉承他,觉得他是最好的,为什么白青树不?
拉住白青树的手,白青树要甩开,斯城壁的脸自己已经扔到地上去了,他眼睛有看不明白的东西闪过,他执意的想要一个结果。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改。”
他生下来就霸道惯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可以让他说不,说对不起,说改,从来没有过。
白青树想抽开自己的手,可是被他握得很紧,她着急,这样拉拉扯扯的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自己以后怎么办?
恐慌至极,扔出去一句话。
“我喊了啊,你松开我。”
斯城壁执意的想要一个说法,不然他不甘心。
“白青树,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我家里不好吗?她们都说我我是最理想的……”
斯城壁说的哪些她们就是青树班上的,可是斯城壁不明白一点,他是高干子女,白青树曾经也是。
白青树浑身上下那个叫做自尊的东西很值钱,是不能被跨越的,他这样说,就好像是青树贪图他家里什么了,因为他家好,所以青树要喜欢。
白青树从来没有用语言伤害过别人,可是在斯城壁的身上破戒了。
她冷冷的说,你不配,斯城壁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家再好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当你妈说我的时候你在哪里?明明是你错,可是这个错误的结果你却让我来替你承受,这些不是我应该得了,和我无关。
青树守着她那颗骄傲的心,别人但凡跨进一步,她就会全身竖起刺准备去扎别人。
斯城壁浑身最柔软的地方就是白青树不能说的地方,他疼,他绝望的看着走开的女生,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夜里自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外面他的父亲可能是听见了他的动静,走进他的房间里去看他,坐在床头,没有打灯。
斯城壁用被子盖着自己的脸,他觉得自己的胸口都要闷死自己了,他喘息不上来,他难过,那种巨大的难过就要带着他一起沦陷,沦陷掉海里或者是更深的地方,他马上就再也上不来了。
青春期的孩子,肯定是想的比以前那些年代的人想的多,城壁的父亲也能理解。
但凡是个男人,年轻或者是青少年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偷偷去喜欢一个人,可是结婚了,就不会再想起来哪个人了,这就是男人。
因为得不到,所以觉得她是好的。
斯城壁不说话,他爸爸继续父子之间的谈话。
斯城壁以前认为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于他的家庭,他人生最漂亮的一笔,完美的家庭出身,他注定一辈子就要比别人少干多少就可以登录顶峰的,可是他现在怀疑了,这样想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别人家是富着养女儿,穷养儿,可是他家不,斯城壁是第八个孩子,是来之不易的老小,自然受宠的程度要比别人更多。
对于他父亲来说,城壁是不可取代的,是他家最为宝贵的珍宝。
“出身好没有什么,我不觉得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当别人在原地苦哈哈前进的时候,你已经站在了胜利的跑道上,这就是优越的环境所赋予你的,城壁女孩子有她骄傲的一方面,她不见得是看不上你,或者是讨厌你的家庭,更多的时候她是嫉妒,嫉妒你有如此好的出身,和如此好的家庭。”
斯城壁问自己,是这样吗?
可是他找不到答案,也许白青树不给他,他就一辈子找不到。
周于的个性一向就是那样,不急不慢的,虽然话是说开了,可他还在原地转呢,不着急,倒是给白青树她妈着急坏了。
每天青树还是一样的放学先到医院报道,毕竟周于是学医的,有些问题白青树不能理解的,周于这个过来人可以给她一些帮助,印象呢,算是有了一点改观,可是喜欢和爱,根本谈不上。
更何况青树心里对周于有一种无法跨越的偏见,她一直觉得周于喜欢自己不正常,他就应该喜欢他那个年龄段的人才对,为什么偏要来喜欢自己这样的呢,这是青树心里解不开的死结,就像是有的变态会特别的喜欢年龄小的,青树心里膈应的就是这一点。
一个人如果一旦在心里对一件事儿下了肯定,那么无论其他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对这件事儿在有改变的,除非是她自己愿意发生改观,不然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改变的。
白青树觉得她爸一天一天都在好转,可能外表看不出来,可是她爸会对她笑,有时候给爸爸洗脚他也会觉得痒痒吧,会躲。
天气热,动一下就全身都是汗,这点最不好,青树也不是很喜欢夏天,她有点懵,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季节呢?
外公给她写了一封信,在里面说,青树这个家你才是真正的家长,既然你和你妈妈都选择好了,那么外公希望你能帮助你妈妈扛起这个家,这些话让青树觉得自己被尊重了,虽然年纪小,可是她现在所缺的就是这些。
外公的口吻就像是在跟她妈妈说话,这种被尊重的感觉很好。
青树怀念在外公家外面的那颗梧桐树,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大,可是这边都没有。
这里街道上种的都是一些什么柳树什么的,具体的名字青树叫不上来,到了这里几年了,现在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叫蔬菜的名字都会被人笑的过程,现在的青树可以去小市场里买一些自己叫的出来名字的菜。
在医院的正门前面,顺着走,也就是背着火车道向前走到路口然后转弯继续走,一直走到另一侧火车经过的桥梁下面在向前走,就有一个商店,道南商店,这是这里唯一的一家商店,青树很喜欢在里面转,即便是不买东西,她也喜欢在里面走走,看着忙碌的售货员,闻着香香的味道,哪里工作的人和别的地方的人不太一样,头上扎着蓝色的头巾,看着特别的精神,现在流行烫发,将头发剪得短短的,然后烫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然后下面穿着蓝色的料子裤子,在配一件衣服,好看死了。
可是青树家现在还欠外债呢,她希望有一天她妈可以和别人一样,一模一样的生活。
想象永远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哪些上门要钱的,让青树瞬间回到了现实里,在现实里,她依旧没有办法让自己家不在欠钱,依旧没有办法让爸爸重新和以前一样。
白青树和王芳都是带饭吃的,中午学校给热,王芳家条件好,吃的菜自然就好点,青树家不行,现在别说吃菜了,欠的钱还没有还干净呢,邻居天天像是打给他们家看似的,每天就因为借给自己家的钱打闹不停,青树知道她妈一直在上火。
有时候半夜能偷听到她妈捂着唇的哭声,为什么是捂着嘴的哭声呢,声音弱弱的,低低的。
生活的压力差一点就压垮了这对母女,青树的妈妈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手越来越粗,她的手什么都不擦,天天干活,碰水自然不能好到哪里去,青树心疼,可是无能为力。
放学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坐在火车站前面,静静地去看着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青树格外的想再也不念书了,她去工作,可是她不敢说。
唯一能和她沟通的人似乎就只有周于了。
白青树有一次也不知道怎么在看火车的时候就看见周于穿着白大褂从一边跑过来,那边明明都鸣笛了,青树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人真的有病,懂不懂交通规矩?
也许是因为心里很烦,青树对着周于就是一通说,周于依旧在笑。
在周于的世界里,似乎就没有什么不开心,青树自己一个人说,他也不还嘴,自然就没有意思了。
她不明白像是周于这种,这里的医院是最不好的,他被分配到了这里,就等于下半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他甘心?
“怎么不去医院?”
他的手放在兜里,陪着青树看着远方,青树以为他是要去做什么,也没有在意,双手撑着下巴。
“我不想念书了。”
觉得累,身上的压力很大。
如果她将来不是按照母亲所说的那样呢?
青树害怕,她什么都可以见,可是害怕她妈的眼泪,只要她妈流一滴眼泪,青树都会觉得非常的疼。
周于知道青树身上的压力,他试着给她缓解。
青树看着一边的树被吹的偏向一个方向。
“我的名字是树,树是随着风动的,风吹树动,周于你明白吗,我的人生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半个月她都要被要债的逼疯了,有时候母亲晚上不回来在医院陪伴父亲,家里只有她一个,轻轻走过的脚步声都会叫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要债的,又是上门要债的,过去了,没有敲门,不是,还好。
总是在这种状态当中。
有时候是和母亲一起在家,外面敲门,可是她们只能装不在,不然还能怎么办?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时候母亲去开门,叫人一通数落,青树心里憋闷,总像是高高的竖起一道墙,将她人生所阻隔的墙,让她看不到未来的一道墙。
周于不认同,他说命运是在自己手心里的,青树也不跟他争辩,周于说他家里附近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山,山上有各种各样的树,那些书活的很顽强,在山上也没有人给那些书浇水灌溉,它们就是天生天养。
两个人坐在那里无边无际的聊着,白青树问周于几点了,周于看了一眼,青树站起身,赶紧拍拍身后的土。
“我爸该着急了,我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了,周大夫。”
这一刻周于又回到了周大夫的位置上,周于只是笑,青树跑过火车道一边,对周于无奈的摆摆手,然后转身走了。
周于现在是休息时间,没有什么可做的,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看着天空,或者是在看别的东西。
青树她爸是着急了,虽然说不出来,可是从脸色上看就能看出来。
青树小心翼翼的陪着小心,给她爸爸擦胳膊,夏天热,得经常擦。
“爸,我回来晚了,看风景就忘记回来的时间了,你不会怪我把?”
她爸爸对她永远是什么话都没有的,可是到了她妈妈那里就不同了,生气了会骂人,也不知道话为什么说不出来,可是却骂人,骂的很费劲儿,可是却能骂出来,她妈妈永远都是一副笑脸,不管今天在单位发生什么了,或者是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可是她身上永远看不见。
晚上要是天气好,就推她爸爸出去转转,青树羡慕这样的爸爸妈妈。
虽然生活很艰苦,可是父母很恩爱,她妈妈真的很爱爸爸,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直守着她爸爸,即便她爸爸很不讲理,总是骂她妈妈。
青树想,她将来想嫁的就是这样的丈夫,可是才想了一半,想起周于自己叹口气。
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吗?
周剑龙和陈颖终于决定结婚了,周剑龙上门,陈颖妈对周剑龙很是客气,陈颖妈说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出嫁自然不能马虎,问他们婚后要住在哪里,周剑龙的意思当然是住在家里,陈颖则是不干。
陈颖妈是这样说的:“剑龙啊,我们家给陈颖也准备房子了,房子不算大,就在崔屯边上,坐车什么的也方便,房子给你们,你们要是愿意住,就去住,要是不愿意住,那就回你家住,这个我不跟着参与。”
陈颖瞪她妈,怎么这样的呢,说好的,她要搬出来住的。
陈颖妈自然有自己的考虑,陈颖在家里也没有做过什么,她会干什么家务活啊?
她结婚了,自己肯定是不能跟着她了,再说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可是陈颖婆婆就不一样了,周剑龙他家可就是他一个儿子,婆婆照顾儿子和媳妇儿那是应当应分的,再说自己给陈颖陪送的又是收音机的,又是房子的,还有两个大金戒子,他家还有什么可挑的?
“妈……”陈颖不干,想说话。
陈颖妈叫自己女儿闭嘴,看着周剑龙:“我们家陈颖虽然是比你大,可是在家里也是独一份,我们家你知道的就这么一个女儿,剑龙啊,要是陈颖有什么做错的,你来跟妈说,夫妻俩之间最不能的就是动手。”
中午周剑龙留下来吃饭,陈颖妈叫大儿子出去给买菜。
大儿媳妇不愿意了,背地里和陈颖的大哥说着。
“你妹妹出嫁,那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有你妈这样的,嫁出去就嫁出去被,都这么大了,能嫁出去那是幸运,还给那么多的东西,我结婚也没有见到这么多的东西啊。”
陈颖她大哥比较木讷,也不说话,任由媳妇儿在旁边说三说四的,他就当自己没有听见。
周剑龙得了一顿好招待,陈颖把钱给了,让他们小两口去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别人结婚都是两床被子,可是陈颖人家娘家妈给准备了四床,周剑龙骑车回家的时候心里美滋滋的,经过周于家的时候,想起自己应该过去告诉一声。
周剑龙知道他大娘心里不爽快,因为大伯将工作传给他了,可是不给他也是浪费了,所以周剑龙心里并不是特别的感激,在一个,大伯家里有钱,可是从来不搭他们,所以也说不上是有什么感激的。
进了院,老太太一看外面的人,心里想着,还真是贵客啊。
周剑龙进了门,迈过门槛,门框有点低,他哈着腰。
“我大爷没在家?”
老太太点头,说在沟里放牛呢。
周剑龙点点头,跟老太太说着,自己要结婚了,老太太心里立马不愿意了,你要结婚了,你来告诉我,你是想让我花钱去啊?
你住院我花的钱,你现在要结婚,是不是也是想让我给你准备啊?
还别说,老太太这脑子没白长,周剑龙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当着老太太他自然不会这么说的,毕竟老太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陈颖家那边给了那么大的礼物,他也不能空着手,可是他家里又拿不出来,他只能在大伯家里打主意了。
反正现在周于没结婚,周燕早就结婚了,家里这两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应该是有钱的。
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周剑龙是谁的儿子啊?
他占点小便宜他自己觉得没什么,自然就认为别人也没有什么。
坐了一会儿看着周于他爸也不回来,自己也不能一直坐着,就起身,说大娘等我结婚,你过去喝喜酒啊。
他都这么说了,老太太能怎么办,只能笑着答应着,送他出去。
周剑龙骑着车回到家里,将车子停在一边,然后进了屋子里,周剑龙他妈赶紧迎上来,后面跟着他爸和他奶奶,都是在等着看陈颖娘到底给陪送了什么。
周剑龙坐在炕上,心里特别的得意,就把陈颖妈的原话都说了,三婶一听,觉得陈颖到底还是有,自己的面子和里子都有了,有几个结婚媳妇儿给房子的,三叔也觉得自己腰板也硬实了,过了这么多年,他现在终于有松一口气的心情。
周剑龙心里心思多,看着他爸妈,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结婚肯定是要请人吃喝的,我们家也没有养猪,没猪就没肉,再说要是买的话亚太费钱,还有陈颖的衣服,家里至少要买窗帘什么的,都是钱,妈你看这……”
周剑龙不说还好,一说三婶就肉疼。
是啊,要是请客,得有肉啊,要是买得多少钱啊,她手里不见得是没有钱,可是花自己的钱她肉疼,花没了,自己以后怎么办?
到底是亲生母子,马上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大娘家不是养猪和牛了吗?”
三婶一说完看了看自己丈夫,然后在看看周于他奶。
三婶说着:“妈,你看看这怎么办?家里是什么情况你都知道的,剑龙是你孙子,他现在要结婚,陈颖家给了这么多,我们老周家也不能不会做人,我得给我媳妇儿最好的,妈……”
周于他奶知道老三媳妇儿的意思,是想让老大家出,可是老大家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是周于他爸说话算,现在是老大媳妇儿说话算,再加上老大媳妇儿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恭敬,她可不敢说她能要来。
奶奶余氏紧闭着嘴没有接岔儿,大话她现在可不敢说了。
三叔也看着周于他奶,他都习惯了,应该说是他们一家都习惯了。
“这老大也没有什么义务……”
周于他奶才说了这句,三婶脸子马上呱嗒掉了下去。
“妈,你要知道你跟着我们住了多少年,老大家养了你没有?都是我们花钱,吃喝都不要钱?”
老爷子放牛回来,老太太冷着脸,老爷子闹不明白,问她。
“干什么耷拉着脸?”
老太太就知道周剑龙来没有好事儿,这话她得先说出来。
“剑龙是要结婚了,不过我先提前告诉你,要是打我们家猪和牛的心思叫他别想,我还要卖了,到时候给我儿子娶媳妇儿呢。”
老爷子觉得老太太是神来一笔,谁就那么没钱了,没素质了,跑上门给她要猪和牛,脑子里面怎么想的吧。
老爷子脸上不愿意,老太太就当没有看见,继续说自己的。
“我话先跟你说过了,我告诉你,要是他敢那么不要脸,我就敢……”
老太太也说不出来自己要干什么,老爷子吼了一声,叫老太太闭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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