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满目繁华
146 满目繁华
窗外鸟鸣声声，下棋的人走了，顿时觉得屋子里空落落的起来。
“茴儿，这明霜是谁？”陆谦遣人收了棋盘，拉着女儿在藤椅上坐下。
陆夜茴懒懒的躺在宽大的藤椅上，头枕着陆谦的腿：“王爷的同门师妹，书灯大师的孙女，算起来，书灯大师与我师父还有些恩怨。王爷对这小师妹极为宠爱，听庭靖说，是因为有一次王爷练武的时候，伤了这小师妹，害她落入了水中。她受了惊吓，神志有点异于常人，就对这小师妹宠爱有加，事事纵容。”
陆谦点了点头，决定不再深究这个话题，转了话锋道：“你成亲，你师父师哥都没来，是不是要抽了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师哥为了追查一年前的大火，已经去了蜀地。自打师祖仙逝，师父便愈发的爱喝酒，雪柏宫走的走，散的散，不回去也罢。”嘴上虽然这么说，陆夜茴的眼眶却红了。
陆夜茴与陆谦唠唠叨叨的说起了以前很多在山上的事，厢房里传出一阵阵笑声。陆谦在帝都已经待腻了，本想等陆夜茴一切安好，他便回巡安老家。但是，陆夜茴自小在山里长大，本性纯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陆谦怕她在帝都这个深潭里吃了亏，所以迟迟没有提要回巡安。
太阳都快落山了，陆夜茴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陆谦，晓秋和晓春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依依惜别，陆夜茴打趣道：“幸好王府跟陆府离的近，可以经常来，不然，这陆府都要让泪水冲走了。”
陆夜茴回了王府，下人们正在收拾院子，入目处一片狼藉，院子里的盆栽摔了一地。看来这小师妹真的是折腾的够呛，难怪每个人的表情神色都不太好。
问了下人，才知道王爷刚回来就被皇上召进宫去了，好不容易哄了小师妹在后花园玩，让庭靖陪着。陆夜茴无意去招惹这个小师妹，带了子涵和晓秋便回自己房里了。
但，陆夜茴偏偏是躲什么来什么，远远的陆夜茴就看到回廊上，明霜与庭靖拉扯着。
本想着绕道而行，但是庭靖一看到陆夜茴，就跟见了救命的菩萨一样，急急忙忙的奔过来躲在陆夜茴的身后，也不去介意边上的子涵用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着她。
明霜还是不太乐意接受这个师嫂：“我不喜欢你，我喜欢师兄，我要嫁给师兄，你不许跟师兄一起睡。”明霜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说，倒也纯真的可爱。
“你都还没成年，等你成年了再说吧。”那日灯光昏暗，陆夜茴没有仔细瞧，今日见了，觉得王爷这小师妹很是清秀可人。
清亮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了几分俏趣，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爷爷说，我明年就满十五岁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嫁给师兄了。”明霜说的认真，脸上闪着的执着的光芒让陆夜茴为之一震。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给你准备？”陆夜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知道她嘴馋，特意转了话题。
“我要吃爆肚，红烧肘子，我要吃肉，在山上的时候，爷爷都不许我吃肉，我都快瘦成麻杆儿了。”明霜说的委屈，看着她眼眶红红的，倒像是真的受虐待了一样。
陆夜茴笑了笑，不免有点疼爱起这个小师妹，便吩咐了子涵去厨房交代一声，晚上多做些好吃的，她则牵着明霜慢慢的在回廊上走着。陆夜茴比明霜高挑些，牵着明霜，就跟牵着妹妹一样。
庭靖抱臂倚在一旁，啧啧有声，难得看见明霜如此乖巧，也只是远远的跟着，陆夜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明霜笑的天花乱坠的。
“你真的偷看师兄洗澡了？师兄爱干净，有洁癖，他沐浴更衣都不让旁人伺候的。”明霜瞪着大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陆夜茴。
陆夜茴觉得她也不是如旁人说的那么难伺候，掩着嘴笑了笑：“他还在水里睡着了呢。”
秋风乍起，帝都的天气温热，入了秋，莲池里还飘着几朵姹紫嫣红的莲花。随着秋意渐浓，莲池边的枫叶飘落池水上，时不时的打着转，很是惬意,昨夜都没有注意到枫叶已经凋落了。
陆陆夜茴携着明霜在玉阶上坐下，与莲池里的水仅一阶之隔，她很喜欢坐在这里，然后把手伸到水里，任由水里的暗流抚着她的掌心而过。有时候还会有肥大的锦鲤在啄她的手。
雪柏宫的后院也有这么一方莲池，是师哥为了她挖的，莲花也是师哥为她种的。雪柏宫里弟子很多，但她师父名下只有她与师哥两个徒弟。她又是唯一的女孩子，大伙儿难免对她宠了些。
陆夜茴感觉边上有人推了推她，她回过神，看到明霜嘟着嘴将她拉起来：“我们回去吧，我饿了，我们去看看师兄回来了没有？”
看着天色确实有些晚了，便应了一声，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她刚转身，向前跨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啊”的一声。
她急忙回头，就看着明霜滑落到水里，她急忙向前走了一步，本能的伸手想去拉，却还是晚了一步。
“救命…啊…救命”明霜在水里扑腾，有渐渐下沉的趋势，已经被冰凉的池水呛了好几口了。
不疑有他，陆夜茴急忙解身上的外袍，刚刚脱下，就听到耳畔略过一阵风声，然后她看到一个暗金色身影扑入了水中，一把捞起明霜，将她拦腰抱在怀里。轻点水面，便站在了玉阶上，衣摆上滴水不沾。
陆夜茴看着被珈珞玉澈紧紧抱在怀里的明霜，脸上有些愧疚之色。明霜神志虽然清醒，但是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一看到珈珞玉澈就扑在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珈珞玉澈接过庭轩递过来的薄衫，将明霜裹住，但是立马就湿透了。平时温和的脸一脸冰霜，那双美得不似真实的眸底，霎时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幽暗，薄唇紧抿，透出些些的凉意。
“明霜怕水，你怎么还将她往荷塘边带！”往事的痛楚一下子浮上他的心头，越发加重了他心中的内疚感。如果不是他当年的疏忽，明霜就不会伤了神智，应该会继承师父的衣钵，跟着他习武。
“师兄，不怪师嫂，我自己摔下去的。”明霜咳了咳吸进嗓子里的水，盈盈欲泣的拉了拉珈珞玉澈的衣袖，然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被池水冻得发紫的小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珈珞玉澈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
陆夜茴刚刚的那个动作，再加上明霜的话，旁人很自然的想到是陆夜茴将明霜推下去的。边上的侍卫和侍女们都带着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一个是平日里分外顽劣恼人的小师妹，一个是平日里温柔可亲的王妃，总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披在明霜外面的薄衫已经湿透了，陆夜茴将刚刚解下的外袍递过去，想要披在明霜的身上，入了秋，池水很凉。珈珞玉澈伸手一挡，径自将明霜横抱起，毫不留情的转身：“庭轩，去叫大夫。”
陆夜茴却在珈珞玉澈抱起明霜，转身的一刹那，好似被外力一推，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了莲池里。
重大的撞击，激起了莲池里一大片的水花，她一下子沉到了水底，池水整个的包裹了她。她忍不住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池水一下子灌满了她的口鼻，胸口一阵沉闷，眼前恍恍惚惚的出现了短暂的黑暗。
耳畔一阵鸣响，仿佛只听得到水流的声音，还有透彻心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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