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螭蟠龙卧
“胡尘卷地,南走炎荒,曳裾强学应刘。空漫说、螭蟠龙卧,谁取封侯。塞雁年年北去,蛮江日日西流。此生老矣,除非春梦,重到东周。”
天载年二十二年,西陵朝堂骤变,当朝右相温流年联名翰林院学士弹劾左相贺乐安,揭开了大泗为期五年的权位之争,后有史学家称之为---闲乱之战。
左相贺闲,字乐安,亥州人氏。贺闲在朝四十余载,虽为先帝遗臣,却也是忠心不二的功臣。在贺闲为官之前,贺家在亥州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人家,手掌亥州海盐的运输,可谓是手捏着亥州的命脉。
右相温少顷,字流年,柳州人氏。温少顷乃是科举出生,十二岁时就已是翰林院前大学士苏恒的家臣。当年温少顷以弱冠之姿荣登榜首,连先帝裕隆帝都称赞不已,直言江山代有才人出,特赐表字为“流年”。
在之后的三年内,温少顷一度升官,跻身右相,引就后世的一段佳话。而后更有文学家著:生子当如少顷,弱冠之姿可擎日月。却因他弱冠就玩弄权术,更是当年煽动“换臣”事件的主使人,一朝曾沦为奸逆之臣,可谓是毁誉参半。
朝中左右二相本来就是帝王的不二助手,而现今朝中的两相皆是先帝所器重的功臣,更是先帝留给下代帝王也是他儿子的最得力的助手。
先帝在世时,朝中就早已谣传两相不和,却一直不见二人有何动作,众人也只当是有人茶余饭后的闲谈,并未放在心上。偶尔在朝上因为的意见不合而发生的口角争执,大家也当作耳边风,不曾在意过,毕竟都是位高权重的主,巴结都来不及。
前些日子,贺闲最疼爱的小儿子---贺冀淳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被告到了官府,本来以贺家的家世和贺丞相的权势花点钱就可以在官府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糊弄过去了,可偏偏这贺冀淳强抢的民女是已经告老还乡的翰林院大学士苏恒的小孙女。
现朝中翰林院大多数的学子都是这位清风廉洁的大学士的家臣或学生,一时间,怨声四起,朝中一些平日就不满左相的臣子也开始附合,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些人也是忌惮着左相的权势,也因着最近他们的帝王正在处理边关的事物,就始终未曾上报。终于有天,右相温少顷联名翰林院的学士,上呈了一份记录左相贺闲在位间所做的三十六件“逾矩之事”,并有朝中大臣与地方些许官员的亲笔签名。
翰林院前大学士苏恒是先帝裕隆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更是现任帝王刘琛最敬仰的老师,而右相温少顷更曾是他门下的家臣,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陆夜茴与珈珞玉澈一行人还在沛城的城外。
离开翠竹林的时候,四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带着悲天悯人般的沉重,那一双双犹如敲在每个人心头的警钟。一路无话,沉默到令人发寒。
四人来到焦作林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陆陆续续的往西门走去。蝶舞说,这场花会会持续三天,今天是第一天,宋九尚书宴请全城,所以,他们进城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沛城,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真正的重头戏却是在明天的诗词大会,作为宋家选择孙婿的重要环节。
珈珞玉澈等人站在河岸边,夜幕下,银白色的月华撒在河面上,犹如一条银白色的丝带环绕着少女的身体而过。
从河岸边遥遥的望过去,湖中心的小岛上灯火通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能听到一个糜糜且缠绵到极致的歌声传来。其中夹杂着的,还有放肆的笑声。
湖面上渐渐起了一些迷蒙的白雾,将湖中的小岛笼罩在了其中,看上去朦朦胧胧的,恍若仙境。
珈珞亦墨不禁阴沉了脸,浑身上下都巴不得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字。
他们尤不知道,就在他们半个时辰之外的翠竹林里,有一群难民,他们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还没有解决,饱受苦难。而他们竟然在这里寻欢作乐,好不舒坦。
这个小岛上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城中城。宴会结束后,有一部分人选择回到了沛城,也有一部分人留在了小岛上,继续艳舞笙歌,美酒美食。
岸边停着几艘小船,应该是从岛上回来的人留下的。
珈珞琳琅率先跳上了船上,然后解开了缰绳,船不大,坐四个人刚刚好。划桨船夫这种活自然就落到了珈珞琳琅的身上。珈珞亦墨和珈珞玉澈自然是不会,更别提陆夜茴从小在山里长大,根本就很少坐船。
夜晚,湖面的风很凉,吹在人身上感觉分外的森冷。
桨声、灯影,在这个分外迷蒙的湖面上显得分外的清晰。陆夜茴看着渐渐靠近的小岛,突然有一种遇到了蓬莱仙岛般的错觉。她不得不佩服制造者的奇思妙想,竟然将从前一直无人问津的荒岛开发的这么好。
而陆夜茴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岛,是属于陆家的,岛上的一切,也都是陆家的。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刚刚靠岸,立马有巡逻守卫的官兵走了过来,手握长枪,警惕的看着这三男一女的外来者。
“啪啪啪……”士兵们的话音刚落,珈珞琳琅鬼魅般的身影就在他们身边晃了一下,然后三个人纷纷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放心,只是一些寻常的迷药,伤不了人的。”兴许是看到了陆夜茴眼中的担忧,珈珞琳琅又出口解释了一下。
陆夜茴点了点头,跟着珈珞玉澈上了岸。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缩小版的皇城,亦或者是独属于宋九尚书的小天地。
城虽然小,但是很精致,就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这个小岛上什么都有。珈珞玉澈一行四人并排站在并不宽阔的大街上,因为处在湖中心,温润的青石板上渗着点点的水迹,所到之处看不到半点青苔,但是空气里偏偏闻着有一种腐败的味道。
站在岛上了,那些靡靡之音越发的清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女子的唱腔婉转妖娆,妩媚到了极致,连陆夜茴听着心尖儿都一阵酥痒,何况是正常的成年男子。
陆夜茴侧了侧头,用余光看了看身周的三个人,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阴沉,完全看不出半点的欲、望。
清冷的夜空,冷月当空,静谧中传来阵阵断断续续魅惑的琴音,似有似无的飘荡在冷空中。悠然的唱词伴随着清风而来:
“和煦。雁齿桥红,裙腰草绿,云际寺、林下路。酒熟梨花宾客醉,但觉满山箫鼓。尽朋游。同民乐,芳菲有主。自此归从泥诏,去指沙堤,南屏水石,西湖风月,好作千骑行春,画图写取。”
江山如画,是风景太过诗意,还是一直以来的诗人太过感性,笔下的墨迹总是满含着太多的思绪。人生如戏,有人在台上尽情演绎,勾栏画枕,有人在台下独自沉醉,是台上的人太认真还是看戏的人太入戏。
思及此,珈珞亦墨又陷入了绵长的沉思当中,才不过几日,他的所见所闻已经远超出于他的想象之中。并且,他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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