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兰冥祭司
褪去白日的炙人温度,夜晚的庭院蛐蛐儿声声,星辉在半空中闪烁,映着点点萤火虫的绿光,花丛草地中透出一股浓郁湿润的芳香,晶莹的露珠滚动在草叶上,点点细碎若宝石。
夜空的月,辉映着水中的月,荡漾着一串串梦里也迷醉的涟漪,入梦深深。
湖岸边,火红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盛开,仿佛是血所做的地毯,无限地延伸出去,仿佛一直要延生到地府的尽头,那瑰丽的红色与灰暗的天空形成色彩鲜明的对比。
长长的回廊上,一名红衣女子慢慢的走着,削肩细腰,腮凝新荔,榴齿含香,纤腰楚楚,一双水灵的双目看似干净纯洁却又藏着一闪而过的忧伤,
逶迤拖地的殷红色刺绣镶边斜裙,身上披着绛紫色的镂花薄纱。黑亮的长发,绾着风流别致的飞云斜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点翠万年青红珊瑚篦。
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镶金翡翠玉镯,腰系留宿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绣白鹤展翅的香袋,暗香浮动。脚上穿的是绣花锦鞋,看上去,整个人仿若明艳端庄的绝代佳人。
离浓走到正殿的大门前,然后站定,眼眸深深的看着紧闭的大门。宛若流水般的眸光,似乎能透过门窗。直到风有些凉了,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左脸脸颊边的金色月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神月教教主的印迹,一旦被铸上,永生难除。
离浓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雕栏玉砌的厚重大门轻轻的推开了。
大殿内,赤金猊鼎,熏彻麝香,碧海金镜,前后四方顶天柱,镶金嵌珠,精细雕龙,玉盘金盏,鹅黄细软轻纱,飘逸浮动。
月光照到殿内,但是就算没有灯,离浓还是能将屋子里的物品在眼前细细的描绘出来。这间屋子,以往她每天都来。君曜喜欢热闹,他还在时,这屋子里每天温香暖玉,靡音袅袅,是这冰凉的神月宫中一方桃花源。何时像现在这般这么冷清过。
离浓绕过凄冷的大殿,步入内殿,空旷的室内只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火,没有人来剪烛芯,所以已经垂到了灯油里。烛火摇摇曳曳,几乎快要灭了。
她走到灯座旁,拿起一旁的剪刀,小心的将烛芯剪去大半。烛火瞬间窜了起来,室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在一侧的贵妃椅上看到一个熟悉的消瘦身影。
离浓很少见到兰冥不穿红衣的样子,而此刻,他没有穿,妖冶的红衣被挂在屏风上。他身穿一件青色的平素绡锦衣,腰间绑着一根天蓝色的兽纹腰带,一头长若流水般的发随意的披散着。白皙的脸,一半俊秀无双,一半艳丽绝伦。
面容俊美得令人雌雄难便,尽管他的形容间略显消瘦疲惫,但那妖异无比的玄色眼瞳波光流转。看着便让人觉得难以呼吸,瞬间魂魄便已被夺去了七分,而他的身上不停地混合流淌着神圣清明之光和一股乌黑的妖气。
离浓走到藤椅前,半跪在前:“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心疼的抚上兰冥惨白而且冰冷的脸颊,苍白的几乎与她常年不见光的手同色。她承认,她爱惨了这张脸。
“她呢?”兰冥想要靠起来,但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连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疼痛,何况是动一下。
“那个从天暄来的小女孩儿?”离浓的手从兰冥的面上移到他的发丝上,然后饶有兴趣的把玩着他的发丝,脸色却微微一敛,一下子透出些森冷来,不如刚刚的温和,“梅雅与她一起坠入了圣湖,不惜以毕生术法召唤出‘白骨之祭’,她,恐怕早就死在圣湖的那堆恶灵白骨中了。”
“如今,恐怕也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她仔细的看着兰冥的脸色,又补上一句话。
兰冥呼吸一窒,左手紧紧地捂着绞痛般的心口,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黑血来。
“哎……”离浓看着他的样子,所有的责备与怨言皆变成了一声叹息,眉眼处说不出的心疼,“照理说,明日才是你的渡劫期,就算没有梅雅,我可以为你寻了别人来。你又是何苦作践自己?”
“我知道!”吐了一口黑血出来,兰冥顿时觉得心口舒坦了许多,他露出一丝笑容。他巴不得就这样的死去,七年了,他幻想过上千种与她再次相遇的情景。唯独想不到,再相遇,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她对他的血海深仇。
“你知道,你知道还强制介入我的幻术,破坏我的结界,还只身进入圣湖。”离浓很少动怒,连当初,兰冥擅自用鬼玺把君曜封印在白塔底,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是现在,她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你都看到了?但是,我还是没能救下她!”兰冥叹息了一声,若是换了平时,他还能与“白骨之祭”硬碰硬,但是,他的渡劫期快到了。之前,为了破除离浓的幻术,他用掉了最后一点护体的法术。
连他,几乎都快要丧生在“白骨之祭”下。
“兰冥,你越来越虚弱了,如果还找不到纯阴的女子渡气给你,你会死的。”离浓重新半跪在藤椅前,巨大的裙摆逶迤于地,色彩绚丽,轻薄柔软,宽大的水袖,飘然欲飞。
腰侧系一丝带末端系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玉玲儿,微微一动,便清灵作响,煞是好听,发上簪着三对碧玉簪,末端垂着珍珠串,玉是蓝田碧玉,青翠欲滴光泽和润,珍珠是南海明月珠,润白明华,流光盈动,更加衬托的人清雅绝尘,高贵雍容。
说话间,珍珠垂帘摇曳而动,风流乍现,舞动时飞旋而起,如银帘环绕。长长的珍珠链摇曳间轻触脸颊,冰凉,却温润光滑。
“她没事吧?”兰冥问,他知道离浓必然不会不管,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他进入了圣湖,而且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她当然没事,她不是要救那个叫萧隐的男子嘛,我把她送入地宫了,能不能救出来,就看她本事了。”
“兰冥,我是为了你,才放过她的。如果,明日之前,她还不走,破坏祭祀大典,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你啊……”兰冥闭上眼睛,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离浓有这样的让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他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兰冥一口气还没叹完,他的口就被骤然栖身上来的离浓吻住。
“离浓……”
趁着兰冥开口的瞬间,离浓的香舌已经滑入兰冥的口中,这一刻,她已经等着太久了。
“兰冥,我也是纯阴之体!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离浓含含糊糊的喃呢着,不知何时,她哭了。
“离浓,你是教主!”兰冥根本就拒绝不了。
“你别忘了,在神月教,教主跟祭司,本来就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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