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误上贼船
屋里熏着静气凝神的合欢香,靡靡得惹人昏昏欲睡。一室的宁静,只有烛火的烛芯发出“哔啵”的闷响。这一觉梦靥连连,她睡得极不安稳,眉间沉淀着倦意,一觉惊醒的陆夜茴好像又陷在了无尽的梦靥中,惊得她身上的冷汗不断地冒出来。
睡梦中,她好像走进了一个密闭的石室,只有一个通道,她每走一步,石壁上就会自动的燃起一盏油灯,里面燃着的是经年不腐的尸油。因为密室常年封闭,空气中散发着腐败的臭味。
越往里面走,周围的空气就越来越灼热,周围的石壁都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色。走过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师哥被吊在一个铁架上,沉重的铁链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周围的石壁上燃烧了熊熊的烈火,一如一年前雪柏宫的那场大火。
师哥赤、裸着上身,她想走近去看他,却看到师哥洁白的皮肤下有什么蠕动着。然后皮肤下的血管慢慢的透出来,在师哥的身上纵横交错,异常的恐怖森然。
陆夜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连带着惊吓到了一旁的子涵。
“小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子涵连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一连几日,她都宿在陆夜茴的身旁,每日小姐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
等她们进入彭城境内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了。她们不敢正大光明的走官道,怕被珈珞玉澈后来,拦截她们,只能挑偏僻的小道走,既方便躲避,又快了许多。
纵然是日夜兼程,但是她们到达彭城曲镇的时候,依旧比预计中晚了一些时候。
“子涵,我们找个干净的客栈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去码头租船。”披星戴月,不知疲倦的连赶了几天的路程,不仅是马匹,就连她和子涵都已经疲惫不堪。
彭城曲镇地处嘉漓江的咽喉,当年是盛极一时的航运商贸重地,繁华之时堪比帝都,商贾往来,骄奢淫逸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帝都半分。此时入城,看到的却是一派凄凉,莺莺燕燕的奢华楼阁如今只成了一个空壳子。
但是从废弃的楼阁间还是依稀能看到当年的繁华景象,处处勾栏画壁,好不奢华。
先帝在位时,开凿了更为旷阔,接通南北的大运河,再加上嘉漓江盗匪盛行,嘉漓江这条昔日的繁华航线便渐渐衰弱下来了。曲镇也就渐渐的衰败了下来,为了维持生计,更多的人外出谋生。如今的曲镇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形同废城。
令人可笑的是,当初先帝开凿运河,并不是为了什么民生大计,而是为了方便从南方托运玉石黄金,用来建造宫殿。
休息了一晚,补给了一路所需的干粮物品,陆夜茴和子涵踏破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赶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刚刚透亮,从绵延不绝的葱翠山头透出一丝温暖的光。
才不过几年,码头的衰败之速令人咂舌,这一片萧条,很难想象出它当年的繁华。
踏在破败的运廊上,腐朽的原木发出令人发憷的“嘎吱”声,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下江去。脚下浪花声声拍打着,昔日装运货船的码头上只漂泊着几艘同样破旧的小渔船,在风浪的相互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其中一艘渔船上侧对着她们坐着一个垂钓的老叟。
“老人家,这里有船可以过龙骨峡吗?我们兄弟二人要去蜀地探亲。”陆夜茴小心的上前询问。
听到“龙骨峡”三个字,那老人的鱼竿颤了颤,他抬起头,便露出了蓑帽下饱经风霜的脸。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划破了他整个左脸,虽然看上去看上去已经是多年的旧伤,但是眼角处愈合的血肉向外翻卷着,可以看得见被划破的眼白。
另一只完整的眼睛正在用一种死寂般的眼神看着她们,他的眼睛里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死灰色,看得她们毛骨悚然。
陆夜茴紧紧的拽着子涵的手,心里惧怕到了极点,眼下去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友善笑容,强装镇定。
“这里没有船可以去‘一线天’,你去东码头问问,今天有个乡绅富豪会从龙骨峡过去漠北,说不定能顺路带上你们。”那个老叟的嘴角扬起令人恐惧的笑容,说完后,便回过头去不看她们了。
“谢谢老人家。”说完,子涵拉着陆夜茴飞快的离开了,确认走远了,再也看不到那个老叟,子涵才停下来拍了拍胸膛。
“吓死我了,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恐怖的人?”
“子涵,别乱说话!”陆夜茴一路皱着眉头,那若有若无的内息,还有听到“龙骨峡”时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都让她很不安。
还未到东码头,就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好不热闹,让人有一种回归到了昔日繁华的错觉。
破败的码头上停着一艘勾栏画壁的龙型船,船廊上彩旗飘飘,伴随着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金铃声。龙头翘首威武的看着北方,船下搭着人桥,正有条不紊的往船上搬运着一箱箱的檀木箱子。
岸边上站着一个华发垂髫,却依然精神铄越的老人。正指挥着工人小心的搬运着箱子,岸边还摆放着同样的几十箱。
“老管家,我们兄弟从帝都来,去蜀地探亲,想问贵主人能否行个方便,捎我们一程。”陆夜茴上前友好的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路过蜀地?”从看到她们开始,那老人就一直保持着一脸警惕的神色的看着她们走近。沧桑迷蒙的眼睛里带着与刚刚那老叟分外类似的死灰色,是的,陆夜茴一直认为这种灰色,只有死人的眼里才有。
“我们从那边来,江边的一个老叟告诉我们的。”陆夜茴指了指来时的方向,那老叟的恐怖面容历历在目。
“那你们等会儿,我去问问主人,你们别乱走,也别乱看。”华衣老人顿了顿,用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他们一下。
等在回应的空隙,陆夜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搬运那些箱子的工人多半是附近的渔人,箱子是极其普通的檀木箱,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太旧了,外出省亲,她不明白哪个大户人家还会用如此陈旧的老式箱子。
这种箱子本身就是原木做的,比现在的箱子要重很多,但是看工人搬运的艰难程度,似乎并不仅仅来自于箱子本身的重量。
她正在愣神中,那个去禀报的老管家已经回来了:“公子,主人已经答应了,你随我上船吧,一会儿就起航了。”
上船去的栈道很宽,但此时被搬运的工人们占据了大半,她们只好从空隙中一步步的与那些挥汗如雨的汉子们擦肩而过。夏日炎炎下,刚刚落下的汗滴就被蒸发掉了,贴的太近,还是能闻到那些工人身上发出来的,长年累积下来的鱼腥味和汗臭味。
那些沉重的箱子被直接送进了地下舱,她们则被老管家领着上了二楼。
船舱内散发着一股丝丝缕缕的幽香,就像她们一路过来碰到的那些脂粉楼里的红尘姑娘。二楼的房间很多,门壁上、檀窗上都雕着她从没看过的繁复花纹。
“船上人比较多,现在只剩下最里面的一间地字房,二位就将就一下吧。”老管家一边走,一边交代,“千万不要到三楼去,没什么事最好呆在屋子里,主人喜静,不喜欢生人打扰。船上人多,鱼龙混杂,你们两个身单力薄,保不定会发生什么,呆在屋子里安全。”
“是,我们记住了。”陆夜茴唯唯诺诺的应下了,心中的疑惑却在一点点的扩大,这船上柱子上勾雕的花纹,她似乎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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