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风云绪城
楼内的温度很高,本就是烦闷的夏夜,再加上楼内聚集了这么多人,更显得燥热。雅间内的角落摆了一盆冰雕,此时正一阵阵的冒着寒气,也无非是杯水车薪,一点都驱散不了楼内的热气。
陆夜茴倚靠在躺椅上,心情烦躁极了,她本就对这些宝物无感。从一进楼,她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徘徊,搜寻了良久,都没有看到师哥熟悉的身影,哪还有心情去关注黑衣人的讲解。
但是一听到“华胥杯”这三个字,她燥热的心情好像瞬间降了下来,犹如沉入深渊。她诧异的走上前去,站定在栏杆前,想要更加清楚的看清黑衣人手中的物品。
当切切实实的看清那锦盒中的东西,陆夜茴不禁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虽然容因是距离他们将近百年的人了,但是依旧不妨碍他流传于世的盛名,连他们陆家的篆刻坊都供奉了他的一尊雕像。
正史上对于容因的记载不过寥寥数语:“国有玉雕师者,容者为上,传世华胥杯,卒年未详。”
而野史上则更为详细,据说容因是当初天暄国允帝御用的玉雕大师,一手玉雕术鬼斧神工,天下之人无人能及。曾传出,他用一块拇指大的玉石雕出了一幅丹阳朝凤图。当年她的娘亲嫁给爹爹所穿的嫁衣,绣的就是丹阳朝凤。
皇宫历来都是是非之地,容因又常宿于宫中,后来便传出容因与后宫一名盛宠的妃子有染。允帝大怒,判处容因凌迟处死,并且将他所有雕刻的玉器全部毁坏,连碎片粉末都沉入了嘉淮江,化作河底淤泥。
容因盛名在外,世人崇敬他,还是将他的事迹记载了下来,并且百世流传。这便是允帝亡国的开端。
容因曾说过,华胥杯虽然朴实无华,却是他人生的巅峰。他但愿他的一生如华胥,不争、不恼、不怒,将所有的贪嗔痴念化作僧法,永世归于平静。
当初野史记载,允帝已经毁了容因所有的玉雕,没想到,世上竟然还余有一只华胥杯。这种从历史沉淀下来光华,慰藉在杯身上,是不可能造假的,也无法仿造。
百年前的事情真相已经无从考证了,但是,这个杯子,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这里。
众人都还沉静在这一刻的震惊当中,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很是满意众人如此的反应。而后又缓缓的开口:“这次的规则有变,不是价高者得,想要宝物的人,就必须帮主上做一件事。”
“杀人放火我们也要答应吗?”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身,引得众人一阵哂笑。
那个黑衣人面具下的嘴角诡异的翘了起来,露出一颗闪亮的大金牙:“壮士大可放心,我们凤飞楼又不是市井间的地痞流氓。”
“那为何贵主人不亲自出面?”声音很轻,却在如此嘈杂的楼内听的真切。
“各位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自小体弱,身体孱弱,实在是不方便见客,还望各位海涵。”黑衣人说的真切,众人也不好再计较。
“不知这第一件事是什么?”一声清冷如玉环相击的声音响起,入耳十分的舒畅,一下子让在场的人安静了下来,静听下文。说话之人的正是陆夜茴对面那个白衣公子。
灯火通明的楼阁内,琉璃灯中的红烛哔啵有声,众人屏息凝视,皆等待着圆桌上那人的回答。陆夜茴不安的皱了皱眉头,眉目间染上了一丝不安。她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一脸凝重的看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这件事恐怕只有毓坊主可担此大任。”稍微顿了一下,黑衣人的声线陡然提高,高声的喊道,“毓坊主可在?”
陆夜茴的心神猝不及防的一怔,这小小的楼阁,当真是卧虎藏龙啊。她虽没亲眼见过这位毓坊主,但是从云叔的口中得知,毓淑也算是清远高洁、傲骨铮铮的巾帼,没想到这浊水般的地方连她也在。
等了片刻,在她相隔不远的雅间里,有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楼主但说无妨。”声音宛若莺啼,仿佛玉石蓦扣的清音,她却听出了那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疲惫之意。
“天暄国除了陆家的篆刻坊,也就只有毓秀坊是个中翘楚,主上想请毓坊主重新找出‘九曲回旋’的玉雕之法。”黑衣人的声音依旧高亢有力,余音袅袅,震得在场的人无不心神荡漾。
陆夜茴这才听出,他居然用了震音术,内力稍微薄弱一点的,神智已经开始被迷惑,浑身冒起了冷汗。
“砰”毓淑心头一跳,身形一晃,便失手打翻了桌边的茶盏,滚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在这静谧的楼阁里显得分外的清晰。毓淑清亮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薄雾,原本水润的唇瓣透着病态的惨白。
半晌后,她握紧了拳头,咬牙的说道:“毓淑承蒙楼主赏识,定不负楼主之意。”
因为陆家经营篆刻坊,陆夜茴对玉雕也是略有涉猎,这“九曲回旋”的玉雕法,是容因独创的,当年并未来得及流传出来便被赐死,世人留下的书籍也并未详细记载。要找回这雕法,谈何容易。
“好,毓坊主是爽快人,我们就静候坊主佳音。来人,将锦盒送到毓坊主的雅间。”黑衣人一笑,又露出了他金光闪闪的大金牙,刺得陆夜茴的眼睛一阵酸疼。
一阵小声的喧哗之后,黑衣人掀开了第二个盒子,这也是三个锦盒中最大的一个。红绸掀开的一瞬间,金黄色的光芒夹杂着宝石的光华,闪耀了所有人的眼睛,盒子里是一顶凤冠。
待众人看清之后,面上都显出无比震惊的表情,竟然是九龙戏凤冠。
九条龙和凤凰都是金丝掐制而成,每条龙的龙嘴里皆垂下一串珍珠链子,链子的底端是一颗猫眼大的珊瑚珠。龙与凤之间镂空的缝隙中有一颗婴儿小手般的夜明珠,比楼内的琉璃灯火还要明亮。
凤冠的底座有两排红绿宝石围成的圆圈,凤冠的两侧均垂着三条金珠子垒坠而成的金链子,长长的垂下来,链子的底端悬着一片金色的羽毛。仔细看的话,羽毛纹路清晰,并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真的羽毛。
“这是开国先祖皇帝为元纯皇后做的凤冠。”黑衣人语若惊雷,震得在场的人皆是脸色灰白。
陆夜茴惊得从栏杆前跌坐到软榻上,手中的瓷杯被她用力一握,瞬间碎裂,一滴滴的鲜血顺着白瓷碎片滴落下来。
“呀……”子涵一阵惊呼,她却恍若未闻。
子涵将她的手掰开,细心的挑落她掌心的碎瓷片,然后从怀里取出手帕将她的手包扎起来。却发现手帕太小,根本就包不住,子涵不得已出了雅间,问守在门口的侍从讨要了伤药。
对于这顶异常华美的凤冠,子涵自然不知。这也难怪,这世上还有知道这凤冠的来历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人为之着迷的无非就是这凤冠的精美。关于这顶凤冠,正史上是不会有记载的,连野史上也只是寥寥无几的只言片语。
雪柏宫有一间很大的藏书阁,她小时候顽皮,经常被师父关在藏书阁内。她不爱看书,却偏偏对奇闻异事感兴趣,她也是无意间在一本乡野笔录中看到过这顶凤冠的传说。
“大家都知道,先祖皇帝并未立后。当年,先祖皇帝的宠妃宸妃在还没行册封大典的时候就病逝了。但是先祖皇帝还是命金匠造了这顶凤冠,摆放在寝宫内,日日睹物思人,再未立后。先祖皇帝过世后,这顶凤冠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黑衣人娓娓地说着凤冠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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