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江山故曲(八)
“小染……”林正豪两耳嗡鸣。
他真的很后悔,后悔他为什么没有在外面继续找,而是天真地认为,她会气消自己回来。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如同如雷贯顶,双腿麻木地站在那里。他真的很想逃走,可却动弹不得。房间内的暧昧,因为他的闯入骤然停止。小染惊恐地躲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而那人转过头来,更让林正豪惊讶万分。
“是你……”
冯天奇——那个仅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男人。
小染在宴会上的说辞,更让他怀疑,两人根本就是认识!只是,他竟然相信了这么拙劣的谎言。
“正豪,对不起。”小染红着脸,好似还未从情欲的暗潮中挣扎出来。“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么我也不瞒着你了,我,我和冯天奇,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一男一女赤诚相对,连小孩子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明明他和小染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苦都吃过了,什么幸福都尝到了,为什么,小染会忽然抛弃他……
冯天奇悠哉地侧过身,躺在林正豪和小染的床上,这个姿势,将小染勃颈上的吻痕暴露无遗,每一个印记都是那样刺眼。
“林先生,呵呵,这样说话还真是尴尬。不过,我想,现在的局面你已经看到了,小染她不再喜欢你了,你也不会再继续纠缠,对吧。”
林正豪真的很想上去狠狠揍他一拳,可是,他不能,也不可以。他一直认为,这种事情,是双方共同的责任,如果小染不想,冯天奇又怎会强迫?
说到底,还是他和小染之间的问题。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态度异常平静。小染遮蔽着身体,“一,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
那场铁家曾孙的满月宴。那之后,林正豪一直忙于父亲的事,很少抽身,原来,他始终被蒙在鼓里。
转身,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吵闹,没有愤怒,就这样悄然无息地离开。
他不知道去哪里,他只知道,这里并不属于他。
天际泛起黯然的鱼肚白,林正豪坐在海边,努力让海浪冲刷着脑海中对于他们温存的遐想。可身体越冷,他就越难忽略她和冯天奇相拥时的温暖。
他最好的朋友左俊明,因为段香菱的事情,离他而去。现在,连他的女人也抛弃了他。
离开小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伤心,林正豪只是觉得,整个世界都空空的。
……
这些天,在城市的一角,多了一个醉汉。
人们都看他眼熟,可一打量他一身邋遢,胡渣满脸,又很快摒弃了与政坛风云人物林正豪联系的想法。在他们看来,人生失意与那个成功人士林正豪根本不可能有关系,而面前这位,则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老板,再来一杯酒!”
酒杯砸下,酒吧的老板嫌弃地劝道:“这位先生,您已经醉了。不如明天再来,你这个样子,可能连家都很难回!”
“怎么,你是怕我不给钱吗?!”林正豪将一张百元大钞拍下,“钱老子有的是!快给老子上酒!”
他没醉,只是想要醉,所以让自己看起来醉。
跟着父亲在政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的酒量出奇的好,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林正豪的心情更加不爽。他多么希望,自己能真正醉上一回。身体醉了,头脑却异常的清醒。他看得懂周围人嫌弃的目光,听得懂酒吧老板的逐客令,可是,他不想走,因为,他不知道离开这里,他还能去哪儿!
“听到没有!快点给我酒!”
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将酒端上来。为了小店的生意,他不愿意招惹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客人,既然对方要求,那么他也不多嘴了。
十二点,客人越来越少。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偌大的酒吧里,只剩下林正豪一人。
老板已经催促了很多次,可是他依旧没有反应,老板扔下抹布几乎想要揍人了,正在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拦住了他。
“小姐,您看……”
“他这样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老板气呼呼地说:“小姐别担心,这样的客人我们经常见,我带着几个人把他赶走!”
段香菱看了眼吧台前那逐渐消瘦的身影,叹了口气,“算了,他是我的老朋友,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吧。”
“可是他……”
“不用担心,我们认识很久了。如果有危险,我会按报警系统。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家休息吧。”
段香菱的语气有着很神奇的说服力,老板和几个伙计互视一眼,这才放心地离开。
酒吧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段香菱习惯性地将酒吧的门上锁,检查过所有的地方,确定安全后,才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开了一瓶红酒,她倒满了两个人的杯子。
“我陪你喝酒,你不会介意吧。”
林正豪昏沉着脑袋,在看到她的一刹那,整个人都定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还看到他如此颓废的模样。
“这家酒吧是我的,我不在这里还会在哪里?”
林正豪清醒了大半,“你说,这里是你的?”
那样青涩的女孩儿,怎么会做酒吧的老板。
段香菱大方地点点头,将杯中的酒仰头一饮为尽。辛辣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上次的事情和爸爸闹翻之后,他对我的管制就松了很多。我明白,他都是为了我好,或许是那件事让他明白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就买下酒吧让我打理。虽然只是个闲职,不过见到的人多了,我也成熟了许多。”
转头,一双轻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那么你呢?”
“嗯?”林正豪被这双眼睛看得发毛,好似在她的注视下,他所有的心思都会被看出来一般。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喝酒。这不是你的性格,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林正豪惨笑了一声,也配合地喝下一杯。酒劲没有之前的大,却让他不由得开启了话匣。
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倾诉,而段香菱,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不到任何压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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