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变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众人先行进去之时，叶戈故意慢了一步。
陆羔子见此，也识趣地跟着他留在了后面。
“陆兄，枥山一别，别来无恙。却是不知道你怎的会来到这万壑妖界？陆前辈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尽管陆羔子胆小怕死又嗜酒如命，但叶戈还是习惯地尊称他为‘陆兄’。
相比起来陆羔子却是有些忌惮叶戈，他惊疑地打量了叶戈几眼，却是不答反问：“傻蛋，你竟然真的修到了金丹？！”
他满嘴的惊诧语气，但最后还是忍住刻意压低了声音。
叶戈闻言自豪一笑，只道：“托陆兄吉言，当年的誓言算是勉强应验了。”
叶戈曾下过二十年到金丹的誓言，在当时的陆羔子看来未免有些荒谬，但如今看着他真的达到金丹，陆羔子恍神之中只觉得太过难以置信。
陆羔子回过神来，望着叶戈忽然道了一句：“傻蛋……你到底是什么灵根？”
“茫茫仙道，求索甚远，靠的何止是灵根，机缘和天赋也必不可少。”叶戈摇摇头笑道，他这话回得很宽，却是含糊地把陆羔子的问题回避掉了。
“陆兄，你还没告诉我是你缘何来到这万壑妖界，又为何知晓这妖皇殿的秘密？陆前辈呢？”
陆羔子虽开了灵智，但到底不如人灵聪慧，只是懵懵懂懂听完叶戈那一段话，听他再提起，才长叹了声，道：“和阳天的妖修，都是从这万壑妖界而来，我不过是回个老家罢了……至于这秘密，只是我无意中撞见他们的谈话才知道的。”
叶戈听到这里，表情奇怪地看了一眼陆羔子。
陆羔子心领神会，忙答道：“我一个筑基小妖自然瞒不过这些金丹妖王，只是你走后，那老不修摸索出一套能隐匿行踪的法宝，我带在身上，他们便发觉不了我。”
“那你又如何被他们抓到了？”
“这……这都怪那臭狐狸！”陆羔子一提到这个就怨愤不已，“若不是他忽然拿出一坛上好灵酒，我……我也不会暴露了踪迹。”
陆羔子越说声音越低，似是有些难堪，叶戈听了也是哭笑不得，这陆羔子嗜酒如命，没想到有一日终是差点将他的命真的给弄没了。
叶戈继续问道：“那你到这妖皇殿来做什么？”
“这便是那老不修的交代了。”陆羔子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有些怅然地道：“你也知道我和老不修是一家被灭派宗门的弟子。我们宗派以阵为道，修习这天地大道，对阵法之术异常痴迷，虽然宗门圣地被人毁去，但老不修也不愿就此断了门派传承……”
“……这些年来我和他云游天下，除了躲避仇人外也是有意在搜寻这世上的各异阵法，来修补宗门的一套传承密法。”
叶戈听到此处忍不住打断了他：“等等，陆兄，你这样告诉了我，就不怕我抢了你们的宗门密法？”
陆羔子看了他一眼，踌躇了下，才道：“我们宗派的密法寻常人抢去了也没用，唯有修习过阵法，有过阵学造诣的修士才能看得明白……其余人拿去了，也只如鸡肋。”
叶戈却也坚持：“在下虽不才，但阵法也是学过一些的，这密法对我来说，兴许就是至宝。”
谁料陆羔子也坚定地摇了摇头：“叶兄弟，你却是想太多了，这卷密法我派数位师祖花了数千年都没修补完全，你拿一个残法去又有何用……再者……”
顿了顿，陆羔子忽然有些羡慕地对着叶戈道：“再者那老不修也有过要收你为徒的心思，便是你拿去了又何妨。”
叶戈真是吃了一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一个说法，心情不由有些复杂，他慢慢收起了笑意，神色变得郑重，遗憾道：“虽无师徒缘分，但陆前辈知遇之恩，叶某感怀在心。”
叶戈如今已拜入霜华府，自然不会再背离宗门重又投入陆不修门下，若是当年陆不修提及此意，想来今日叶戈便也是那‘重玉门’门人了。
至于为何陆不修没有说起，缘由叶戈却是不得而知了。
“叶兄弟你记得就好。”陆羔子点点头。叶戈如今已是金丹修士，却是再不能用‘傻蛋’来称呼了，索性陆羔子也是从善如流，见叶戈不排斥，便舔着脸唤了他这一声‘叶兄弟’。
“至于我来这妖皇殿的目的也是简单得很。这妖皇殿内有一处大阵是当年重玉门的一位师祖留下，老不修便让我来探一探，没想到这么倒霉，半路就被那几个妖王抓住……若不是遇到叶兄弟你，只怕我就要被做成烤全羊了。”想想那熊霸天折磨自己的法子，陆羔子就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这妖皇殿的大阵竟然是贵派所下的？那岂不是说你有方法出入这妖皇殿？”
“进去倒谈不上……不过如何破解那十三道试炼，然后找到秘宝踪迹，却是有几分把握的。”一提到这个，陆羔子便神色飞扬，言谈间也多了几分自豪，就是身躯也挺直了几分。
叶戈闻言点了点头。
“若是老不修来，把握更大，只是他……”陆羔子说到最后却像是想起什么赶忙闭了口，叶戈好奇之下便追问了几句，他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叶戈心中大感奇怪，但此时也没时间再去详细追问，见陆羔子不愿说，也没有勉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妖皇殿。
他们这一耽搁，在外面已耽误了不少时间，叶戈已经能想象出君落生黑脸的样子，他摸了摸鼻子对陆羔子道：“陆兄，我们还是先走吧，再拖下去只怕要迟到了。”
陆羔子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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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皇大殿内早就聚满了先进来的众多队伍，见叶戈姗姗来迟，君落生看了过来，微皱着眉头道：“怎么那么久？”
叶戈歉然一笑：“有些事，在外面耽搁了。”
说罢看了陆羔子一眼，君落生会意，也没再说什么，将视线又移回了原地。
叶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一块巨大的玉璧正竖立在大殿的正前方，玉璧上隐约有流光流转，定睛一看，只觉得像是在组成什么字句。
刚一进入妖皇殿，叶戈还吃了一惊，这妖皇殿内，除了一处孤零零的悬空大殿外，举目之处全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仿佛再没有其他下脚之处，唯有一处残殿孤悬于此，令人大感不安。
“空间洞府？”这种别具一格的洞府秘境叶戈却是识得的，就像他的空间法宝一样，只是妖皇殿明显要高级过许多。
想来是妖皇殿的主人开辟了一处空间，然后将其炼制成一件法宝，再将自己的洞府安置于其中。
所以与其说这处暗黑虚空是域外的空间，不如说他们正身在一处巨大的法宝之中更为确切。
这种神通广大的法宝自然惹得众人垂涎，只不过能容纳一处洞府和十三道试炼秘境的小世界空间法宝，品阶只怕不低于道器品阶，甚至还会在仙器与道器之间！
这样的宝贝，岂是他们这样的金丹小修能随意染指的。
“那是什么？”叶戈走到君落生身旁，看了一眼那玉璧，好奇问道。
“妖皇殿的‘琳珉榜’，用来记载参与这十三道试炼队伍的成绩。听说闯过的秘境越多，得分也就越高，最多的那一个，便是妖界的英才翘楚。”
“‘琳珉榜？’我记得好像你们八大宗门也有一个类似的榜单？”
“嗯。”君落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他的心思并不在此，“是有这么一个榜单，每十五年一届，八大门派各出十位精英弟子比斗罢了，无趣至极，最大的作用无非是可以欣赏一些人的丑态。”
前面的霍邪欢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着回过头，出声附和道：“确实如此！说来还有三年又开始了，好友，你这次一定要替我找个好位子，我可要好好看那永离鬼宫的笑话！”
“自会帮你找个最佳的位子。”君落生答应得爽快无比。
精英弟子的比斗？
虽然看君落生和霍邪欢都是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想到能看到那些天之骄子之间精彩的斗法，叶戈不由也多了几分兴趣。
“兴许还能在这比斗上看到一些失传的阵道之术……”叶戈忍不住想。
“你有兴趣？”兴许是叶戈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君落生的声音忽然从一旁飘了过来。
“是有一点。”叶戈坦然回道。
君落生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闻言微微抬起了那半阖的双目，理所当然地道：“到时候你坐我旁边，看得清楚些。”
叶戈当下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下，直觉还是谢绝掉比较好，刚想开口，前面的青霄忽然转过身来，朝众人笑道：“诸位，这试炼却是容易得紧，等会我们走到那传送阵，自会将我等传送过去。”
说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碧绿的叶子，边分给了每人一片。
“此乃生长在妖皇殿外的常青树叶，还请诸位道友各灌注一道灵气进去，待我施了法，这树叶便是我们这支小队互通的标记了。”
青霄这一说却是打断了叶戈想要说的话，这一耽搁，也让叶戈错过了出口拒绝的机会。
机会一旦错失，叶戈却是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想着明明是自己意动，别人出于好意要帮自己，反过来自己却又要拒绝掉这份好意，叶戈也不由有些郝然。
可是不拒绝嘛，他心中又不想再欠君落生一份人情。
“算了，大事要紧，等出了妖皇殿再计较罢。”
思来想去，叶戈最终还是无奈地将此事压后再议。
然后迅速地将这烦心事放下，打起精神，仔细听青霄说着那些在妖皇殿中要注意的禁制事项。
青霄说得清楚，众人听了一遍便记住了，见得众人都明白，青霄这才带着众人往‘琳珉榜’下走去。
“这‘琳珉’榜本是计算试炼成绩所用，不过现在不是妖界大比，便不会有成绩，十三试炼秘境难度也会降低，大家随意就好。”
君落生看了一眼妖皇大殿，忽然道：“青霄道友，这大殿的队伍不下数十支，但试炼秘境却只有十三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也有可能会在秘境中遇到其他修士队伍？”
“这……是有这个可能。”青霄一愣，然后说道：“不过君道友放心，不是妖界大比，不开‘琳珉榜’的话，秘境之中是不会有妖皇殿的奖励的。大家来此也不过是为了提升实力，秘境中断不会有修士厮杀的事情发生。”
君落生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眼睛在在掠过周遭的其他队伍时，却是若有似无地闪过一丝警惕。
叶戈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顿时了然，也知道君落生在担心着什么：没有奖赏，自然是不会发生争夺，但若是有了秘宝，那结果却是难以预知了。
就在此时，殿中忽然轰隆一声，只见‘琳珉榜’ 背后忽然射出数道白光，青霄一见，赶忙朝诸人道：“好了，诸位，传送阵已打开，快随我来！”
就在他这说话的当口，已有数支队伍朝那几道白光移去，那猿姓少女一队也动了起来，大家不敢再耽搁，安静地跟着青霄走了过去。
一转眼间，就有一半的队伍消失在了白光之中。
不过先进去的都是实力弱小的小队，反而是实力最强的那几支队伍留在了后面。
“猿道友，等会儿若是在秘境中相遇，还望手下留情啊！”青霄抬手对那猿姓少女笑道。
那猿姓少女像是怀着心事，青霄这么忽然从对面一招呼，把她吓了一跳，猛然就停下步伐，脸上还保持着几分惊愕的神色，愣愣地看着青霄。
见她如此，一旁的蛇首修士赶忙走了过来，也对青霄拱手笑道：“青霄道友谦虚了，等会鹿死谁手，却还不可知哩！”
说完，就伸手拍了拍发着呆的猿姓少女，少女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意外地没多说什么，而是沉默地往白光中走去。
他们这反常的举动虽让青霄感到有些意外，但他毕竟不知内中缘由，只是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跟在对方身后一起走去。
那群黑纱遮面的修士走在最后，一直不发一言。
君落生那支队伍在黑纱修士前面，而叶戈走在队伍最后，走到一半却是感到身后像是被人死死盯住一样，不适之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意外看到那群黑纱修士中忽然有人扬手打出一道金乌灵符，就这样朝着‘琳珉榜’猛然轰去！
这件事来得太过突然，连叶戈也反应不急，他匆匆道了一句‘糟糕’来示警众人，自己则心念急转间在身前打出了一道防御阵法。瞬息之中能做到这些已算是极为冷静，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
只听一阵天摇地动地巨响在妖皇大殿中炸起，叶戈只觉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分不清这到底是传送阵自身的光芒还是‘琳珉榜’碎裂带来的冲击，整个身躯摇摇晃晃地就往后飞去，耳旁则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撕裂声，这分明是传送阵的空间被冲击毁坏，正在逐渐崩裂的迹象。
空间撕裂……叶戈心中一寒，若是不慎掉入紊乱的空间裂隙，只怕自己不是被永远困在这虚空碎片之中就是会被这虚空扭曲的灵力当场压挤得魂飞魄散！
眼前的白光慢慢褪去，一片深冷无光的黑暗忽然将叶戈笼罩，身后泠泠作响地分明是虚空中的极风在吞噬万物时才会有的可怕声音。
恍惚中，身后好像有人拽住了他的肩膀，叶戈一愣，赶忙也反手拽住对方，只听耳边疾风猎猎，两个人往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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