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极是欣慰的点头笑道:“你说得对,咱们府里的姑娘们甚少出门,你能想到她们,这是她们的福气。”
也不等知微谦虚的应两声,贺氏面上的笑容变浅了些,有些为难的瞧着知微:“只是你那五妹妹,她那性子,在自个府里大家都不与她计较倒是无事,可若到了威国公府,再没个分寸得罪了府里的夫人太太可就不好了。咱们府里年纪正好的姑娘,还有七姑娘和九姑娘,她两个倒是乖巧听话的,不若明儿便带她们三人去吧。”
知微从容笑道:“如此一来,五妹妹只怕更要多心,道我凡事针对她就不好了。”
若说只带嫡女去做客,就不该捎带上七姑娘,可贺氏偏又提了七姑娘,她大概也是担心只带四姑娘前往府里其他人却要说闲话,这才拉了七姑娘和九姑娘。
知微提出要带四姑娘等人去做客,贺氏当然不会反对,四姑娘未来夫家是建宁侯府,建宁侯府的老太君与威国公府的老太君却是嫡亲的姐妹,两家往来自然十分密切。四姑娘日后要嫁到建宁侯府,那么跟威国公府的夫人太太们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样好的机会贺氏怎会往外推?而这样的机会,也是府里其他姑娘们的机会,若贺氏真心疼惜五姑娘,又怎会提出不让她去?
知微知道,五姑娘不是真傻,贺氏是不是真疼她,她心里也有数得很,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自己引起自己对她的关注。只怕她心里并不愿意跟她作对的,可无奈贺氏却拿捏着银姨娘。知微甚至想过,会不会就是因为银姨娘,贺氏才能拿她当枪使,让她没有选择的跟二太太、甚至跟府里所有人作对?
“我知太太怕五妹妹到时候失了规矩,丢了咱们侯府的脸。只是五妹妹到底也不小了,若还这般拘在府里,日后不好议亲不说,怕旁人也知道了,也要误会太太啊,没得连三房四房的姑娘都带去,却独独不带五姑娘……”知微瞧着贺氏,迟疑的说道:“况威国公府和建宁侯府关系又亲近,若传了什么不好的话,对四妹妹怕也不好的。”
贺氏眉心微动,原本允香县主给知微派帖子,这只是知微个人的私事,她想带谁去便带谁去,并不需要征求贺氏的意见。可她偏偏征求了贺氏的意见,贺氏给出了意见后,知微便将这件事升华到了另一个层面——这不是知微一个人的事,而是攸关侯府,攸关太太声誉以及四姑娘的事。
贺氏没想到,不过就是不让五姑娘去威国公府罢了,却被她头头道道的扯出这么多理由来,且还把贺氏与四姑娘都绕了进去。现在若坚持不让五姑娘去,却是她的主意了,让二房的知道了,怕又是好一顿冷嘲热讽。
贺氏瞧着知微毕恭毕敬的态度,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瞧上去那样真诚,实在叫人拿不准她这是真的还是来挤兑她的。想了想,便道:“你说的倒也在理,那就让她去?”
知微微笑道:“太太疼惜五姑娘的心意我也是明白的,只是五姑娘这般年纪了却还是这个性子,我也实在担心她去了威国公府会失了规矩去。所以我还想跟太太商量个事儿,您看是不是给五妹妹找个人好好教教她规矩礼仪。虽说时间紧了点儿,不过凭五妹妹的聪慧,应是没问题的。”
贺氏微微眯眼:“依你看,让谁去教她规矩合适呢?这时候再请教习嬷嬷,怕也是来不及的。”
“太太若信得过我,我便让姜嬷嬷过去。”知微见贺氏松口,垂了眼帘掩住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亲手执了壶给贺氏续茶,“太太有所不知,姜嬷嬷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后来才进了孔府。有姜嬷嬷指点五妹妹,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是。”
贺氏仿佛很满意的点头笑道:“倒也可行。如此,便让明儿要去做客的姑娘们都去五姑娘院里,多跟着姜嬷嬷学学,也不是坏事,你说是不是?”
知微自然满口应是,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至于让五姑娘搬过去的事,却要徐徐图之,且这事儿还得二太太搭把手估计才能成呢。
待知微离开,贺氏喊了甘嬷嬷在跟前说话,“五丫头才与她闹了不愉快,她却要带五丫头出去应酬,还专门找人指点规矩礼仪,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甘嬷嬷想了想,道:“奴才瞧着,怕是夫人已经对五姑娘怀恨在心了,带五姑娘去赴宴,不定是想羞辱她呢,让她的陪嫁嬷嬷亲去指点,怕也是存了教训五姑娘的心思。太太您想啊,那红玉不正是姜嬷嬷亲自掌嘴的么。”
贺氏一琢磨,深觉有理,遂放下心来,轻叹口气:“如此便好,我原还担心她们之间怕有猫腻,这才叫了瑶儿也去瞧着。”
“让咱们姑娘去瞧瞧也好,真要有个什么状况,太太也好及时应变。”
五姑娘一大早大闹落樱园、以及知微派姜嬷嬷去五姑娘的小院指点规矩的事,自然阖府都知道了。二太太是第二批到达落樱园的人,这回却不是只身前来,还带了李思栢的媳妇伊氏,后头跟了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知微给二太太行了礼,又与伊氏相互见了礼,后头那两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便上前来给她行礼,却是二房两个庶出的姑娘。
这两位小姑娘因年纪尚小,又因二太太管的严厉,知微这才是头一次见到,便又每人都送了一份见面礼,两个小姑娘都先偷偷瞧了二太太的脸色,这才道谢收下了。
张罗众人一齐坐下,知微瞥了眼身旁的文杏,文杏会意的寻了个借口出去,换了连翘和银翘进来伺候。
二太太瞧见两人,自是免不了询问一番:“渊儿媳妇,她们两个可还得用?”
“二婶婶给的人,自是好的。”知微忙笑道:“她们俩机灵伶俐,可帮了我不少忙。”
她笑意吟吟的瞧着银翘,“特别是银翘这丫头,便连爷都赞她心灵手巧,这不,已经提了她大丫鬟。”
连翘原还笑着伺候两位小姑娘用茶,闻言身子一僵,提着茶壶的手指紧的泛白,眼里嫉恨掩都掩不住。
她的神色自是被知微收进了眼里,“当然连翘也很不错,都是二太太调教的好。”
二太太闻言自然十分得意,却仍是细细的瞧了瞧知微的神色,似要从她脸上找出不悦来般,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便又笑着敲打两个丫头:“世子爷和夫人这般赏识你们两个,你们可得好好当差,莫要丢了我的脸。”
两个丫头齐声应了是。
二太太看了眼身旁低着头一脸拘谨的伊氏,眼里微现不满,“渊儿媳妇,我听闻你在太学院里学过医,可有其事啊?”
知微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伊氏,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是个愚笨的,虽是学过,却连皮毛也不曾学到,好不容易学了几味药,如今早还给夫子了,实在太惭愧了。”
二太太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勉强笑了笑:“这样啊……”
“二婶婶怎的问起这个?可是有什么不适吗?”知微关切的询问。
二太太纠结了下,便坦然道:“我是听人说起,诊脉便能看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又听说你学过医,这不,便想让你给栢儿媳妇诊个脉。”
伊氏闻言,不安的抬眼看了眼自己婆婆,又忙低下头去,手却不由自主的轻抚着还未显怀的小腹。
知微见状微蹙了眉,目光一闪,随即便笑了:“咱们府里不是有太医吗?二婶婶心急想知道嫂子肚里的胎儿是男是女,只消请那邵太医给嫂子诊个脉不就清楚了?”
二太太撇撇嘴,神色似有不屑,“邵太医啊,咱可用不起。既然渊儿媳妇也不太懂,改日我带你嫂子回一趟娘家也就是了。”
二太太跟邵太医似乎不太对付?“说起来,宋嬷嬷染了风寒那一日,我心急便忘了先请示太太,也不知府里有邵太医,便从府外请了大夫来。太太还特意嘱咐我,说邵太医医术高超,府里的人有个病痛什么的,都是邵太医诊治的。可我听二婶婶的意思,那邵太医却是个不好相处的?”
二太太瞧着知微,似笑非笑的道:“好不好相与,却是要分人的。咱们邵太医可是侯爷请来府里的,若是大房的人有什么不自在,邵太医自是尽心尽力责无旁贷,可换了旁人,那却不一定了。”
“那咱们府里除了邵太医和他的徒弟外,还有别的相熟的大夫吗?”知微忍不住追问。
二太太目露狐疑,知微不慌不忙道:“若以后邵太医忙不过来或凑巧不在,我也好知道该去找谁,太太道相熟的用起来总要放心些。”
这说法太过牵强,二太太眼里狐疑未消,却仍是回答道:“南华街的卞大夫是个熟的,日后若邵太医不凑巧,你便使人去找他,应是没问题的。”
知微默默地记下了,笑眯眯的道了谢。又与内向腼腆的伊氏说了几句,问起她日常的饮食情况,嘱她好好保养身子给二太太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这话自然讨了二太太的欢心,笑的眼睛都快找不着了。
虽如此,二太太却仍是说出了她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我听闻你明儿要带姑娘们到威国公府做客,这不,我房里这两个虽还小,你也带了去,让她们也出去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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