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扶住她,她紧张的抬起睫毛迎着他的目光,说真的,胡小芬虽然漂亮,但比起以往瑞康生命中的那些女子还是差了一些,更不用说娇美脱尘的梅若君了,但是她的笑容很甜美,微微一笑就能让人甜到心坎里去,而且青春是她最大的资本,饱满的面容,光泽的肌肤,闪动的双眸,都释放着春天的气息。
可是瑞康对她没兴趣,松开手,退后了半步说道:“小芬,我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她被他的冷酷,直接刺伤了。
“我有妻子,也有孩子。”
“我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你从来也没有提过让她来和你团聚,你根本就不爱她。”
“你错了,我说的妻子不是北平周家大院里的那个,而是我心里的那个。我爱她,爱的痛彻心扉,爱的苦不堪言。你不明白。”
“是那个姓梅的女人?”她激动的热泪盈眶,紧紧咬住嘴唇。
他见到她伤心,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是,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说的是事实,对不起。”
她一脸委屈失望,咬着嘴唇低着头。
话说到此,他已经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补充道:“你再住在我这里不妥,我会让人帮你另找住所,你医学院的学费我会帮你支付。总之,你不用担心你的生活。祝你好运。”说完这些,他转身离去,无论她在身后如何的哭泣,如何的呼唤,他都不再回头,也没有放在心上。
婚礼依然隆重的进行着,晚上的余兴节目移到了室内,大家唱着,喝着,舞着,嬉笑着,气氛热烈而美好,周瑞康被拉着和宋远洋的几个朋友一起打牌赌钱,烟,酒,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场失意的缘故,他的赌运倒是不错,赢了大把的钱。
聚会还是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的,瑞康整个晚上和一群赌鬼,酒鬼在一起闹腾,倒也是开心的很,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也不知道玩到了几点,酒精渐渐的占据了他的大脑,不知不觉的倒在了在一旁的真皮沙发里呼呼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开始做梦,梦里,他飘飘荡荡的回到了周家大院,看到了父母亲,他们微笑着,眼神中却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父母的眼神让他愧疚,赶紧匆匆离开。
一路走到后院,书斋的门开着,他看到大哥瑞安坐在书桌前画画,自己正要走进去,瑞安抬头对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说:“瑞康,你回来了,这个送给你。”
说着朝他扔过来一张画纸,瑞康接了,低头一看,是一幅梅花图,瑞康心头猛然一坠,吓的赶紧扔掉了画纸,慌张的退出了书斋,喉头犹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路往自己的咏梅园里跑。
咏梅园里一个女孩子从梅树下钻了出来,跳到他面前,她扎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眼睛一闪一闪的,笑着喊他:“周瑞康!”他一愣,是梅若梨,他正要和她搭话,她的脸突然变成了青黑色,用手指指着他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顿时头皮发麻,恐惧的往自己的卧室跑去,看到嘉琪孤孤单单的坐在床边,抚弄着自己的紫竹萧,神色凄然落寞,面容憔悴苍白,看到他走进房里,只是哀怨的说了声:“你终于回来啦!”
他害怕的退出了卧室,疯狂的往后花园里跑,在后花园里迷路了,绕了好久好久,感觉身后跟了好多好多人,这些人各个要跟他算账,各个都要他负起那些他不愿意背负的责任,不,他不要妥协,绝不,他要做他自己,他怒吼一声,冲出了后门,一路跑到了破庙里。
他看到了她,他终于看到了她,她一身素白的站在大佛像面前,犹如一朵洁白的梅花。
“若君!”他的声音空荡而虚无,他喊她:“跟我走,若君。”
她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悲伤的看着他,轻摇着头,嘴里幽幽念道:“梅开梅落自有数,前尘缘定自有因,花落飘零乃天意,十年生死两茫茫……”
他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她就是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两句诗,忽然他听到另一个声音,他自己的声音:“只要她能活过来,我愿意与她分开,今生今世不再有非分之想。”
“只要她能活过来,我愿意与她分开,今生今世不再有非分之想。”……
啊,那是他曾经在佛像面前发过的誓言,他惊恐的抬头看着一脸慈悲的佛像,不,不行,我爱她,我要和她在一起,对不起,佛祖,是我违背誓言,但是我不能没有她,我愿意来世清修一世,侍奉佛前,但是今生今世,请您发发慈悲,让我们在一起吧,他对着佛像跪着,拜着,求着。
佛像不语,他顾不得许多,他冲上去,紧紧抱住她,抱住他的梅花......
她也抱住了他,他们跑入荒野,在一人高的荒草里,他深深的吻她,她顺从的回应他,他急不可耐的解开的她衣物,让她犹如一朵牡丹花般在他眼前绽放,她的幽香环绕着他,细长柔美的双臂温柔的环着他的肩膀,她的肌肤是那么有温暖有弹性,他的血液迅速沸腾起来,啊,他期待了多少年,才能再次拥有她,他极尽温柔又急切的与她交融,他的吻犹如雨点般亲吻着她每一寸肌肤,她娇柔的喘息声缓缓送入他的耳内,让他的心更是激荡不已,他要给她最好的,他要让她享受最美的鱼水之欢,他要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她……
“若君,若君,若君…….”他不停的在她耳边低声呼唤,“我爱你……我爱你…….” 黑暗中他一次又一次的与她合二为一……
终于他全身紧绷的享受到了肉。。。。体上至高的愉悦,释放了自己,他听到她欢愉的娇唤,他很幸福,很开心,很满足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他梦见她的脸上泛着娇羞的红晕,这个傻若君,都已经做娘的人了,竟然还是那么的害羞,可是他爱透了她的羞涩,他吻她吻她再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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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瑞康才迷迷糊糊清醒了点,不过,他的思绪依然沉浸在昨晚的梦境里,多么真实的梦,一切都像是真的一般,他紧紧拥住她,和往常的替代品枕头不同,今天的她是有温度的,有弹性的,是有呼吸的,是散发着女性香气的。
“若君,我爱你,我不想醒来……”
“我不是若君,我是小芬……”
轰!犹如当头一个惊雷,犹如当头一桶冰水,犹如被人一刀刺进心里,周瑞康差点没被这句话给吓的灵魂出窍,猛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消,睁开双眼,蹭的一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看着身边全身。光。溜。溜的胡小芬,他完全傻眼了,她转过身来,娇羞的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啊!瑞康愣在那,呆呆的瞪着她的脸,心脏突突突的直跳,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我们做了什么?”他嘴里反复的问,脸色十分难看。
她依然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温柔的说:“你别紧张,我不介意……我愿意的……”
哈!这真是周瑞康听过的最滑稽,最讽刺的话了,他一把掀开被子,翻身起床,套上睡裤,披着睡袍,气急败坏的吼:“你不介意我介意,你愿意我不愿意啊!你......你他妈的给我滚,给我滚!”
胡小芬惊呆了,昨晚那个柔情似水,深情款款的周瑞康突然间变成了世界上最冷酷,最无情的男人。她不相信他是真的要赶她走,她没有动,依然躺在床上。
瑞康气的站在窗边浑身发抖,指着她骂道:“我让你滚,你听到没,谁让你进我房间的?是谁?”
他气的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一甩手,将桌子上的一摞书本,台灯,文具全都扫到了地上,整张脸涨的通红,渐渐的扭曲起来,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胡小芬吼:“你最好立刻给我消失,别逼我对女人动手。”
他的双眉越压越低,眼中熊熊燃烧着冷酷的火焰,他气的全身剧烈的喘息着,脸上肌肉震颤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神情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狼,随时都要扑过来咬断她的脖子一般。
她愣住了,这才慢慢的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瑟瑟的坐起身来,恐惧的看着他,颤抖着嘴唇,冒着生命危险一般,想要做最后一搏,吐出几个字:“瑞……康,我爱你……”
“啊!!!!~~~~闭嘴!”他疯了一般,踩着床,真的如野兽一般朝她飞扑了过去,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把她摔在了门上。
胡小芬被他硬生生的摔在门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额头,脸颊,肩膀都是一阵剧痛,眼前直冒金星。
可是瑞康此时已经被愤怒占据了整个大脑,不要说什么怜香惜玉了,他没出手打死她已经很克制了,跳下床,从地上拉起胡小芬,根本不管她此时全身赤。。。罗着,嘴里大吼大叫的挣扎着,瑞康一把打开房门,把她扔了出去。
又抓起她散落在地上,床上的拖鞋,睡袍,全部一股脑的裹在一起,全部扔在她的身上,回身“嘭!”的一声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人动粗,说真的,就在刚才那一霎,他差点想一拳打死她,他恨,他恨!没有人能懂他内心的痛和恨……她冒充若君爬上自己的床,她毁了他对爱情的理想,她玷污了他对若君的真情!
门外的胡小芬也疯狂的尖叫哭喊着跑了出去。
周瑞康重重打了自己的一个耳光,噗通一声瘫倒在了椅子里,抱头痛哭起来……
整个庄园都被惊醒了,乱成一锅粥,佣人们有的追着赤。。。身。。罗。。。体要跳湖的胡小芬,有的喊着跑上跑下的通知宋远洋,还有的跑来敲周瑞康的房门。
周瑞康根本不关心胡小芬是不是要去自杀,因为此时此刻他自己也很想自杀,他任由宋远洋的仆人们敲着房门,在门口高喊着他的名字,他不在乎。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了一口,突然间,他开始痛恨酒,痛恨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喝的那么醉,痛恨昨晚为什么没有锁门,该死的酒,该死的酒,该死的酒!
凝视着玻璃杯中的充满诱惑的红色液体,他看到的是自己的失败和污点,突然对酒厌恶至极,他疯狂的用力的一握,像是要捏死自己一般,将那红酒杯生生的捏碎在手里,锋利的玻璃扎进了他的手心里,鲜血混着红酒溅了一身。
宋远洋和几个仆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来,看到他手上鲜血直流,身上,脸上都是鲜红的液体,大惊失色,宋远洋,赶紧让人找医生。
“瑞康,这是怎么回事?”宋远洋上前从他手中拿走了已经碎掉的红酒杯的杯座,扶着他做在沙发上,给他燃起一支烟。
他嘴角往下拉了拉,带着哭腔,撸了下自己的脸:“我完了,我和若君完了,彻底完了……” 他接过烟,没有看宋远洋的脸,只是呆滞的望着窗外,眼眶通红,泛着层层的泪光:“你不用替我做假身份,也不用安排回去的船票了。”他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和小芬发生了什么?”宋远洋着急的问,瑞康痛苦的垂下头,摇了摇。
“咳,她是心甘情愿的,她喜欢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都心知肚明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就算要拒绝她也不用这样激进,她现在被你吓的神志不清的,我太太在安慰她。”
瑞康嘴角扬起一个最无奈最痛苦的笑:“远洋,你是我的好朋友,却始终不懂我。”
“我知道你想为若君守节,又不交女朋友,又不出去玩,说真的,大家都是男人,你守了那么多年,已经是神一样的人了,就算偶尔破一次戒,也不用这样,若君知道了,她也会原谅你的。”
瑞康沉默不语,是的,一个正常的男人六七年不近女色,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宋远洋不知道瑞康是个有呆根的人,就如徐曼琳曾经说过,他是个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者,他对这个世界,事业,爱情都有不切实际的理想,梅若君是他的一个理想,一个梦,可以百折千挠,却不可以染上污点。
他理想中的世界一片混沌,他理想中的事业也已经看不到希望,剩下的只有他理想中的爱情.....而现在,连他理想中的伟大的爱情,生死相依的爱情,也被他自己亲手染上了污点,他的人生瞬间跌入了绝望之中,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再无意义。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庸庸碌碌,追逐名利,不会理解他这种尘世之外的坚持,包括眼前的宋远洋,所以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让尼古丁安抚自己紧绷的神经和沮丧的心境。
“远洋,我求你一件事。”他说。
“什么事?”
“不要让我再看到胡小芬,这辈子也别让我看见,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然后自杀。”
宋远洋不可置信的凝视他,觉得他实在太夸张了,不就是睡了个女人吗?至于要杀人自杀吗?他不懂,完全的不懂,觉得周瑞康完全的不可理喻,但是周瑞康眼中的严肃和坚决又让他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冲动。
只得点头答应:“好好好,我马上安排她去美国。离你远远的。”
瑞康心情沮丧的离开的宋远洋的别墅,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伦敦郊外的大房子里,从那天起,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英国人,甚至是宋远洋,他一律不见。
他把家里所有的酒都扔了,大多数时间就是窝在书房和卧室里,像一个犯人般,他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他没有勇气再给若君写信,只有在日记中向她倾诉和忏悔:
“若君吾妻:
我做了最可耻,最无法原谅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爬上我的床的,我喝醉了,不,我想我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只是,我当时是在梦中,我梦见了你,我是那么的思念你,想你,若君,我玷污了我们的爱情,远洋说,你会原谅我,可是,我要怎么原谅我自己?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如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又脏又臭,根本不配和你站在一起。
若君,我要怎么办?我的信你收到了吗?是没收到?还是收到了不想回复我?我知道我亏欠你太多太多,我不能给你名分,我让你带着念安在人间漂泊,如果你恨我,也是在情理之中,这么多年,我为你们母子做过些什么?可是我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一切?
他们在大撤退,撤退到一个岛上去,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就算我能回去,我又有什么脸面对你?
若君,我挚爱的妻,我需要你......”
在那盏名贵的台灯下,他右手拿着笔在日记本上潦草的写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几近燃尽的香烟,送进双唇间,吸了一口,还觉心中有着思绪汹涌,无法平静,手指一捻,翻了一页,在纸上反反复复的写着若君和念安的名字,一直写到深夜,累到趴在桌子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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