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採菊园里,若君心酸的只想哭,可是瑞安在身边又不能哭,瑞安紧张的给她倒了杯茶,担心的问:“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
她摇摇头,喝了口茶,他对她是这么的好,这让她心情更沉重,她凝视他,她的丈夫,她从没好好看过他,有时候若君会想,如果瑞安和瑞康换一换,是瑞康的容貌被毁,自己还会爱上瑞康吗?这是个多么尖锐的问题,她不知道,也许自己就是肤浅的,她并没有超凡入圣的能力。
瑞安被她凝视的很心虚,低下头去,说:“你别看我,我……我不好看。”
他的卑弱总是能触及她内心柔软的地方,善良,仁慈,悲悯,是人类的美好品质,她微笑着摇头:“瑞安,我并不想虚伪的安慰你,但是你要明白,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比你更凄惨的人。无论如何你也是生在富贵之乡,锦衣玉食,有父母兄弟,而且才华出众,比很多人要好的多。”
瑞安有些惭愧的点点头,轻声说:“你……你……委屈吗?”
天已经渐渐的亮了,只是雾气深重,若君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叹了口气说:“嫁给你是天意,是命,我不委屈。”
瑞安一瘸一拐的走近她,鼓足勇气,揽住她的肩头,若君微微一笑,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他激动的手心冒汗,身体有些僵直,心脏不停的扑通扑通的跳。
“天快亮了,要不要睡一会儿”他问。
一听到这句话,她又不由自主的直起身来,有些尴尬的说:“你一定累了,去睡吧。”
他凝视她的眼睛,良久,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点点头,说:“你也睡一会儿吧。”
说完拄着拐杖,缓缓的往房门走去。若君疑惑,忙喊住他:“瑞安,你去哪?”
“书斋,你……你总不能一直睡地上。”
她追上去拉住他,不知所措,其实她知道他说的是唯一的办法,难道自己要一直睡地铺吗?还是要与瑞安变成名副其实的真夫妻?她的手拉住他,但是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看出她的为难和矛盾,轻轻摇摇头,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说:“我可以……等。况且,你大孝 …..孝在身。”
说着打开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入晨雾之中,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雾气中,若君突然有种恐惧,一种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她想喊住他,可是喉头始终还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她的确没有准备好,千头万绪,喊住他又能如何?
她最终还是转身关上了房门,担心了一晚上,她觉得很累,躺在床上,昏昏睡去,梦里一会瑞康拿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看着她,心脏上插了一把刀,随着每一次的挑动,鲜血就从刀口处涌出来,瑞康怒容满面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弃前盟,为什么要折磨他,她痛苦的想要向他解释,可是他怎么都不听,她只听到他不停的责骂自己,整个画面血腥,恐怖,慌乱,硝烟四起,她想告诉他,她爱他,可是她张开嘴,却没有声音,他带着哀怨,痛苦,失望,责备的眼神缓缓的消失在烟雾中……
她追上去,却突然看见他拥着一个女人,他吻那个女人,她瞬间心如刀割,哭着转身逃跑,身边一片浓雾,周围死一样的寂静,渐渐的浓雾散去,她看见瑞安站在花丛中,一片阳光照在他身上,向她伸出手,他的容貌恢复了,他朝她微笑着,安静,温柔,深情,从容,她向他跑过去,他轻柔的将她拥进怀里,她只觉得全身放松,安全,平静。
但是她还是放不下瑞康,她心底的熔岩依然在燃烧,迷迷糊糊的嘴里一会喊着“瑞康”一会喊着“瑞安”…...心中的剧痛的让她再也睡不下去了,她拥住被子哭起来。
“你为谁哭?瑞康还是瑞安?”婆婆的冰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把她吓的几乎灵魂出窍,猛的一转身,见到周太太冷若冰霜的站在床前。
“娘!”若君全身颤抖的从床上弹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
“瑞安呢?”
梅若君赶紧狼狈的穿上鞋,系好衣服,嘴里颤抖着说:“回书斋了……”
“为什么?你赶他走?”
“不,我没有。我……”她嚅嗫着,她要怎么解释?“我大孝在身……不……不方便。”
周太太皱着眉沉吟,斜眼看了她一眼,踱步走到窗前,说:“很好的托词,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瑞安,而是为了瑞康。”
若君抬起睫毛,看着婆婆的背影。
“我不能看着瑞康这样消沉下去。”周太太看着窗外的景色,吸了口气说:“憋的很苦吧?”
若君不明白婆婆的意思,不敢乱接话,周太太接着说:“你和瑞康在梅家的事我都知道了。”
什么?婆婆都知道了?婆婆知道了些什么?若君惊讶慌乱的看着婆婆。
“其实我早就察觉不对劲了……”周太太从手上拿出一张纸条,若君接过去看了,上面只写了一句:“风雪有尽时,自有惜花人!”若君还是不明白。
“这是当日你们写咏梅诗的时候,瑞康写给你的,他让翠柳做传书之人,被我截住了。”
若君又羞又愧又心痛,低下头喊了声:“娘……我……”
周太太不理会她,继续说:“我一直都在隐忍,暗暗防止事情恶化,一直旁敲侧击的希望你能克制,远离瑞康。”
周太太突然转头,换了一张愤怒的脸,说:“可是我失败了,你实在太不知廉耻了,你知不知道你们的不伦恋,会毁了他。”周太太突然红了眼眶,一把抓住梅若君的手腕,颤抖着双唇说:“你有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你有没有看见他的样子?你看看你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啊?你这个祸水!”
周太太不停的痛苦吼叫,摇晃着梅若君,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周太太也哭了,她倒在了窗边的炕上,用手支住额,作为母亲,为了保住两个儿子的名声,她又何尝不是隐忍了很久,压抑了很久,但是瑞康的消极沉沦的样子让她无法在保持沉默,她不能让人毁了他,她必须要去拯救她的孩子啊。
若君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啜泣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心早就碎的千千万万片了,她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
“我问你……”周太太支着额,缓了缓情绪,斜眼看着地上的梅若君说:“你和瑞康到底有没有……?”
若君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太太,周太太有些迟疑有些为难的说:“我是说,你和瑞康有没有越礼之事?虽然翠柳说,他在梅家每夜都是睡在厢房,但是我知道她是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你们的。你说,你两有没有?”
若君这才明白周太太指的是什么,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赶忙摇头,心中很是羞愧。
周太太阖了下眼睛,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来这之前,她就在想,万一瑞康和若君已经有了夫妇之实,那就真的是只能用极端的手段了。
“好,那还有的救。梅若君,我知道你们忍的很苦,我可以让你们见一次。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你自己去把这个结打开。”
若君惊慌的看着婆婆,周太太又换上冷酷的神情缓缓说:“我要你去和他把话说绝,断了他的念头。明白吗?”
“今天午饭后,翠柳会替你去传话,我会在后门等着你,带你去见面的地方,你记住,我会在暗中监视你的一言一行,你自己好之为之。”
“不!娘!”她跪求哭道:“娘,我不能见他,我答应您,我从此不见他……但是求您,别让我去说那些话……他不会信的。他现在以为我已经和瑞安圆房了,就让他这么认为吧,让他恨我,他会慢慢好的。”
周太太一把嫌恶的推开她, 皱眉道:“他不会的,他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有多固执,你不把话给他说绝,他就会一直对你恋恋不舍。只有让他看到你无情无耻的一面,他才能厌恶你,只有让他厌恶你,他才能真正的解脱。你要告诉他你爱上了瑞安……”周太太说着着,突然顿了下,嘴角一歪,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说:“刚才在梦中你不也不停的喊着瑞安的名字么?……哼,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用情不专,左右摇摆的女人,所以你必须彻底的让瑞康厌恶你,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彻底离开你!”
梅若君的脸变的更苍白,她没有任何的反驳之词,婆婆并没有说错,她自己的确是在瑞安瑞康两兄弟中游移着,她瘫软的坐倒在地上,祸水,无情无耻,令人厌恶,用情不专,左右摇摆,真面目……是的,自己就是如此的朝秦暮楚,既贪恋着瑞康的热情似火,又想拥有瑞安的温情脉脉,自己根本不配拥有瑞康和瑞安的爱情。
周太太叹了口气说:“梅若君,如果你真的对瑞康有几分真情,你就该懂得去保护他的名声,成全他的幸福。虽然这次他退了程家的婚事,但是他迟早是要结婚的。”说罢,站起身来,缓缓的走了出去。
婆婆走后,梅若君整个人倒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只有婆婆鄙夷的目光,和那些尖刻的形容词在她脑袋嗡嗡的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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