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允祹心下焦急万分, 他眼见着自己的嫂子依旧伏在椅上伤心,而皇上……他瞥了眼皇帝, 见皇帝气息奄奄躺在那床.上的样子,不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知道若是再等下去,若是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这样撒手去了。
依着如今这种储君未定的局面, 允祹也不知道怎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当年他皇阿玛离世那会儿的事了。那时候虽说皇阿玛已经属意他四哥继任皇帝,且遗诏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就是这样的清楚明白, 后来他八哥他们几人闹出来的事儿,也着实让四哥头疼了好久。这皇上
若是未立储君撒手去了, 谁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允祹一念至此, 立即决定, 不能再等了!想到此处, 他给弘昼弘瞻弘晓三人使了个眼色, 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太后娘娘,如今……事情紧急,还请娘娘以大局为重,允臣等……”
他话未说完, 太后已经是强撑着转过头, 那眼里的充斥的血丝看的允祹心下一惊, 太后心里已是难过到了极点,她此刻哪里还能再受一点儿刺激,听了允祹的话,她是抖着唇,好半天才道:“十二弟,弘历,弘历都这样了,难道你们……就非要,非要逼得他……再遭这么一回罪吗?”
允祹一听太后叫自己十二弟,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心里倒是清楚,要说按着正经的,那位早就去了的孝敬宪皇后才算是他嫡亲的四嫂。如今的太后,只因为她乃是弘历的亲额娘,弘历即位以后,她自然就是圣母皇太后了。
这一声嫂子,她倒也当得。只是,从弘历即位之初到如今,这“十二弟”,允祹通共也就只听过那么几回而已。如今她又这么叫,允祹心里倒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自然明白,太后这是伤心难过,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这事儿可是事关国祚,焉能是一声“十二弟”,就能让他软了的?思及此处,允祹也是苦笑了一下,拱手道:“太后娘娘,臣等……自是不愿皇上,再受那么一回罪,只是……此事事关我大清国祚。若是稍有不慎,只怕……顷刻间便是大祸将至……”
“大祸?”
“正是,”允祹望着她,不得不提醒道:“娘娘可是忘了先帝时……”
他一说先帝,太后脸上的神色不由的一变,她也想起来了。当年圣祖皇帝那遗诏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可先帝即位后,还很是受了些非议。她虽居于深宫之中,但到底,也是知道了些事的。这允祹这么说,难道是说……
一念至此,太后忍不住扫了眼昏迷在床上的儿子,她从未见过他那般苍白虚弱的模样儿,太后看到这儿,心里面儿是一阵阵的发疼。不管怎样,躺在床.上的,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啊!
太后脑海中闪过弘历小时候,粉粉嫩嫩的像个小团子似的依偎着自己笑眯眯的叫着额娘的模样儿;还有大了,恭恭敬敬的请安的模样儿;还有犯了错儿,担心自己生气,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甚至还有因他独宠令妃,好几次跟自己都闹得不怎么愉快的模样……
“娘娘?”允祹见太后的脸色变幻不定,不由的唤了她一声。眼下可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就晚了!
“不,不行!”太后被他这么一声儿从回忆中震醒。她浑身一凛,几步走到皇帝床前,转身面对着允祹等人,这床.上躺着的,可是她的亲儿子啊!就算他以前,再怎么不好,再怎么惹她生过气,可他到底,还是她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子,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他身上可还流着她的血呢!
如今弘历……都快去了,她怎么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遭那么一回子罪呢?!太后如今护子心切,打定主意,绝不让允祹他们几个动弘历一分一毫。
“太后娘娘!”允祹看到这儿,他心里哪还能不明白太后在想什么,可立储事关大清国祚,若是再拖下去,那只怕……思及此处他立时上前一步,和弘昼弘瞻弘晓三人跪下了:“臣等恳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以大清江山社稷为重!”允祹说道此处,抬起头来,对着太后,又是动之以情:“娘娘,若是娘娘一意孤行,不允臣等唤醒皇上。那……若是皇上就此去了。娘娘让皇上,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又有何面目去见我大清的列祖列宗呢?”
“履亲王!!”允祹这么一番话,简直就如铁锤般砸在太后的心上,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可就算再怎么明白,说到底,她也是个母亲啊,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临去了都还要再受一回罪的?
允祹见太后那身子一颤,眼底垂泪的模样,那是再接再厉:“且皇上事太后至孝,若是知道今日因太后一念,使我大清万千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那皇上,纵然是在那万年之地,只怕也会是……日夜不安哪!”允祹说完,深深的叩下头去。如此,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到底如何,还要看太后的,若是太后不愿,那他们就只用动用祖宗家法了……
允祹在这边儿想着,那边儿的太后听到允祹最后的那句话,简直是心如刀割。是啊,弘历对她一向孝顺,若是知道因为她的原因,使得大清陷入那战乱之中,只怕他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得安宁的!太后想到这儿,又想到那“九泉之下”四字,顿觉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弘历啊,儿啊,额娘……舍不得你啊……”她踉跄退后了几步,转身扑倒在儿子躺着的床边抓着他的手嚎啕大哭。
小香菇在一旁听见老太太哭成这样,也觉得心里一酸,眼眶泛红。她这边儿正难受的紧的时候,那边儿老太太嚎哭了一阵儿,那哭声竟渐渐的变小了,又过了一会儿,她似是平静了许多,回过头,面无表情的对着履亲王说:“履亲王,叫人进来……”她说到这儿,眼底已是一片绝望:“下针……罢!”
“嗻!”允祹心里也是不舒服,可不管怎样,太后已经松了口,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忙回头对着弘昼说:“快,去叫陈衍归他们进来。”吩咐完弘昼,允祹自然知道,这金针刺穴的过程可谓是痛苦无比,他看了眼太后,生怕她会承受不住,便忙忙的说:“太后娘娘只怕也累了,臣等……恭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先至侧殿歇息,待皇上醒了,臣等再……”
他话还未说完,太后已经一挥手,斩钉截铁的道:“不必了!哀家和皇后就在这儿!哀家……”她咬着下唇:“要看着他们给皇帝……施针!”
“这……”允祹踌躇了下,看了眼太后,见她一脸的坚决,他也违拗不过,只得把太后请到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太医们进来施针了。
金针刺穴,说穿了,就是以银针刺激穴位,使昏迷中的人苏醒。这就跟那掐人中,嗅嗅盐一样,只是到了皇帝这儿,因为他的伤势沉重,那掐人中什么的,已是完全不管用了。所以,才能用上这最后的手段。
扎银针,小香菇以前也扎过,那时她偏头疼了一个多月,什么中药西药都试过了,可就是没用。不得已,她才在一个老中医的介绍下,去扎了银针。那效果,自然是不错的。可她也清楚,当时她是为了止痛才去扎的银针。而太医们呢,则是为了让皇帝醒过来,这自然,是要扎在那扎了以后会剧痛无比,促人清醒的穴位上了。
小香菇看着太医们每一针下去,昏迷中的皇帝身子都不由的一震的模样儿,只觉得心里面儿像是有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似的。她和皇帝没什么感情,可这人到了这地步,临死了还要再遭回罪,小香菇看着他那样儿,只觉得难受不已。
她都这样儿了,那太后就更不用说了,小香菇只觉得太后攥着她的那只手的手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疼啊!小香菇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可她还是只有强忍着,老太太这样子,她也理解,这任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遭罪,那可都会变成这样儿啊。
也不知道那太医扎了多少针,小香菇这厢是忍痛忍得眼泪真的要流下来了,那边儿终于传来了太医们惊喜的声音:“皇上醒了!”
“弘历!”他们这一声传入老太太的耳朵里那可是犹如天籁,她一下子松开了小香菇的手,扑了过去:“弘历啊,你……疼不疼?”
皇帝缓缓的睁开了眼,目光呆滞的移动到期盼的望着自己的额娘身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说话。
“弘历,你告诉额娘,你到底……难过不难过啊?”太后见皇帝迟迟没有回答自己,不由的有些着慌,又问了一遍。
允祹在一边儿看着,只觉得皇帝有些不对劲儿,忙回身问:“陈衍归,皇上他……”
陈衍归忙凑了过去,又给皇帝诊了下脉,然后又看了看,方道:“回太后娘娘,履亲王,皇上,这是,因伤势沉重,且又流了那么多血,如今……已是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他说到这儿,那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死死的握着儿子的手不放,回头冲着陈衍归厉声喝道:“你说什么?!皇帝他,他怎么会……”她的儿子,怎么会没力气说话了呢?太后心里虽已有了准备,但亲眼见着皇帝这副气息奄奄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还是方寸大乱。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了。
“太后娘娘!”允祹在一边儿听着,再看着皇上这副气息微弱的模样,也顾不得了,上来直接就跪下来:“皇上,如今情势危急,臣等……”他概述了一遍自己因情势危急,不得不禀明太后,往乾清宫取诏一事,又言道,在乾清宫,并未找到诏书。
“是以,臣等……不得不恭请皇上明示,皇上心中,属意由哪位阿哥……承袭大统。”允祹说道这儿,深深的叩下头去道。允祹这头叩了下去,他也知道,皇上如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又如何来明示呢?
是以他这头叩完之后,便又立即抬头道:“皇上,如今您……”允祹说道这儿,也是心有不忍,但再怎么不忍,这话,也是要说下去的:“身子不好,不宜再劳累了,是以微臣想,不如就由微臣,把所有阿哥俱接到御前来,您属意哪位阿哥,便眨眨眼,动动手指,不知皇上以为如何?”他说完,便紧张的看着皇帝。
皇帝听了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了允祹的说法。
允祹见皇上允了,马上就回头对着弘昼道:“老五,你赶紧上重华宫那边儿,把众位阿哥都接了来。”
“嗻!”弘昼忙急急的出去了。
待得他出去,允祹也知道,这立嗣皇帝乃是国之大事,再怎么,除了他们四人之外,其余亲贵们也须进来几人听着,是以他又赶紧吩咐弘晓,跟着弘昼过去,把庄亲王、康亲王、显亲王、郑亲王、平郡王、顺承郡王一道请过来。说到这儿,他又压低了声音对弘瞻道:“倘事一出,吾等即刻就要恭请太后降旨封闭九门,再将军机大臣、六部尚书等一同召进宫内。如此,你一会儿且得先出去吩咐一声儿。”
弘瞻闻言点点头,他们在下面儿说的话,上面儿的太后根本就无暇去听,此时她全副身心都集中在皇帝身上。而小香菇此时,也很有些担心。这皇帝如今都这样儿了,若是一会儿那些阿哥们带过来,那永琪,肯定也会在这中间的,若是这皇帝一时眼花……
想到这儿,小香菇的嘴角不由的一阵抽搐,默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皇帝你千万别眼花啊……
重华宫和景阳宫隔得并不远,不过片刻,弘昼就领着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八阿哥永璇、十一阿哥永瑆、十二阿哥永璂、十五阿哥永瑄走了进来。其余的公主格格们,则都跟着等在那边儿侧殿中。因人实在是太多,所以外面儿那帘子也掀了起来,庄亲王、康亲王等也都按着各自的爵位,跪下了。
太后见状,她心里也是凄苦万分,知道皇帝,这就算是到了最后了,其实她坐在上面儿,看看的是清清楚楚。陈衍归是早就说明了的,皇帝熬不久了。若是不施针,只怕皇帝还有四五个时辰……可早前换衣换被的折腾了那么一会儿,如今又为了国祚施了针,太后握着皇帝的手,心中恐惧无比,知道弘历,只怕是眨眼间,就要……
她这厢是痛苦无比,那厢允祹便领着几位阿哥按着年龄上前。
三阿哥永璋身子不好,他得了信儿以后,惨白着一张脸,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皇阿玛啊……”
允祹见他跪了下去,便忙着觑了眼皇帝的反应,见皇帝没动静儿,这才赶紧劝慰了永璋几句,然后四阿哥永珹上前来,皇帝亦如前面三阿哥那般,没什么反应。
直到轮到五阿哥永琪,他上来便是猛地跪了下来,嚎哭了起来:“皇阿玛啊,皇阿玛,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皇阿玛,儿臣,儿臣如今还没有建功立业,儿臣,还等着……”他这一哭起来倒是没完没了了。
小香菇听着那刺耳的哭声,不由的皱起眉,丫的,永琪,你够了吧?现在皇帝都快死了,你跑到他面前来哭这么一通,你到底是哭给谁看的?
她想到这儿,不由得望向皇帝。谁知这么一看,小香菇差点儿没抽过去。丫的,皇帝他,他竟然翻白眼了!!
“皇上!!”小香菇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是吧皇帝!你可要撑住了啊!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啊啊,不然永琪,只怕是又能找到话说了啊啊啊!
她这边儿心里面儿正咆哮着,那边儿永琪一呆,面上立时就狂喜的大声道:“皇阿玛,皇阿玛您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还想扑到皇帝跟前儿去。
“五阿哥!”他身子一动,后面儿的弘昼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领,大喝了一声:“陈衍归!还不赶紧给皇上诊脉!”然后,他就拖着永琪的衣领,皮笑肉不笑的呲了下牙:“好侄儿,你且乖乖的跪着,你皇阿玛,还没到那一步呢!”
“五叔……”永琪挣扎了一下,刚想开口,可却发现这屋子里突然就静得可怕,再看看他五叔和他十二叔祖和其他叔叔们脸上的神情,顿时不敢再闹,乖乖的又跪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香菇看在眼里,是冷笑不已,永琪,你还真以为这些亲王郡王们都是傻子啊?你以为凭着你这样胡闹,大家还能顺水推舟把那大位给你?看到这儿,小香菇是真的觉得,永琪这孩子,还真是被皇帝之前的那些宠爱给宠傻了!
她这边儿正皱着眉思忖着,那边儿皇帝经过一番急救,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永琪见状,忙唤了一声儿皇阿玛,谁知皇帝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又将目光投到了允祹身上。
允祹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刚才皇帝看那永琪一眼,那分明就是厌恶不已的目光嘛!他连忙让永琪跪到后面儿去,永琪一听,顿时蔫了。他知道这一跪,日后就是君臣分明,那大位跟他就是无缘的了。
他倒是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这屋里面儿除却他的那一干兄弟,其余的,要么是辈分比他高,要么是爵位比他高,这,这他还能怎么办?永琪是既伤心,又绝望,低着头就跪到了自己四哥的后面儿。
永琪一去,小香菇就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六阿哥永瑢、八阿哥永璇和十一阿哥永瑆,皇帝俱是没反应。剩下的,就只有她的永璂和永瑄了。
虽说小香菇心里早就知道,这位置是非永璂莫属,可临到头了,她却是紧张的差点儿把手里的帕子给拧坏了。
永璂跪到了皇帝跟前儿,大眼里含着泪水,哭着叫了一声儿:“皇阿玛……”
小香菇等人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注视着皇帝的反应。皇帝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他听到永璂的声音,艰难的看了他一眼后,笑了。
是永璂?!小香菇这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见皇帝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永璂“哇”的一声儿就哭开了:“皇阿玛,永璂以后会乖乖的,会乖乖的,您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他一面说,一面哇哇大哭着。
小香菇听到这儿,那心里的滋味儿是别提多难过了。不管她再怎么不喜欢皇帝,皇帝再怎么脑抽也好,那他,也终究是永璂的爹啊。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没了爹,那……
小香菇这边儿还在心酸着,那边儿皇帝却是艰难的伸手摸了摸永璂的头,目光投向了允祹,还有被他牵着的永瑄。
此时大家都以为嗣皇帝必是永璂了,所以都没注意皇帝的反应,只是太后突然发现儿子的手突然一抖,接着,她只觉得儿子手掌心儿里竟开始冒起了冷汗,不由的吓得惊呼起来:“皇帝!”
她这一声儿,大家顿时吓了一跳,忙看向了皇帝。这么一看,所有人都怔住了。皇帝眼睛竟死死的盯着永瑄,嘴唇一个劲儿的颤抖着。
“皇帝,皇帝……”太后叫了两声儿,见皇帝不搭理她,只顾着看永瑄,她还以为皇帝的大限到了,顿时就大哭起来:“弘历啊,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额娘啊……”
允祹等人也是惊疑万分,皇上,皇上这么看着十五阿哥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是想立十五阿哥为嗣皇帝?!这,这也太……这十五阿哥,今年还不到两岁吧!
一念至此,允祹吓得扑通一声儿跪倒在地上:“皇上,皇上,您,您……您到底是属意十二阿哥还是十五阿哥啊,您,您给臣等一个准信儿啊……”
他这话一出,也不知皇帝是不是听到了,那手竟万分艰难的举了起来,颤抖的指着被允祹拉着跪在地上的小小的人儿,喉咙里咕噜着,允祹见状,忙凑到皇帝嘴边,只听得皇帝嘴唇蠕动着:“皇……皇……”
“皇?!”允祹一怔,忙问:“皇上,您的意思,是将皇位传于十五阿哥么?”
皇帝一听,那气儿喘得更大声了,他艰难万分的又把视线移回了允祹身上:“啊,啊……”
在场的诸人原本就是屏声静气的,皇帝这么一“啊”,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诸人心里俱是咯噔一下,知道皇帝这么一“啊”,那便是尘埃落定。这皇位便是落在了那还不满两岁的十五阿哥永瑄头上了。
这样一来,难免有那“主少国疑”的事儿,一时间,跪在下面的诸亲王俱是面带忧色,允祹更是深深的叩下头去:“皇上啊……”
他亦是为了大清的前途而忧虑,但不管他们再怎么担心,这十五阿哥,可是皇上金口玉言,当着这么多亲王们的面定下的嗣皇帝,说不得,日后,他们这些亲王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只有挣命了。
允祹正在这般思忖着,那上面的太后又是惶急的尖叫了一声:“皇帝!!!!”
允祹骇的慌忙抬头,见皇帝翕动着嘴唇,恳求的望着自己,他忙凑了过去,只听得皇上口中:“十,十……”的说了两个字,然后又望向那十五阿哥。
允祹见状,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呢?他是要自己这个做叔祖的,日后竭尽全力,好生的辅佐新帝啊!允祹此生,自康熙朝九龙夺嫡,再到雍正朝和他那四哥殚精竭虑,临终时,还将弘历托付于他,希望他这个做叔叔的,好生辅佐弘历。如今,乾隆朝亦是到了尽头,而弘历亦如当年四哥般将稚子托付于他。
允祹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逾千斤,且这又是皇帝临终所托,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伏跪在地,激动的说:“皇上,老臣,老臣必不负皇上所托,当以赤诚翊卫幼主!”
他这话一出,那皇帝瞪大了眼,脸泛红光,那手指颤巍巍的抬起来,喉咙内一动,好像还想说什么,允祹见状,又忙凑了过去,谁知皇帝喉咙里响了一阵,竟是睁着眼,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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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某人死不瞑目啊……咳咳……
康熙:乖孙儿,跟爷爷去奉先殿。【晃动着手里的棒棒糖】
乾隆:呜呜,为毛皇阿玛会在我儿子身上,为毛?【一面被爷爷拉着,一面瞄着自己死不瞑目的尸体】
四四:皇阿玛啊,弘历就交给您了。儿子还得先在这边儿多赚点儿银子充实国库呢!唔,先抄哪一家呢?【思考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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