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看着绣架上屏风, 眼睛闪着亮光, 这……这真是当初她们商量好绣出来的图案吗?白嫩的手指轻轻摸着屏风上的纹路,惊喜的看向刘湘婉:“六妹,这件屏风怕是满苏州府也找不出第二件……”
刘湘婉狠狠掐了大腿一下疼的脸色泛红, 这在三姐眼中看成了害羞:“六妹, 不用不好意思, 三姐这是在夸你。”到底还是年纪小。
“三姐, 再打趣我不理你了。”刘湘婉佯装气愤,跺跺脚背过身。
三姐见她耳根泛红,猜想她脸皮薄,捂嘴偷笑。
赵妈妈沏好茶水为她们分别倒满,轻声唤道:“姑娘,茶水已备好, 您和三姑娘还是边聊边饮吧?”
刘湘婉回头看向三姐,三姐点点头。
“六妹, 你可知不久后家里要来客人?”三姐端起茶杯抿了抿, 趁她不注意眼角不自觉瞥了瞥她。
刘湘婉神色诧异了下,笑着说:“家里来客人,自有爹爹与母亲招待。”
三姐轻哼一声:“你现在还不知道吧!娘已经着王妈妈拾掇景庭轩了?”
“哦?”刘湘婉这回确实惊讶了!
景庭轩紧邻爹爹书房, 府中一般人进去不得,除非京里来的特使或爹爹的好友方能住在那个地方, 如此想此次来的客人怕是大有来头。
“六妹, 你可好奇?”
刘湘婉摇摇头:“若客人是男子, 我们内宅女子根本见不到, 若是女子,自有母亲招待引我们与她见面。”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不用说陌生男子怎能随意同内宅女子见面。
三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想到今早给娘请安,她故意留下自己谈及此事时,自己害羞的身子忸怩不安,心里则偷偷幻想几人的模样,如今同六妹一比,真真是天差之别,心智不如她沉稳不说脸上更是喜怒不形于色。
犹记那时抓着娘的衣袖,既紧张又害羞:“娘,家里真要来客人,还是从京城来的?”
太太脸上的笑容喜不胜收:“昨晚你爹过来看我提及这事。”王妈妈唤大夫过府的动静太大,老爷下衙后听到风声急匆匆奔去她的院子,晚膳及就寝自然留在正院。
“三姐?三姐?”刘湘婉久等不到三姐的回答,轻声唤了唤她。
三姐讪笑的饮了口茶:“想起件事,不自觉入神了。”想起今日来此的目的,隧道:“屏风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赵妈妈在旁难掩焦急的看向自家姑娘,可千万别犯傻,苦了自己不说又熬坏身子硬撑,还好她顺着三姑娘的话:“确实有个地方需要三姐帮忙定夺下。”
“哦?”
刘湘婉牵着她的手走到绣架前,指着一处道:“三姐你看,屏风上蝴蝶的颜色是不是有些过于深,所以我想蝴蝶翅膀边缘用金线缝制,安国公府世代公卿,老太君又是超高品头衔,稍稍用金线镶边应该不会越矩吧,三姐觉得可行吗?”
听六妹这么一说,三姐眼神在屏风上来回审视,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的话,点点头:“确实如你所说,若用金线镶边既抬高老太君的身份又增添屏风的色彩。”
“三姐所言正是妹妹心中所想,只不过妹妹口笨,不如姐姐妙语连珠。”
三姐下巴微抬,眼神略过针线筐,嘴角上翘道:“金线备好了吗?”
刘湘婉迫不及待的点头,又亲自走到针线筐替她穿好针线,贼兮兮巴结道:“三姐,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个师傅教的,金线镶边就交由你了。”
三姐翻了个白眼,走到绣架前随后坐在凳上拿起针线专心刺绣,这时的她如同瓷娃娃,一动一静皆展现良好的闺阁教养,只不过自出生后一直被太太溺爱,不知人心复杂,在这深宅大院里,似她这般庶出身份的闺中千金,还不如太太身边得力的妈妈说话有地位,有分量,甚至为了优渥点的生活,不得不低下身子肯求她帮忙,只为在太太露个面。
三姐托生的好从太太肚子里出来,注定比她们这些庶出姊妹高人一等,但也正因这些外在因素,也让三姐性格阴晴不定,高兴时喜形于色,愤怒时暴跳如雷,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它赐予你锦绣生活必让你有所缺失。
刘湘婉坐在另一边矮榻上细细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如今三姐在旁穿花纳锦,做妹妹的总不好干坐在一旁喝茶歇息,遂吩咐赵妈妈翻出为大姐家侄儿准备的周岁礼。
赵妈妈皱着眉头不赞同,刘湘婉十分无奈,趁三姐不注意指了指她在的方向,赵妈妈思量再三总算同意,将针线筐递给姑娘,小声道:“姑娘慢些绣,仔细伤了眼睛。”昨日睡觉前姑娘还同她抱怨:“待这幅屏风绣完后,短时间再不动针线。”话音仍绕耳,如今又忙着给大姑家小少爷绣肚兜。
直至酉时左右,三姐方抬头晃动晃动脖子,长出一口气:“总算绣完了!”她还是头次这般用功。
此情此景如此似曾相逢!
想及此刘湘婉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对她道:“三姐,天色渐黑,晚膳莫不如在这吃完再回去。”
三姐猛然听到她的话,不可置信的环顾四周,只见屋里蜡烛已燃了一半,且只有她跟六妹在,慢慢放松身体拄着下巴懒懒的看向她:“你旁边针线筐里红红的绸缎是什么?”
刘湘婉拿起绣好的肚兜扬了扬:“这是绣给大姐家的哥儿,好看吗?”
“你还真是……不枉娘说你敦厚仁义,原本我心里有些不赞同,不过咱们处了这么半天,你一直陪着我不说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不耐烦。”
“三姐,无缘无故为何这么说?”
太太夸她?
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太太对她们这几个庶女向来看不上,对她们好也不过是为了得到贤惠的好名声。
三姐越过绣架走到刘湘婉身边,拉起她的手:“六妹,以后三姐带着你一起玩,走哪都带着你,可好?”
“……”这话题怎么一下子转到这来了!
三姐见刘湘婉不言不语呆愣的模样,心情甚好的点点她额头:“六妹,你莫不是高兴傻了!”
“……”三姐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吧!
还好外面候着的赵妈妈及时出声:“姑娘,饭菜已经准备好,不知您和三姑娘打算何时用膳?”
此话犹如甘霖,刘湘婉回过神迫不及待道:“三姐,要不咱们还是先用膳,其他话饭后再说。”
刚巧三姐肚子不争气咕咕叫了两声,恼羞成怒的她跺跺脚,红着脸道:“听你的,咱们先用膳。”
闻言,转身向外走的刘湘婉脸色十分滑稽,走路的速度也很快好似后面有人追她。
三姐心思单纯,觉得已经对六妹示好,虽她没回答但是不出声应该就是默默同意了,吃饭的时候那个香甜,反观刘湘婉被她语不惊人的话弄得心神大乱,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挨到这尊大佛面露满意之色,方带着丫鬟离开。
刘湘婉坐在榻上唉声叹气,赵妈妈三人被她烦闷的表情弄得不知所以,便问:“姑娘,可是晌午三姑娘惹您生气了?”
“没……”
招银:“那是今晚的菜不合您的胃口?”姑娘晚膳都没吃几口!
“不是……”
招娣:“可是今早起晚了,还不困顿?”
“唉……”
你们不懂我的烦恼,也不知三姐这又是闹的哪出,说不定明天就忘了这码事,刘湘婉捉摸不透她的用意只能作罢,赵妈妈三人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愣是不懂姑娘唉声叹气的原因。
正房,王妈妈伺候太太躺下,主仆俩隔着帘帐一里一外说着话,王妈妈道:“太太,今早为何对姑娘提及家中来客之事?”
太太叹口气:“她那个性子提早告诉她也好叫她有个准备,循序渐进总比突如其来好的多。”
“老爷可是认同您的想法?”早在大姑娘来信时,太太便把信中之事透漏给她更是道出四位客人的身份,其中一位是大爷家的二少爷,剩余三位少爷家世身份皆是人中龙凤。
“老爷说等他们四人过来后再做定夺。”
王妈妈笑着合不拢嘴:“这么说,咱们姑娘也要同大姐一样嫁到簪缨世家里当主母了。”
“先别高兴那么早,就算咱们看上人家,人家瞧不瞧得上玫儿还是两说,况且她那个性子……唉!”
“太太莫急,这两日老奴细细瞧着,姑娘似体会出您的良苦用心,说话办事已有了些许章程。”
“你这老货又在糊弄我,这才过了两日如何能看出她的改变。”
王妈妈拍着马屁:“反正日后有您手把手教着,还怕姑娘不懂事吗?”
太太想到昨晚老爷同她谈论此事时的态度,心动担忧兼而有之,慢慢道:“也只能趁她还未出阁时好好板板她的规矩。”
“太太放心,老奴觉得姑娘只是玩心重些,这般重要的事她定会听您的话。”
太太叹气:“希望吧!”
王妈妈想了想,又道:“太太,老奴心底其实有个疑问,除了大爷家里的那位二少爷刘嘉睿外,剩下三人分别是曹宰相家嫡幼子曹霁光,安国公府世子爷嫡亲弟弟宋天明,最后那位是宁远大将军的庶二子魏廷茂,这……”
“怎么?”
“这四人中其余三人皆是嫡子出声,怎愿意同宁远大将军家的庶子玩在一起,要知道……要知道簪缨世家可是很重视嫡庶之分。”
“你道因为什么?此事还是当年未出阁时我娘同我讲的,这宁远大将军是泥腿子出身,在战场上热血沙场拼着九死一生有了如今的地位,且他家中父母早已为他娶了夫人,谁料只是一趟上京会报战事被游玩的三公主一眼相中寻死腻活要嫁给他,先皇当然不同意,只因宁远大将军已娶妻生子,可是架不住三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先皇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好游说宁远大将军,所以问题来了,皇家的公主能做二房吗?”即使是平妻也算是二房,若三公主为了嫁给大将军不惜做二房,这不是活活打皇家的脸,打先皇的脸吗?
先皇能让吗?
王妈妈喉咙咽了咽,小声问:“那大将军的原配夫人呢?”
太太却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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