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恨我吧, 恨我的不辞而别, 恨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与你再有联系。”
宋岩柏忍不了这钻心的疼痛,泪水汩汩而出。
“虽然你说要我不要再找你, 我知道,那其实都是你的气话,这么多年来的情谊, 怎么可能说散就散了。”
遗憾、自责、愧疚堆满心头, 宋岩柏抓着地面的湿土,轻垂着眼不敢让霍莘的照片,看到一刻他流泪的样子。
“我嫉妒, 我的确很嫉妒。”
“这么多年来, 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可是最终结果, 你没有选择我。”
“是因为相处的太久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淡到只像家人一样的相处模式了吗?”
“还是不管我做什么努力, 你永远都不会真正看我一眼。因为我就不是能够让你喜欢上的类型?”
宋彩月听着听着也哭了。
她很少看到父亲这么发泄自己心情的时刻,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沉默的可靠的男人, 喜欢坐在画室里面,对着空白画布发呆, 好像画布里面藏着谁的影子一般。
她不再拦着他。
并不是忍心看着他这么痛苦难受,是因为在这种情景中,她要是做出什么举动, 反而对宋岩柏很残忍。
就让陷入沉痛悲伤的人们, 将思念的欲全部发泄出来也好。
没有人会瞧不起这么一位年纪大的长辈哭。
眼泪不是脆弱的表现。
实在思念的时候, 要用怎样的一种方式才能告诉上天——
我太想你了,想你想到我的生命里,我路过的沿途的风景里,不管是哪一处,都能出现你的影子。
深埋于心里的声音,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得到纾解。
没有人会看不起一个痴情的人在述说他曾经的过往。
爱是美好的,是光说出来,就会让人忍不住心酸的存在。
宋彩月偷偷用衣袖擦拭自己的眼角。
如果害怕的话,她只怕宋岩柏情绪过度悲伤后,会导致他血压升高等一系列问题。
宋岩柏依旧是痛声说着:“我说不出祝你幸福这句话。”
“我还是自私的,自私的希望你能够回头来找我,希望你能分一些爱给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爱你,我希望你也能爱我,能选择我,能和我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我梦寐以求很久的事,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在想着。”
“原谅我,我不是那个最终能给你带来幸福的人选。”
在他说这话的期间,苏枕抓住娇娇的手指逐渐握紧。
她仰头看去,先是看到他极宽的肩膀,再来是轻垂的眼眸中,掩映的神色莫测的情绪。
这个期间的苏枕,应该很难过吧。
要面对曾经追求过自己母亲的爱慕者,还得听着对方的剖白。
倘若宋岩柏道出一些其他的消息,譬如霍莘其实不爱苏子阳,她爱的人一直都是宋岩柏,或是霍莘有想过和宋岩柏私奔等话,那无疑是给苏枕一个雪上加霜般的打击。
现在他的身边有她了,她可以分给他一些面对现实的力量。
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一个人“独享”着压抑的情感。
宋岩柏说自己是自私的,娇娇想着她自己,何尝不也是自私的吗?
在感情的面前,谁能够做到真正公正无私?
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了心底对于爱的那份答案,在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幸好从宋岩柏的口中听到的话是,直到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霍莘的答案都没有变过,她爱苏子阳,也爱他们的孩子苏枕。
苏枕并不是不幸婚姻下的结晶,他还有母亲爱,至少霍莘的心意一直都存在。
如果他的母亲根本不爱苏子阳,却还生下他来,娇娇的眼睑也轻垂下去,苏枕一定会很受伤吧。
她不愿意看到苏枕再受伤,所以她自私地为宋岩柏说出那番话,而感到欣慰。
到最后,宋岩柏在忏悔完毕以后,被宋彩月带着离开。
离开之前,宋岩柏提供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苏枕的父亲苏子阳,当年竟然让一个女人自杀过,这件事苏子阳并没有提起过,大概是因为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加上时间过久,可能连苏子阳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这个消息乍听之下好像没什么,仔细分析一下,感觉宋岩柏是在提醒他们,毕竟宋岩柏也在了解到霍莘被残害的消息后,通过他广大的人脉,亲自托人去查找当年的一些真相,包括苏子阳曾经接触到的人物关系。
如果只是一通简单的绑架案,其追查的方向就是一些急用钱的不-法-分-子,但有了那个绑匪留下的纸条后,让案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警察当年怀疑是情杀或者仇杀的一种。
但经过详细调查后发现,属于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都比较低。
霍莘的人物背景很简单,除了她很爱的家人之外,在外面基本没有得罪过谁。
在与霍莘结婚之前,苏子阳虽然交往过一些女友,但和她在一起之后,就和那些女人断绝了关系,尽管和霍莘婚后的感情生活遇到了点问题,却也没有在外面滥交。
所以要么苏子阳在提供证词时说了假话,要么就是连他都不记得一些情况。
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报对于苏枕和娇娇来说,都是一项重大发现。
因为宋岩柏不仅提供了为苏子阳自杀的女性的姓名,和曾经的居住地,还将对方曾经的生活状况以及家庭背景都调查出来。
原来那个女人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夫。
两个人已经是订婚关系,这个未婚夫对女人很好,但女人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和对方在一起。
据曾经的街坊邻居交代,女人对她未婚夫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的,之后两人多次发生争吵,貌似是她未婚夫怀疑女人在外面偷人。
现在很多事就串上了,所谓女人偷的人,大概指的是苏枕的父亲苏子阳。
苏子阳年轻的时候有点气盛,做起事来便有点无所顾忌,即使知道对方已经有婚约者,也照样和对方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自从女人跳楼之后,她的全家就搬走了,连未婚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谈起这段过往,那些街坊邻居都是一阵唏嘘不已。
倘若真是如此,那名未婚夫很有可能和凶手有关,或者他就是凶手的话,纸条上面留的内容便也能说得通——我要杀死你们苏家心爱的女人,一个都不会留!
宋岩柏原本是想亲自为霍莘报仇,但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警方办案最讲求的就是证据,没有切实的能够证明对方就是凶手的物证人证等,即使知道对方是凶手,也没有任何用处。
何况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猜测,现在将这些信息提供给他们,也是希望可能由霍莘的儿子插手会更好。
毕竟……宋岩柏代入自己想一想,苏枕一定在这么多年来和他一样,饱受着霍莘离世后的煎熬,他也一定很想亲手将那个凶手绳之以法,让那个凶手明白杀人要付出代价的道理!
宋岩柏一瘸一拐地走后,苏枕马上电联了远在丹龙市的贺临江。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与调整,贺临江已经重回岗位,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还有点诧异:“怎么了,突然给我电话。”
苏枕说明用意:“还记得之前你说的我母亲案情的进展吗?”
贺临江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声音马上严肃起来:“你那边有了新的线索?”
“是的。”苏枕将遇到宋岩柏,以及宋岩柏提供的消息全部和他说了一遍。
贺临江大为震惊,很快又镇定下来:“所以,这件事还是和你的父亲有关。”
“也许吧。”苏枕轻微地叹一口气。
贺临江让他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他那边会继续展开调查。尽管不该在他的调查范围内,但如果能尽一点绵薄之力,他一定会倾囊相助!
当年犯人故意杀人的情节实在恶劣,隆州城的公安机关在依法立案之后,即使百般侦查下没能追捕到凶手,这个刑事责任的时效性依然不会过期。
如果能抓到凶手,会对其进行依法审判。
让人惊喜的是,这个凶手居然在二十年后又一次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
而之前贺临江查到的进展是,在霍莘的身体上,当年的法医找到了一种水藻,也就是说,那个被废弃的工厂里,未必是第一杀人现场,又或者,那个凶手从事着和水相关的工作,可能是水产养殖业,可能是捞捕工作,也可能是在水上的船渡业等等。
但当年的警察们在隆州城各大水源处采了样,都没能发现那个水藻的踪迹。
但在另一个刑事案件中,女性死者的尸体上,贺临江再次发现了一模一样的水藻!
……
苏枕放下电话,收进兜里,看到娇娇一直在盯着他看,他们两人的手也一直握着没有松开。
指尖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触感,让他感觉很心安。
苏枕唇角轻勾,微笑着说:“娇娇,幸好有你在我的身边。”
如果今天是他一个人来扫墓,一个人遇上祭拜母亲的宋岩柏,从宋岩柏的口中听到一些消息之后,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什么样的面貌,兴许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兴许会直接去父亲的面前质问他。
但答案对于苏子阳来说,大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若干年前,他对霍莘的态度就变得异常冷淡。
爱情的潮水褪去以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厌烦,以及生活的平平淡淡。
苏枕忽然低下头,额头靠着她的肩,靠得娇娇肩膀不禁下限几分,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
他也借此机会,搂住她的腰身,忽而贴着她的耳朵,低唇轻语着:“娇娇,往后的日子里,你会有厌烦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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