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珠里恢复清醒之时, 已经躺在家里了。
天光大亮, 窗外有啾啾的鸟鸣,这似乎又是九月一个极好的天气。软木板上钉着的照片里, 一期一振那不变的温柔眸光,正直直地注视着照片外的她。
珠里试图起身,可却觉得头有些疼。
“……疼。”她揉着额头, 勉强爬了起来。环视着四周, 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昨天晚上,她去陪带土老师喝酒了。原本她是打算去公共浴室去除一下酒味的,但是最后没能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她就光荣地醉倒了。
醉酒之后的记忆是模糊而混乱的, 她根本记不起来了。所以, 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只是隐隐约约,似乎出现了卡卡西那张欠揍的脸来着……
珠里扶着墙壁走路的步伐有些踉跄, 行走间不小心就踢飞了枕头。响声惊动了守候在屋外的人, 障子纸门应声而开。
“珠里小姐,身体无碍吧?”
说出这话的青年端正跪坐在门外。与平日不同的是, 他并未穿着休闲的套头运动衫,而是齐齐整整地穿上了正装。肩佩半截披风、军装的扣子扣得极为严谨、白色手套不染尘埃;不仅如此, 他的腰间还配上了佩刀,仿佛随时便会拔刀而出。
珠里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一期,你这是怎么了?”她问。
“昨夜, 是宇智波带土又带珠里小姐去喝酒了吧。”一期仰头, 目光透着行军一般的认真与严肃,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现在,在下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年届三十还未结婚的上忍,对珠里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一期早就在怀疑带土了。
在珠里小姐踏出忍校的第一天,指导上忍带土就送来了奇怪的礼物——哪有人给女孩子送紧身裤和贴脸胶布的!这是想做什么!
一期一振的预感没有错,那之后,带土时常会带部下去喝酒,珠里小姐也学会了“喝酒”这种大人的事情。
仅仅是喝酒也就罢了,可珠里小姐竟然每次都醉成了一头软绵绵的的沉!睡!小!猪!猪!要说带土没有诉求,一期一振是绝对不相信的!
现在,他就要出发为自己的主君伸(斩)张(杀)正(情)义(敌)了!
“一期!冷静!”珠里连忙拽住他的手,说,“并不是我单独和带土老师喝酒,大家都在,所以没事的。我酒量不好,这是我自己的错。”
“不……”一期的眼中有着坚毅,“这并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带土一定对珠里小姐产生了不可告人的企图!
眼看着一期真的要出门了,珠里只能使出了必杀技——“一期,今天留下来陪我吧。”她十分认真地请求道,“我有一些困扰,不知道与谁分享才好。我希望比我年长的一期能够给我一些有用的建议。”
一期一振握着刀的手松开了。
他看到佐伯珠里困惑的模样,身为侍者的责任感又涌了上来——他是决不能放任珠里小姐独自深陷于困惑的。于是,一期温和一笑,道:“请稍等一下,如果要留在家里的话,我还是换回原来的衣服比较好。”
说着,一期一振便回房间去换衣服了。珠里跟着他的脚步,在一期一振的房间外停下了。她靠在墙上,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昨天喝醉了,是谁送我回来的?”
“是旗木卡卡西先生。”房间内传来解开扣子和衣衫落地的声音。一期一振回答完这个问题,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轻声说,“珠里小姐是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吧?您把卡卡西先生变成了女性。他现在大概也很困扰吧。”
“什么?!”珠里巨震。
她昨天竟然去找卡卡西了吗?!
难怪她喝醉后的梦里,似乎出现了那个讨厌家伙的脸庞。
“这……算了,我一会儿再去找他道歉就是。”珠里拍了一下额头,道,“喝酒果然很误事啊。下次决不能再喝了。哪怕用一个月的拉面来诱惑我也不行。”
“珠里小姐明白就好。”房门移开,休闲居家的温柔兄长就出现了,“现在,珠里小姐可以说一说自己的困扰了。”
“是这样的,鸣人君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我回答的对不对。”珠里说。
“什么话?”一期问。
“他说‘佐伯,请和我交往吧。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是算数的。’”珠里说。
“……”一期一振的表情很微妙,“珠里小姐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是朋友啊。”珠里面无表情。
“恕我直言,”一期一振闭上双眸,展露出完美的微笑,浑身上下似乎散发着神圣的治愈光辉,“这是一个堪称毫无瑕疵的回答,您做的非常的棒,不用困扰。”
珠里:……
不,看一期一振的表情,怎么仿佛是【丰臣秀吉的敌人被怼了】一样的爽快呢。
因为鸣人的事,矛盾临时转移,一期终于放弃了替珠里解决带土老师的想法。在安抚了一期一振后,珠里决定出门去见卡卡西。
她把那家伙变成女人了,真是麻烦。
***
卡卡西在家。
显然,他是不会出门的——在变成女性之后,除非卡卡西一直使用变身术,否则别人都会对他投以奇怪的目光。卡卡西当然更乐意蹲在只有他一人的家里,而非是大街上。
窗户被人敲响了,卡卡西猜到是麻烦的始作俑者来了。
“哟,珠里。”
卡卡西(♀)推开窗户,问道:“终于酒醒了吗?”
佐伯珠里蹲在窗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性转的卡卡西后,心底不由有些失望。性转过后的卡卡西依旧用面罩蒙住了自己的脸,头发特意剪成了和男性时一样的发型,胸部好像也束了起来。除了身材比较婀娜,、声音变得尖细,基本看不出他产生了“性转”这样的变化。
真是老奸巨猾。
“嗯。”珠里说,“昨天我来找卡卡西了吗?”
“是啊,在我这里大闹了一通。没有办法,才把你送回家去。”卡卡西回答,“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抱歉。”珠里摇了摇头,说,“我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卡卡西“唔”了一声,点头,心里想道:果然如此。
上一次珠里喝醉时,也是这副模样。明明在醉酒后干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可酒醒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仿佛是一个薄情又过分的负心汉一般。当珠里追问起自己酒后做了什么,卡卡西也只能无奈地回答:“你闹着摘下了我的面罩呢。”
那时的佐伯珠里虽然记忆混乱,但记得自己确实摘掉了卡卡西的面罩。于是,她相信了卡卡西的说辞。
“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啊!所以我当然会做这种事情了!”——当初的佐伯珠里还振振有词地如是说道。
这一次,恐怕也是如此吧。
“我昨天醉酒后,做了什么?”珠里追问道。
“摘了我的面罩,还把我变成了女性。”卡卡西叹了一声,“现在的我连怎么变回去都不知道呢。毕竟我最讨厌的、总是在催促我结婚的父亲大人,正在遥远的雷之国执行任务呢。”
佐伯珠里木。
那可怎么办啊?
“等十五天吧。”她说。
“这就是更麻烦的事情了,”旗木卡卡西的手中出现了一个任务卷轴,“这是前两天你刚带给我的任务卷轴,任务内容是要我去一趟草忍村。现在,我要怎么以女性的身份去执行任务呢?”
“你可以一直用变身术……”珠里讪讪。
“查克拉的波动会让对方以为我是冒充者。”卡卡西说。
尴尬与安静弥漫在空气里。
许久后,卡卡西说:“那没办法了,作为始作俑者,就让你跟我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就算是你的赔罪吧。”
蹲在窗台上的珠里忍不住吐槽:“我非得去吗?我去了有什么用处吗?”
“珠里不记得了吗?我可是‘帮你’执行过一次任务的哦。你不觉得应该还我一个人情吗?”卡卡西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提醒她回忆起旧事来,“宇智波一族的鼬还因此在我面前心酸地说着什么‘既然卡卡西前辈在,我就不来添乱了’,你不记得了吗?”
“鼬”这个名字,提醒了珠里——确实啊。那时,在完成“漩涡玖辛奈生日企划”时,她谎称旗木卡卡西在帮自己的忙,卡卡西也替她圆了这个谎。
可是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这也不是旗木卡卡西拐自己出去一起执行任务的理由吧?
说到底,还是这讨厌的家伙想要和自己一起……
不,她什么都没有想。她才不会想那种事情。
珠里的心底轻轻“哼”了一声,她别扭地侧开头,说:“卡卡西,你要拜托我帮忙,也该适当说些漂亮话吧。这不是你一直在教导我的东西吗?”
卡卡西的头轻轻一歪。“对喔。”卡卡西说,“拜托你了,佐伯上忍。”
听见他的拜托之语,珠里的心底就有种愉悦蔓延开了。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
因为卡卡西变为女性,两个人离开木叶时,都要偷偷摸摸的。原本一期一振还要来送行,珠里却以“只是出门两天而已很快就回来”的借口回绝了。
——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呐!
踏出木叶村不久后,卡卡西摊开了地图,低头研究起来了。
“我们就选这条路线吧,从正道走。速度虽然慢了一些,可路上能落脚的旅馆和村子会更多。”卡卡西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画出了一条路线,“珠里可不想和我一起睡在森林里吧?”
“你决定吧。”珠里的声音很平淡。
她对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要求,无论是睡在哪里、穿什么样的衣服,还是走哪条路线,都不是她会强求的条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也可以算是“佛系女子”了,除了特定的事物(譬如辛辣食物)之外,无欲无求,心平气和。
“真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鬼。”卡卡西感叹了一声。
面前的少女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在忍者学校里,她就比同龄的孩子更为成熟寡言。现在也是如此,她和樱、井野她们完全不同,一点儿都没有花季少女的青春感,让人又想放心、又想操心。
不过,正是因此,佐伯珠里才会在某些时候更引人注目呐。
“啊,对了。”珠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垂着头,闷闷地说,“卡卡西的生日快到了吧。我实在想不出送给你什么礼物。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礼物?”卡卡西背着行囊,慢悠悠地沿着道路向前踏去,“不送也可以吧。反正我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些。”
卡卡西想到自己的少年时期——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刚升为上忍的时候,少年卡卡西还直接伸手问带土讨要了礼物。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也变得这么随意敷衍了。
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就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了。
“珠里现在能有这样的好脾气,已经是一份很好的礼物了。”卡卡西跨过一道小小的水洼,不疾不徐地说,“虽然珠里对其他人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但珠里有在进步噢。”
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嘉奖之语,少女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她的肩膀颤了颤,随即舌尖和唇齿间便吐出了生涩的声音:“……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卡卡西说,“那你就送我《亲热天堂》吧。”
“才不要!”
一高一矮的两道背影,在晴空下慢慢向前走去。
***
第一夜的落脚点,是一家旅馆。因为是村子里唯一的旅馆,虽然价格贵了些,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住在此处。待两人走到柜台处登记姓名,才发现这是一家温泉旅馆——难怪住宿的价格会贵一些。
店员很忙碌,左手算着账,右手理着温泉牌。他的身后悬着刷成了红色的木板,上面用淡金的色泽漆出了一个狂放的“汤”字。光看一眼这个字,就能想到温泉里热气腾腾、水声哗哗的美好模样了。
珠里的眼神陡然一亮。
就在此时,她听见身旁的卡卡西发出了疑问:“我是该去男汤呢……还是女汤呢?果然还是遵照我现在的性别,去女汤比较好。”
“不。”珠里短促地吐出了这个字,“放过我们这些女人吧。”
“那、那我去男汤?”卡卡西问。
“不。”珠里又说,“放过你自己吧。”
“那我怎么办?”卡卡西歪头。
珠里沉思了一会儿,转向店员,问:“你们这里有给不男不女的人专门泡的温泉吗?”
店员懵了三秒,展露出了【制作组也懒得上色的鬼畜表情】。
珠里也懵了——诶?这个表情怎么有点熟悉呢?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咦……卡卡西?是卡卡西吗……”
这个时候,卡卡西忽然听到了十分熟悉的呼唤声。
那一瞬间,卡卡西很不想转身。
然而,命运是不会留情的。发出声音的男人几步跨了上来,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说:“怎么觉得你瘦了、矮了好多啊!是我认错了儿子吗?”
是在返回村子途中、恰在此地休息的旗木朔茂。
刚刚泡完温泉的旗木朔茂扎着软而蓬的白发,肩膀上挂着半潮的毛巾。木屐踩过地面,发出咔哒轻响。
“……父亲。”卡卡西尽力压低了声音,悄然转过身去。
“?!”朔茂懵逼。
很可惜,就算卡卡西努力压低了声音,他变成了女人的事实也无法掩藏。发现这个事实的旗木朔茂大惊失色,随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说:“我一直以为你不结婚,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女人而已。没想到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想结婚……”
“等、等等!父亲!”卡卡西伸出手去,额上淌下一滴冷汗,“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说了,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支持你的一切。”朔茂认真严肃,还不忘用毛巾擦一下额头的水珠,“你大可不必隐藏自己,就算穿起裙子来,你也依旧是我的亲人。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带土那小子也迟迟不结婚……”
卡卡西:……
——等一下啊父亲!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关带土那家伙什么事!
“你听我说。”卡卡西扶住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是这样。我向你保证,再过不久,你就能看到我结婚的样子了,只是不是现在。”说罢,他推着朔茂向一旁的走廊深处走去,口中碎碎念,“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父亲你帮忙……”
父子两人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不久后,卡卡西独自回来了。与去时不同,他从女性变为了男性。
虽然无(撩)聊(妹)时说的是“最讨厌佐伯珠里”,但真正能解除卡卡西性别转换的,还是他那时常催着结婚要抱孙子,甚至夸张到了“不择性别连宇智波带土也愿意拿来当媳妇儿”地步的父亲,旗木朔茂。
“珠里,解决了。”他笑眼一弯,声音又恢复了男性的慵懒成熟。
“……解决了?”珠里微惊。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父亲,看来选择这条路线是对的。”卡卡西说,“现在我可以去男汤了。”
***
珠里泡完温泉后,在更衣室换上了旅店提供的竖条纹浴衣。热腾腾的温泉水熏得她肌肤泛红,显得她的肤色愈发晶莹。发梢上沾着细细的水珠,稍不留神,便顺着衣领落入了脊背的方向。
她提着木屐和自己的衣物,朝房间走去。
“吱呀——”
“晚上好——”
伴随着纸门移开的轻响,是旗木卡卡西那有些轻浮的打招呼声。珠里抬头,恰好看到穿着浴衣的卡卡西盘腿坐在她的房间里,仰着头,双手撑在身后,表情是熟悉的、欠揍的、轻快的笑。
那一瞬,珠里很想卷起手里的衣服团扔过去。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的内衣也在这团衣服里。
“你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珠里问。
“只是想在睡前请你喝一杯罢了。”卡卡西指了指桌上的酒壶,“旅店送来的,我一个人喝不完。为了不浪费钱,只能劳烦你帮忙了,佐伯上忍。”
“……”珠里的眼微微一阖,她很快就道出了事实的真相,“……你是想灌醉我吧?卡卡西。看来,我会在喝醉酒之后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呃。”卡卡西眼光一飘,声音悠悠的,“怎么会呢。我可不是那样差劲的男人啊。”
珠里才不会简单地相信卡卡西。
会迟到三个小时然后用“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作为借口来推脱的旗木卡卡西,可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人。
他一定是想灌醉她。
珠里虽然面无表情,心底却已经暗暗有了一个计划。为了探明卡卡西灌醉她是为了做什么,她决定实施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将那杯酒,换成普通的水。
那么,如何调虎离山,让守护着酒瓶,宛如鸣人守护着佐助的卡卡西离开这杯酒呢?
珠里“啪”的一声合上了门,脚后跟一碾,转向了走廊的相反方向。很快,她就走到了另一间房间前,伸手扣了扣门。
“请问是旗木朔茂先生么?”
敲门声后,旗木朔茂很快来开门了。他发现站在门外的少女有几分面熟,正是曾与卡卡西一起工作过的后辈,内心不由有些愕然。
“有……什么事吗?”朔茂摸了摸头,不明觉厉。
不知怎的,此时此刻,佐伯珠里对社交的恐惧竟然完全消失了。为了探明卡卡西隐瞒的真相,她已经进化了。不仅如此,她似乎还开启了什么其他了不得的能力——
佐伯珠里仰起头时,她那张从来都是缺乏表情的脸蛋,却展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那犹如枝头残花一般的神色,仿佛她是以为被玩弄过后惨遭无情抛弃的可怜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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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卡卡西先生刚才是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是么?”珠里努力又艰难地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表情,生怕下一秒就表情崩坏,变回了她的面瘫咸鱼脸。
这幅表情,再搭配上这句话,让旗木朔茂不想歪都难。朔茂退后一步,心底瞬时飞速划过万千思绪——什么“莫非儿子真的突破了师生的极限,对学生下手了”、“不仅下手了还将人家甩了”、“看样子这小姑娘还被卡卡西那家伙伤的不深”……
旗木朔茂很快露出了沉重的表情。他安慰性地拍了拍珠里的肩,说:“小姑娘,不用担心,我会教训他的。”
说罢,他便出门去寻找卡卡西了。
卡卡西还在原地等着珠里回来喝这杯酒,冷不防就听到父亲威严的声音:“卡卡西,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卡卡西:?
碍于父亲在家中的地位,卡卡西起身,朝着朔茂的方向走去。没多久,那一扇纸门外,就隐约传来父子间的争执之声。声音断断续续,让人听不分明,偶尔还会有卡卡西无奈的笑声。
“什么……你说就是那个……”
“所以说是很快就会……”
“这不大现实!连我都觉得你有些过分了!她才……”
“过分什么啊……”
“算了总比和带土好……”
佐伯珠里没有注意到门扇后隐隐约约的声音,只是专注地进行着手中的工作。她将那杯酒换成了同样清澈的水,表情刻板地端坐在桌前,等着卡卡西回来。
约莫十几分钟后,旗木卡卡西才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我都不太明白,珠里是想做什么了。”卡卡西叹了一声,用手梳了一下微乱的银发。他赤着脚,踩过干净的榻榻米,盘腿在珠里身旁坐下了。浴衣下露出的小腿,也有着匀称的肌肉感,一点儿都没有赘余。
“喝酒吗?”珠里问。
“嗯。”卡卡西点头,“珠里可是给我惹来了好大一个麻烦啊。不喝酒的话,说不过去吧。”
不等他再劝上一句,佐伯珠里已经爽快干脆地将那一大杯酒都一饮而尽了,一点儿也不呛,让卡卡西不由怀疑旅馆送来的其实只是一杯普通的水而已。可当他捧起自己的杯子时,舌尖的味道却告诉他这确确实实是一杯酒不错。
而且,没过多久,身旁的少女就展现出了晕晕乎乎的模样。
“……不行了吗?”卡卡西问。
“好像吧。”珠里回答。
她犹豫了一会儿该向什么方向倒,最后大臂一伸,直直地躺在了地上,详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为了保证自己装的足够像,她甚至可以放慢了呼吸,让自己像是一具极其安静的尸体一样。
——不知道卡卡西会做什么?
是趁机给她有感情地诗朗诵《亲热天堂》,还是放纵地穿着短裙跳起夏威夷热舞来?或者干脆是干出“在她脸上画画”这样幼稚的事情?
十秒。
十五秒。
三十秒。
一分钟。
三分钟。
“珠里,起来了,不用装了。”
珠里听见了卡卡西的声音。
她不由睁开了眼睛,朝卡卡西瞥去。他正悠然自得地托着面颊,坐在桌边,竟然是一步都没有挪开过自己的位置,就这样看着珠里进行自己的表演。
珠里笔直地坐了起来,木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喝醉?”
卡卡西晃了晃手指,说:“因为珠里喝醉酒后,根本不是这样的反应啊。”
佐伯珠里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个词语——“可恶”。没错,这家伙总是这样的令人讨厌。他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心理都掌握清楚了,他太熟悉她的一切了。所以,才能够用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令她心底掀起奇怪的波澜来。
“所以,我喝醉酒之后是怎样的?”珠里问。
“珠里不会想知道的。”卡卡西笑眯眯地将手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嘘”的姿势,说,“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啊。”
说完,他站起了身,朝着房门处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朝后挥了挥手,权当做这就是“再见”和“晚安”。
“等一下——”珠里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低垂着头,声音有些艰难,“我喝醉酒后……到底会做什么?麻烦你了,卡卡西先生,谢谢。”
她的敬语和道谢之词,已经很熟练了。
与当初那个不善言辞、只会躲避的小女孩相比,她已经进步很大了。
卡卡西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她揪紧自己衣袖的手指上。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真是拿小孩子没办法啊。你一定要知道吗?”
“嗯。”珠里点头。
“那好吧。”卡卡西转过身来。
下一瞬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超出珠里的预料了。银发的男人忽然弯了腰,将面庞凑到了她的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有了似乎下一秒两人便会亲密相贴的错觉,她甚至能轻易地看到对方瞳孔中那属于她的轮廓倒影。
如果不是卡卡西依旧戴着面罩,并且还刻意保持着一指宽的距离,也许两人已经亲上了。
佐伯珠里的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
一瞬间,她看不到面前的人和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竟然只能注意到余光里乱七八糟的事物,譬如那墙上的十六瓣菊挂画、桌上喝空了的酒杯、壁橱的柜门有不知是哪位客人留下的涂鸦……
“卡、卡卡西……”
珠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好像比平常更紧张了。
“嗯,这就是你在喝醉酒后会做的事情了。”卡卡西直起腰来,用手提了一下面罩,好像是在确保自己的真面目不露出来,“你以为你每次摘掉我的面罩后,都是什么都不做吗?你还会做刚才那样的事情噢。”
卡卡西的话,就像是接连不断的重锤,一下又一下落在了佐伯珠里的心上。
她的面颊泛开了一片蔷薇色,一双手不知如何放置,胡乱地揪着浴衣一角。这种时候,她所有的勇气都退缩了回去,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社交障碍、恐惧说话的女孩,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竟然对卡卡西——
珠里低低地垂着头,半晌不说话。许久,她才嚷出一声“讨厌”来。这声音带着少见的情绪,让卡卡西瞬时联想到了初初来到木叶时的佐伯珠里。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发出了呼喊,崩溃地诉说着对沟通的讨厌呢。
“讨厌我吗?”卡卡西用手指戳了戳面颊,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原来如此。”
“是、是又怎么样!”佐伯珠里攥紧了拳头,语无伦次地说,“我可是最讨厌卡卡西了……总是在看不正经的书,总是强迫我说‘请’和‘谢谢’,总是迟到……”
“这是我的缺点曝光大会吗?”卡卡西问。
珠里又噤声了。
许久后,她又拽住了卡卡西的袖子,一副不让他离开的模样。她低着头,以极小的声音轻轻说:“弯腰。”
“嗯?”
“弯腰,像刚才那样。”
卡卡西露出了笑意,果真乖乖地、像刚才那样弯下了腰去,保持着恰好与她平视的高度。他脸上的笑容,对于珠里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早在来到木叶忍村的第一天,他就在这样子懒洋洋地、轻浮地笑着了。
“我最讨厌卡卡西了,”她换了手,像是女王一样扯着卡卡西浴衣的领子,低声喃喃道,“因为卡卡西是第一个……那样子对待我的人啊。所以……”
下一瞬,少女彷如醉酒了一般,将他那张可恶的、用来遮掩真容的面罩拽了下去。继而,她合上双眼,亲吻了男人。
只是浅尝即止的一个吻,却让她的面孔红得不像话。
短暂的数秒后,她就松开了卡卡西的领口。大口地喘了一下,她低低地继续刚才的话:“……所以,生日快乐,这就是……我的礼物。”
卡卡西没有惊诧和讶异,轻轻地“唔”了一声。随即,他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唇角,说:“珠里的‘因为’和‘所以’间,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呢。珠里果然还是学不会如何正确的社交啊。”
“烦人。”珠里恢复了死鱼一样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很平淡了。
“现在的我只有一个问题,”卡卡西说。
“嗯。”
“珠里说的‘礼物’,是刚才的吻,还是……‘佐伯珠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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