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晴明被林莹十足懵逼和直白的问题给问得哽住了, 他默然无语的看了林莹半晌,最后略显无奈的抬手按了按额心:“……我现在知道,你说你对结界之术不太了解原来不是谦虚的自我贬低之言,而是实话实说。”
林莹比黑晴明还要无语, 她眨巴着澄蓝的眼眸,一脸无辜:“我跟白晴明学习了多久结界之术,你不是很清楚吗?那么短的时间,在结界之术我能打一个不错的基础, 就是白晴明用心教导、我也勤恳练习的结果了,要想有很高的造诣,那完全是做梦。”
林莹留在白晴明的府邸上跟随他学习阴阳术时,黑晴明正和白晴明一起鼓捣转世的方案, 虽然他不怎么露面, 但他确实知道林莹也在府上。
“我当然知道你没跟白晴明学习多久。”黑晴明应了一声, 他抬头指了指头顶将整个妖之森笼罩起来,在阳光照射下隐隐显露出金光来的结界, “但是这个结界很强, 我看过了, 就算是大妖怪一时半刻也攻不破这结界。”
说完这句话,黑晴明就默默的看着林莹不说话了, 仿佛这种无声胜有声的氛围就可以将他的意思传达出去:他见笼罩妖之森的结界这般强悍,便以为林莹在结界之术上造诣也不低, 只是对阴阳师的手段比较陌生。
但现在看来, 林莹不是单单只对阴阳师的手段陌生, 她是根本对结界之主整个的不熟悉。这让黑晴明很是不解,在结界之术上根本没有什么建树的林莹,是怎么构建起这般庞大到连大妖怪都不能攻破的结界。
瞥了黑晴明一眼,林莹一想就明悟了他的疑惑,对此,她只撇了撇嘴:“防御算是妖怪的本能,用不着多加钻研就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而且这结界之所以防御强大,也不是因为这结界的构造有多好,只是因为我用了神力做结界的力量之源罢了。”
黑晴明哦了一声,反应过来:“是了,你接过了自然神的神位,整个妖之森都是你的力量。”
解了心中的疑虑后,他就不再多纠结什么,只是一掸宽大的袖子站了起来,他环视了一圈笼罩着整个妖之森的结界:“我打算在妖之森逛一圈,将整个结界查看一番,这样我才能制定出更全面也更完善的结界方案来。”
“你自己随意就是。”林莹随口应道,“反正你对森林也不陌生,我就不特意找人带着你四处逛了。”
这里曾是晴明和葛叶居住了很长时间的家,虽然晴明离开妖之森已经很长时间,但森林中的成员们对曾在森林里生活过很久的晴明还是抱有真挚且温柔的善意,他们依旧将他视为森林中的一员。
所以对待黑晴明,反而用不着像对待客人那样专门找人引导他、陪伴他,而是可以任由他自由行动,想在森林里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黑晴明又不会在妖之森干什么坏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江山。
“兄长,你、你……”膝丸看着久违的兄长,眼中因重逢而盈满的热泪一下子就没了,而他满心的感慨和唏嘘也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尴尬和迟疑,吞吞吐吐半晌,膝丸终于把招呼的话说完,“你胖了很多。”
正准备和好久不见的弟弟来个久违的拥抱,以显示他们兄弟之间亲密的髭切僵在了原地,脸上属于兄长的沉稳且靠谱的笑容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他嘿嘿冷笑着,扭了扭手腕,发出几声清脆的咔擦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组织一下措辞。”
膝丸在髭切的威胁下刷刷的往后退开了好几步,清俊秀丽的白皙面容上染上了无语,满头黑线的无奈道:“可是,兄长,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再怎么让我重新组织措辞,也改变不了你真的胖了的事实。”
停顿了一下,膝丸又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髭切,见他穿着由上等布匹做成的宽松且舒适的和服,眉宇间一派慵懒轻松,神情惬意极了,不由越发笃定的点了点头,认真至极的诚实评价道:“不仅胖了,而且胖了很多。”
髭切:…………
缓缓松开握在腰间宝剑柄手上的右手,髭切不断在心中劝说着自己:不能砍,不能砍,这不仅是亲弟弟,而且就是另外一个自己,真的不能砍!砍了他就等于自杀,不能干这种蠢事。
将这些话在心中翻来倒去的念叨了好一会儿,髭切心头的怒火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朝膝丸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对这熊弟弟呵的笑了一声:“你怎么来大江山了?怎么,妖之森肯放人么?我记得当初我们发誓承诺要帮妖之森干的活不少吧,你难道真的把那些活计都干完了?”
提到当初许下的誓言,髭切心中忍不住涌现出一阵忧伤来。当初许诺给妖之森的承诺实在是太过可怕,如果不是还有膝丸这个傻弟弟可以推下去填坑,只怕连他也要被困在妖之森中当一辈子苦力。
最重要的是髭切还没处说理,更不知道应该去怨怪谁——没办法,谁让那誓言就是曾经的他、鬼切许下的呢。他自己作的死,除了跪着作完,还有别的选择吗?
髭切真是想不明白,当年的他怎么就那么傻,傻到因为妖之森对大江山逃逸妖怪伸出的一次援手,就把自己整个人搭进去了。如果给髭切妖怪机会,他真的很想回到过去,一刀砸晕那个自己傻了吧唧随便许诺的自己。
在髭切面上露出恍惚愤恨之色时,膝丸神色一正,连忙将林莹托付给他的事情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告诉髭切。
髭切耐心听完自己亲弟弟啰里啰嗦的絮絮叨叨后,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连声追问道:“她真的那么说的?只要你搞清楚大江山最近发生的事情,并且把正确的情报传回去告诉她,那么鬼切当年许下的誓言就一笔勾销?”
膝丸重重点了点头:“是真的。”皱了皱眉,他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担忧,“兄长,你一直在大江山,应该很清楚大江山的情况吧?最近大江山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酒吞大人下的命令?还是说,酒吞大人真的被利用了?”
“……我不知道。”髭切想了想,最后苦笑着给了膝丸这样一个答案,他摇头道,“我是一直待在大江山,但是我和酒吞大人的接触并不多。他大半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宫殿中,每日痛饮烈酒、醉生梦死,连大江山的事务都不怎么管。”
膝丸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怎么会这样?”他满脸惊讶的喃喃自语,“不是说酒吞大人已经找回了过去的记忆吗?他召集妖怪重建大江山,我还以为阴阳师下在他头颅中的咒术已经被解开,他已经恢复正常,重新变回那个睿智威严的王者了。”
髭切抬手挠了挠头:“咒术确实被解开了。”在膝丸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后,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酒吞大人确实恢复了记忆,但是他并没有恢复以前的感情。所以,他仍旧没有变回我们印象中的酒吞大人,他的‘心’没有回来。”
“所以说最近大江山的一系列过界的举动,真的是有人暗中利用酒吞大人做下的?”膝丸满脸苦笑,既希望髭切回答说是,又希望他说不是。
他既不希望酒吞童子这样睿智强大的王者会被躲藏在暗中的人利用,被人操控着做下一系列恶事,这回证明酒吞童子已经不复他心中的睿智;但他也同样不希望酒吞童子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去做那些恶事,因为这意味着酒吞童子彻底堕入了黑暗深渊。
膝丸的心情有多复杂,有多么难以言说,只怕也只有髭切可以领会一二。但髭切性格却不似膝丸这般细腻,他更加旷达和随性,不会太过记挂这件事情,让这件事情萦绕在他心头让他不得安生,他很懂得自我排解,或者干脆说他懒得多想也不无不可。
果然,在膝丸满脸苦水都快要滴出来的时候,髭切脸上的表情反而重新变得慵懒起来,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你管这件事情是酒吞大人做的,还是背后有人拾掇呢,这根本不重要。”
“如果是前者,大不了酒吞大人就放弃大江山的基业离开;如果是后者,那更简单了,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不就成了,也许就着这个机会,正好还能彻底治好酒吞大人。”髭切笑得懒散,眼底却隐隐泄出几分锋芒来,“就算这些事真是出自酒吞大人授意,我也绝不会让大江山退治发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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