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落尘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故事记忆的如此清晰,就像是某些植入了脑子的影像,无论时间再长也无法忘记。只不过,故事中的人,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都已经全部模糊了,哪儿怕是所谓‘未婚夫’和故事的女主角也如此。
她只是单单记住了那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情节而已。
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凌落尘的身体原本狠狠僵了一下,但随即便镇定了下来。她回过头,动作明显地拉开了距离,眼睛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你是谁?”她问,声音有着淡淡的戒备。
隔壁房间里竟然有人,而外面那么多人都没有发觉。幸村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反应奇怪的吧?
眼前的这个人的脸,她没有丝毫的印象。或许说话的语气还有些熟悉,但因为时间的长久,她已经忘记了很多的事情,现在自然也想不起来。但是听口气,这个男人,似乎和自己很熟。
“是你杀的人,对吧。”陈述句,凌落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来人个子很高,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鼻梁,一看便像是西方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征,只是脸上的阴鸷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非常的狠毒。房间里烛光摇曳,仿佛有风在吹动,而眼前的人,却仿佛要和角落的黑暗溶在一起一般。
“不记得我了?”男人冷笑一声,“落尘公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还好,只是记不住你而已。”凌落尘淡然地和他对视。
“……你!”
“你是人是鬼?”
“你竟然问我是人是鬼?”男人的愤怒换成了惊讶,随即勾起了嘴角,“原来你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呵,亏我还对你抱有希望。”
“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凌落尘迎上他的眼睛,“你说你杀过我,是吧?”
“是又如何?”男人有些挑衅地望着她,“而且我现在要再杀你一次~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上次没有毁掉你的灵魂,没想到你竟然又转生了,还……”
凌落尘看向他,“长老会让你来的吗?”
既然能喊她‘落尘公主’,那么,必定是熟人了。熟人里,能做出这种事情个,大概非那帮老头子莫属了。
“我没必要回答你。”男人失去了耐心。
“你叫什么?”凌落尘忽然问。
男人怔了一下,随即冷笑,“菲格罗尔,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否则岂不是死的太亏?”
凌落尘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背部却磕上了墙壁一般的东西。原来是被困在了某种牢笼中,逃不掉吗?
菲格罗尔,这个名字她记下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看着凌落尘的动作,菲格罗尔明显地嗤笑了一声,“放弃吧,你在结界里,根本出不去。”
结界?凌落尘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她可不能在这里死了,当初坚持要来的时候卡尔便已经提醒过她这样做的危险性,如果真死了,否则不仅找不到哥哥,连灵魂都不一定能回到卡尔那里。
“落尘?”一个声音自隔壁传来,“你怎么了?”
凌落尘倏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着菲格罗尔,后者仿佛知晓她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放弃吧,你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砰砰砰’地敲门声。
“柳生落尘,快给本大爷出来!”迹部景吾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焦急和不耐烦。
凌落尘挑了挑眉,摁了摁身后的结界,很好,她的确出不去。
“落尘,发生什么事了吗?”紧跟在迹部景吾后面的是,是一个温润的声音。顿了顿,那声音果断而利落地重新响起,“赤也,把门打开。”
一阵‘哐哐哐’的声音,应该是切原赤也在用力拉门,“部长,门……打不开……”
隔壁顿时忽然寂静。
凌落尘漠然地望着菲格罗尔,后者笑的很是张狂,“那一帮普通人,公主就不要妄想什么了。哎呀哎呀,我还是送你上路比较好~”
说着,他随意一挥,凌落尘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锁定了自己,连挣扎一下身子都很困难。她蹙眉,如果连行动都被限制的话,那只能硬拼了。原本还想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事情会有些许转机,然而看样子是不行了。
菲格罗尔缓慢地抬起手,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阴鸷笑容,他忽然朝凌落尘一笑,抬起的手立刻并掌成刀,速度极快地朝她的心口刺过来。
凌落尘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人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努力调动着自己体内那基本可以忽略不记的神力。那力量实在太弱太少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被绑在这里?但力量总归聊胜于无,该用的时候就不能心疼。
所谓的扮猪吃老虎,她根本就不感兴趣,只是别人总把她往那个套路上套而已。
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响,门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菲格罗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门死死地关上,隔壁那么多人却都对如此脆弱的木门无可奈何。
凌落尘没有去理会外面的动静,她精神高度集中,眼看着菲格罗尔的指尖已经要刺破自己的身体,她的嘴里蓦地产生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是她太集中,一不小心把嘴唇咬破了。
与此同时,身体内的那一丝神力终于被她调动了出来,几乎是在菲格罗尔和她接触的一霎那,力量破体而出浮在表面,‘叮’地一声,犹如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在结界中响了起来。
菲格罗尔猛地收回手,但也已经晚了。他的整个右手被那股力量侵蚀,用肉眼可以见到的速度极快地蔓延了整条胳膊,黑色的雾气泛在表面,像极了凌落尘之前讲的那个怪谈里的情形。
“你……你竟然恢复了力量?!!”菲格罗尔脸部扭曲,咬牙切齿地说。
凌落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睛里的温度是不能再冷的极致,“你哪儿只耳朵听见我说我没恢复?”
那只被黑雾笼罩的胳膊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而迅速地被腐蚀,菲格罗尔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果断利落地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右胳膊,他恶狠狠地瞪着凌落尘,语气虽狠毒,却也带上些许的畏惧。
“……恭喜你了,公主。”
说完,他便猛地一挥左手,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凌落尘默默地望着依然摇曳的烛光,敛下了眼眸。房间里依然保持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刚才她确切地看到菲格罗尔如注般的血流在地上,此刻也不见了一丝的踪影。
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血腥,她的胸腔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以及浓烈至极的恶心。
抬脚缓步走向门口,凌落尘一把抓住木门的边缘,刷地一下拉开了门。
原本吵闹的房间顿时一阵死寂,静得连呼吸声都似乎没有了一般。眼前的景象乱成了一团,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还未退下去的紧张和惊恐。众人仿佛呆了一般,怔怔地望着眼前一身紫色长裙的少女。
“……落尘……”
“柳生落尘……”
最先出声的是幸村和迹部,两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发生了什么?”迹部景吾紧皱着眉头。他离门最近,就站在旁边。
“你脸色很不好。”幸村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似是想起了自己当时在屋里所感觉到的诡异。
“落尘……”柳生比吕士向前跨了一步,“没事吧?”
“落尘,你的头发……”仁王雅治欲言又止。
在进房间的时候她还是扎着头发的,可现在,已经完全散下来了。
凌落尘依然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她一手扶着门框,轻启嘴唇,“只是扎了会头发而已,绳子断了,所以就放弃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手腕上搭着的绳子。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眼睛落在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上,都松了口气。丸井和白河微两人拍着胸口不停地说吓死了吓死了,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重新坐了下来。
只有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不让路吗?”凌落尘淡淡地望了一眼站在她正前面的迹部景吾。
迹部怔了一下,轻轻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门为什么打不开?
为什么里面一点声音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外面的人喊你,而你却连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看见了什么?
遇到了什么?
为什么脸色差到这种地步?
太多的问题萦绕在心口,迹部景吾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了下来。
凌落尘看了幸村一眼,后者朝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既然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点了点头,抬脚踏进了房间。
然而,刚走一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直直倒了下去。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从胸腔开始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蓦然一阵剧痛从太阳穴传来。
刚才挡菲格罗尔的那一下,其实已经过度消耗了她身上所有的能量,原本神力只有一点点,还没来得及适应身体,便又强行使用出去。菲格罗尔以为她已经恢复了力量,这才选择了放弃,如果她露出哪儿怕一丝的破绽,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身体倒下的瞬间,离她最近的迹部景吾眼明手快地一把接住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但到嘴边的话却只剩下,“柳生落尘……”
凌落尘感觉自己被人接住,紧接着无数的人朝她围了过来。房间里的烛光忽明忽暗,她终于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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