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会对季舒玄有印象,还是因为不日前他刚的一匹良驹,在大街上脱缰而走,是季舒玄在紧要关头勒停了那匹良驹,再有河东季家也称得上是世家。
而肃王就只是瞧见了那么随口一问,并没有要礼贤下士的意思,于是得到属从肯定的回答后,就没有了下文。
季舒玄就那般神思不属的回了季家,心里还想着等下次见着了卫玉妍,该如何对待她呢。
而卫玉妍,也就是林萧那边,她从小天使卫明轩那儿得知了他碰见季舒玄的事。卫明轩会主动提起来,还是因为他等辞别季舒玄回家的路上,反应过来他竟然将他阿姐的事情往外说给外男听了,虽然自己该是被季舒玄套话了,可无论如何这说了便是说了。这无疑令卫明轩很是懊恼,而且他还警惕起来,季舒玄这个外男怎的就对他阿姐的事情那么上心?
林萧听了后,一面给卫明轩顺毛捋,一面对季舒玄重生后竟然对卫玉妍疑似情根深种这件事,仍旧觉得不可思议。
系统对此心有戚戚焉道:“难道我们搞错了?季舒玄其实并不渣?宿主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这一次的‘许愿人’卫玉妍,对我们说的那些和季舒玄有关的渣贱事,都是卫玉娇她臆想出来的?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不会这么想,可你想想秦明月,她简直就是给她一个眼神,热辣滚烫,咳,我是说给她一个眼神,她都能脑补出一万字。”
林萧沉吟片刻道:“你是说卫玉娇在已经神志不清的卫玉妍跟前,跟她说起她臆想出来的事情,而且在那么多她‘交代’的事情,其他的比如说卫玉妍的母亲韩氏是卫克礼和白姨娘伙同害死的,还有卫玉妍是被他们下了同样的药给折腾疯的等等里,就独独在季舒玄的事情上掺了假?
还有,卫玉妍被下药变疯是在她小产后,可你还记得她说她原本以为她是因为什么流产的吗?”
系统回想了下:“她亲眼看到了季舒玄和卫玉娇苟合……”
这就尴尬了。
林萧继续说道:“再有你还记得卫玉妍从娘家带到季府的陪嫁丫环还有婆子们,都不知所踪的事吧?看当时在小院里负责照料卫玉妍的仆从们讳莫如深的姿态,就可想而知她们恐怕是没落得什么好。这一件事,又该作何解释呢?难不成卫玉娇还能把手伸得这么远,能越过季舒玄去发落卫玉妍的陪嫁仆人?”
系统觉得它还是站回它原本说的“季渣男要强行洗白”一说上好了,这么想想就觉得季舒玄更渣了——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什么的,可要知道若没有季舒玄的重生,那这里的“失去”可是卫玉妍被害死了,再来谈珍惜还有个什么屁用。
系统不禁说:“我真想知道季舒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林萧也很想知道,她眼波一转道:“说不定我们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亲自问一问季舒玄。”
系统:“??”这要怎么亲自问?
很快系统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季舒玄自己送上门来了。在季舒玄遇见卫明轩的隔天,季舒玄就又上门来拜访了,还带着礼上门的,说实话这就显得过于殷勤了,卫克礼本来还在心里疑惑呢,可听季舒玄提及他是因着听卫明轩说起府上千金病了,所以才会贸然带着礼上门了,卫克礼就在心中有几分明悟。
季舒玄这是对他的女儿有意罢。
这个认知叫卫克礼不由得心喜,说起来他现在虽说做得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可在权贵满地走的京城,其实并不够看的,更何况那也只是礼部,在六部里的重要性是比不上吏部和户部的。再有卫家也并非什么簪缨世家,就像是季舒玄所在家的季家那般,自己若是再想往上更进一步,和季家这样的世家联姻,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听季舒玄的意思,他是看上玉妍了,这叫卫克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到底比起大女儿,他还是更中意小女儿卫玉娇的。可卫克礼很清楚,就算卫玉娇没有在脸上留下疤痕,就是她那庶出的身份,都不可能让季家那边松口同意的。大女儿就大女儿吧,卫克礼还并不担心卫玉妍在出嫁后不想着娘家,一来他平日里那疼爱可不是白白装出来的,二来卫玉妍跟他的明轩感情深厚,这做姐姐帮衬弟弟,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这么想着,卫克礼心中对因为卫玉妍的关系,卫玉娇在她房里破了相的芥蒂,竟然出奇的又消散了两分。
尔后,卫克礼就对季舒玄更多了几分热络。
季舒玄面上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心里边却在冷笑。若不是知道卫克礼到底是怎么样的衣冠禽兽,他现下都会被他装出来的正人君子模样给骗了。想想也是,旁的伪君子可不若卫克礼装的那么好,想卫克礼还年年去哀悼亡妻,做出对原配一往情深的模样,这数十年如一日的,也得亏卫克礼这样级别的伪君子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季舒玄不免更心疼起卫玉妍来。
又等卫克礼说要叫卫明轩过来做陪客时,季舒玄不愿再跟卫克礼虚以委蛇,就道不妨他去见卫明轩吧,正好可以亲自指点下卫明轩的功课。
卫克礼欣然同意了,还笑道:“明轩他自来同他大姐姐感情好,近来因为他大姐姐病了的事便没去书院,有季贤侄的指教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季舒玄自然是知道卫明轩和玉妍姐弟情深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知道玉妍的真正死因后就疯魔了……季舒玄在心里喟叹完,这种事这辈子决计是不会再发生了。
季舒玄没想到会在卫明轩的院子里见到玉妍,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可季舒玄还不待喜上眉梢呢,就被卫玉妍看到他后的神情,给隔空打了一闷棍。
玉妍在视他如洪水猛兽!
虽然她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有那么些手足无措的将那种情绪收拾好,再换上如同见到陌生外男的姿态,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有心机的,喜怒哀乐常常流于表面,所以季舒玄他很容易就看穿了,并在心里苦笑,看来他现在遇到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
玉妍也重生了。
季舒玄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强自如常的走上近前:“卫姑娘。”
“季…公子。”林萧现在就是在演戏给季舒玄看,所以就差点把那季公子叫成了“季郎”,这个叫她牙酸的称呼,她以前也叫过,然后她叫着叫着就把当时的季舒玄给-捅了。
季舒玄心神一动,面上仍温文尔雅:“我听明轩说卫姑娘病了,不知现下可康愈了?”
“季公子是因此上门来的吗?”林萧语气随之变得尖锐起来,但不全然是尖锐,里面还有着不可名状的痛苦,“怕是知道我妹妹也病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过来的吧?”
季舒玄他不想暴露自己也是重生的,就只有隐忍着装傻充愣:“卫姑娘?”
“是了是了,季郎那般喜欢玉娇,而我不过是你们两相亲路上的绊脚石。呵,这次季郎大可放心,我便是不再不自量力的去做那拦路虎了。”林萧凄惨一笑,声音轻轻的,但足够飘到季舒玄耳朵里了。
林萧一边说着,就还似那游魂般的避开季舒玄往不远处的假山那边走。她这样不正常,季舒玄如何能放心得下,踌躇一瞬才定下心来决定跟过去,等下一刻他觉庆幸自己跟过来了,及时把佳人拉住,没让她撞到崎岖的假山石上。
可佳人却像是受到了极度的刺激,她狠狠甩开季舒玄的手,赤红着眼睛瞪着季舒玄,字字泣泪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是不是我再死一次才可以?”她说着就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镀金质地的簪子,把尖刻的那头往自己柔软的脖颈上戳。
“玉妍!”
季舒玄哪肯眼睁睁的看着她自戕,说时迟那时快的就徒手攥住了那枚簪子,不让那根簪子再往前一寸一毫,而他自己也再不装“咱们俩真的不熟”了,痛心疾首外加恳请道:“玉妍你别这样。”
“你……”林萧有点后悔没准备匕首了,想想看季舒玄徒手抓匕首,岂割不破他的手心。不过随身带着匕首就太奇怪了,所以林萧也就那么一想,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把这出戏演下去——她痴痴怔怔得看着季舒玄,眼睛里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藏在里面的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滴落在季舒玄的手背上。
季舒玄从中看到了,他的玉妍对他的余情未了。
而知道真相的系统,再次跪下对它家宿主叫爸爸了,还想着不知道这一次完成任务后,在评分时会不会发给它家宿主一朵名为“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的小红花。
季渣男,其实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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